5、青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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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暻煜有些不好意思的爬到床里侧坐着，没再打地铺。
“爹，我给你上药。”
林溯渊解开衣衫，任由他在自己接近结痂的伤口上撒上药粉。
林暻煜自欺欺人的给他包好，没再说话。
“睡吧。”林溯渊随手用内力镇熄了灯火。
林暻煜在黑暗里坐着看了他一会儿，才面朝墙背对着他躺下，蜷成小小一团，一动不动。这种姿势可以自己把自己保护起来，头埋在膝盖上的时候，他会莫名安心许多。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两人的呼唤声此起彼伏。
过了很久，林溯渊突然开口：“睡不着？”
林暻煜吓了一跳，转过身，“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因为你没缠上来抱我，他想笑，“有心事？”
林暻煜没说话，林溯渊侧过身子来低头看他。
“没有。”他抱住林溯渊的手臂，声音闷闷的。
他没再追问，他知道，他是怕自己离开。“你之前说今晚青城有杂技班来表演，想去看吗？”
“啊，”林暻煜一愣，呆呆地抬头看他，“现，现在吗？”
“嗯，想不想去？”
“可是这么晚了，娘也睡了，我们……”
看着林暻煜想去还不敢去的纠结模样，林溯渊觉得自己就像个诱拐小孩子的变态大叔，他继续劝说：“偷偷去，明天一早回来，不会被她发现。去不去？”
“嗯……”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去！”
林溯渊看着他睁得大大的眼睛，眼里放着光，像是碎了一池星光，心里感慨这孩子纯粹的可爱。到底还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抵不过少年爱玩的天性。林溯渊揉揉他的脑袋，“走。”
门外月色正浓。
林溯渊半揽着林暻煜，轻功施展，带他向青城方向飞掠而去。林暻煜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抓住林溯渊腰间的衣袍。他闭着眼睛，耳畔是呼啸的风声。
“爹，我，我飞起来了……”
林溯渊落地，双脚一点又向前掠去。
须臾半刻工夫，他便带着林暻煜进了城。那孩子拉着他直奔青城西南角一处大院跑去。大院门口有两人把守查票，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爹，我们没有票。”
林溯渊看了看院子，“跟我来。”
来到大院一侧，林溯渊抱住林暻煜，向上一跃跳上墙头，“坐好。”
林暻煜坐上墙头，靠着林溯渊，墙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远处看台上杂技演员正卖力表演，没人注意到他们。林暻煜看看他，脑子还有点儿懵，“爹，没买票就……”
“那要不然回家？”林溯渊故意这样说。
“啊，”林暻煜抓抓脑袋，“啊，爹你快看，有小猴子……”
林溯渊忍着笑，“嗯，真可爱。”
是夜，皎洁月华透过树影婆娑，夜风中暗暗浮动海棠的芬芳。喧嚣的人群之上那一隅寂静的墙头，有种不知名的情愫悄然而生。
林暻煜只觉得这感觉很好，被人圈在怀里保护着的感觉很好，他说不清这种情绪是什么，他只是想能够一直这样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带我出来呢，你要离开了吗……林暻煜心里疼得发紧，我不想离开你啊。
表演过半，已近深夜。林暻煜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他小心翼翼的抱起他跃下墙头，找了家客栈翻墙而入，寻到空房后大摇大摆的将人抱了进去。
“没钱还真不方便。”林溯渊摇头苦笑。
刚躺下没一会儿，林暻煜整个人又缠上来抱他。林溯渊笑了笑，“你怎么这么能睡。”杂技团乱成一片，你还睡得这么安稳。
他侧过身子，将人圈进怀里，睡了。
鸡鸣之声从朦胧残月的茅店下传出，行人的足迹印在那板桥凄清的白霜上，落叶洒满山路，海棠花明灭于驿站外。不知何处传来阵阵羌笛音，苍凉悲壮，若隐若现。
吹笛之人一袭白衣伫立在树下，身后背负长剑，剑鞘通身银白，雕刻精致花纹，握柄处用梵文篆刻文字，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他俊朗的面容略显疲惫染尘的白衣透露出风餐露宿的沧桑。那人拿起羌笛继续吹奏，笛音不似之前雄浑，反而有如变徵之声，高昂中夹杂着些尖锐之声。
客栈中，林溯渊猛地睁开眼。
他屏息宁神，耳畔依旧有笛音缭绕尖锐吵杂。
“终于来了。”
看了眼还在酣睡的林暻煜，轻轻起身奔向城外。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冷，路旁的嫩草上铺了一层白霜，他寻着笛音踏霜而去。羌笛配合特定心法用于传音，是昆仑山独有之法。
林溯渊看着眼前的男子，站定，抱拳躬身，“师叔。”
“叫我陆深。”陆深放下羌笛，语气冷淡的显得疏离。
“弟子不敢。”林溯渊直视他，语气不卑不亢。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林溯渊不敢做的事。”陆深突然抽剑朝他欺身而去，带着利剑出鞘时清脆的剑啸之声直指林溯渊的喉咙，清寒光亮的剑身映衬出他刚毅的眉眼。
林溯渊低头看了看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利剑，眼神染上一层温柔之色，“沧明剑。”
陆深压下心头怒火，狠狠将剑插到林溯渊脚下的土地上，解下剑鞘一起扔给他。
林溯渊拿好剑，用衣袖轻轻擦拭。
“林溯渊，解药拿来。”陆深看着他的动作，语气越发冰冷。
“什么解药？”他轻笑反问。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陆深握紧羌笛，一字一句的说。
以师叔的武功，追杀我三个月，不至于抓不住我，林溯渊心里明白，那一剑虽正中胸口，却未伤及心肺和重要经脉，师叔只是出气罢了，怎可能会想杀了他。
林溯渊说道：“师叔，你知道我的，我没有办法。”况且，你也是想让我走吧。
陆深气极：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就可以伤害叶痕吗？他这十几年，就养了只白眼狼？”
“他囚禁我的时候，封我武功内力的时候，喂我毒酒的时候，你在哪儿？你怎么不提醒他一句家狗逼狠了也能养成会咬人的白眼狼？”林溯渊皱眉，又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语气恶劣起来。
陆深侧过身子，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能这么想他？”
看他一副维护者的样子，林溯渊只觉心里一阵无名火烧起，他朝他喊道：“我该如何想他？我一直以来尊敬崇拜的师父，用软筋散囚禁了我半年多，我该如何想他？疼爱徒弟需要疼到床上吗？”
“啪！”
刺耳的巴掌声响起，两人均是愣在当场。陆深靠到树上，平复着微微喘息的气息。林溯渊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低头道：“对不起。”
师叔，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我分的清尊崇与爱慕。
“他原是任性惯了的，你别怪他，他是真的喜欢你。”陆深提起叶痕，淡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落寞的温柔。
林溯渊这时也平静下来了，“师叔不如教教师父何为喜欢。明明像师叔这样不论对错全心全意为一个人好，才叫喜欢吧。”
陆深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说他名字时的语气不一样。”喜欢一个人是可以看出来的，陆深喜欢叶痕，他早些年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青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