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杨戬，你是从何时起怀疑我的身份的？”九头虫头上的汗痛苦的滴落在地上，此时他再也不用隐藏了，竟用了男声说话。
看着那张小嘴冒出这么一个低沉狡诈的声音，裙下还拖着两节怪头，哪吒仿佛被雷公劈中，忍不住一阵抽搐。
“从哪吒对我说了你的两个要求起。”杨戬手上仍是捧着茶，慢条斯理地说。
“所以你等不及我去见你，就出现在了这里？”九头虫一阵讪笑。
“我打乱了你的计划不是吗？”瞥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说。
“自作聪明！杨戬，我本来就计划在这龙宫除掉小白龙，你来了还省得我麻烦，正好一勺烩了。”
“你现在这样子还能将我们一并除了？”杨戬只觉得好笑，三界之内只有他说别人自作聪明的份，哪轮得到别人说他。
“当然！”九头虫突然仰天狂笑，“你可知你手中那盏茶已被我下了断仙散？天助我也，这茶只有你和小白龙喝了，十日之内你二人元神必散！永不超生！”
“这么说，哪吒那杯里果然没有毒了，”象是早就知道答案，语气里尽是笃定，哪有丝毫疑问。杨戬抬手把手中的杯子一递，“四公主，好生帮我拿着这盏茶，就当是他谋害司法天神的证据。”
听说杨戬中毒，敖红早就乱了心神，现下听他叫自己，赶紧走到近前接了茶杯，却收不回紧张那人的目光。
“你怎么敢肯定哪吒那杯没毒？”九头虫歹毒的挑起眉。
“你若连他也毒了，谁替你顶罪？”杨戬侧头向敖红淡淡一笑，示意她大可放心，“你煞费心机的撺掇哪吒带你来龙宫又百般滋生事端怕就是还有这层用意吧。”
九头虫愣了愣，杨戬怎么会知道他在西海挑拨事端的情况？
“我真是小看你了，竟能将那莲花童子迷惑得对你千依百顺，”一双凤眼责难的一挑，哪吒就羞愧得低了头去，“你既然不相信他是哪吒，为何叫他时却一口一个哪吒？你既然不相信他是哪吒，为何又利用哪吒与龙族的世仇故意挑拨他与虾兵？他既不是哪吒你费尽心力编排的这出戏岂不是白费了？所以你分明就是认定了他的身份才故意为之的。”
“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九头虫脸上一阵阴霾，这杨戬分明是事后才来到龙宫的，其中细节他又是如何明了的，“难不成你去问了那个虾兵？”
“没那个必要，”杨戬用扇一点小白龙，“他告诉我的。”
“不可能！你进来后明明没有提过此事！”
莫说是九头虫，就是熬红、敖凌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是什么时候讲了这许些内情的？
哪吒虽然受了打击，负气的在一旁听着却猛然想起两人那相互纠缠的手，“不会是……”
杨戬冲他点了头，抬起右手，“就是用写的。”
“若不是烈早就猜透你来西海的用意，恐怕要写的东西还要多，那可是会累坏我的。”眼中漾起笑意，转头对上小白龙的眼。
“你怎么会……”九头虫瞪向小白龙，尽是阴狠，仿佛食尽其筋骨也不能解恨。
望着那张脸，敖烈忍不住又一阵心痛，“你变成万圣蓉的样子，又说了那些许和西海貌似渊源不浅的话只是为了要搅乱我的心神，让我疏于防备而已。其实一开始我并没猜到你的用意，直到你答了我四姐的问话。”
“什么？”九头虫心下一惊。
“你说‘早听说哪吒与东海龙太子亲如兄弟，我想去一趟龙宫总应该难不住他’，”小白龙摇头，“没有人会对哪吒提出去龙宫闲逛的要求，即使他和东海龙太子再熟也不会有人提这样的要求，除非那人别有用心。况且……”停了停，“既然哪吒是和‘东’龙太子走得很近，为何你不指明要去‘东海龙宫’？为何只磨能两可地要求‘去龙宫’？因为你很清楚哪吒不可能踏入东海一步，却又与我西海龙太子最相熟，所以他必然会求我带你来西海，而来西海恰恰是你的目的。枉费我们一群人还为了找到这么一个既满足了你的要求又不叫哪吒为难的法子高兴了一场，原是早就正中了你的下怀。”
“小白龙，看来我也小瞧你了！”九头虫狠狠道。
“你若不净干一些挑拨是非之事我也很难往这上面想，毕竟你变成这个样子的目的是达到了，”又想起刚见到他时自己的失态，小白龙自嘲的苦笑，“只因你一再寻衅我才会想你来龙宫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来打架的？想通了你来西海的手段，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你是故意到我西海来找碴的，不是东南北海而一定是西海，不是闲逛聊天确认身份而一定是找碴。不过这个时候我还没想明白你就是九头虫。”
“那你是从何时知道的？”
“从你执意要见我姐夫，而我二师兄又莫名失踪起。”
“敬坛使者失踪了？”敖红惊觉。
“是的，”杨戬点头，见那九头虫瞬间惨白了脸，心下立时一阵舒畅，“此事一开始我就觉得甚是蹊跷，于是一路暗中观察他们的情况。当我在云头看见他的脸，”用扇尾指指九头虫，“就料想这事定与万圣蓉脱不开关系，联想到他执意要见我，那么与取经时碧波潭一战定也脱不开关系。所以我决定亲自去找一趟孙猴子和猪八戒。”
“亲自找孙大圣？”哪吒搔搔头，以前这杨小圣哪次去找那只猴子不是为了打架。
“若我不亲自去这猴子又怎么肯与我走这一趟，”杨戬无奈的叹气，“不巧的是当我和猴子去找猪八戒时，他庙里的供品已经有十天没有动过了。”
“所以当姐夫告诉我这些时，我就整理了一下头绪，”小白龙接过话头，“与万圣蓉有关，和我西海龙族不慕，打二郎真君的主意，同时又可能对我二师兄不利的人就只能是你九头虫。可惜了你煞费苦心变的那张脸，让我们同时联想到了你的身份。”
“那我若真是万圣公主转世又如何？”九头虫嘲讽的望着眼前一黑一白的两人。
“万圣蓉是被我大师兄所骗，在水中被我二师兄打死，从未上岸的她却不可能知道你那一头之恨，她若寻仇的话只找我们师兄弟便可，决与杨戬无关。但是既然你的计划里早已算上了杨戬，那你就一定不是万圣蓉。”
“而且在入海前我已派啸天犬去地府查了万圣蓉的轮回簿，”杨戬摇扇补充，“被我猜中了，万圣蓉的转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哈哈哈哈，”听罢九头虫不怒反笑，张狂至极，“就算你们料到我的身份又如何，不是还是中了我的断仙散？”
“你这畜牲！”想到他定是趁替自己奉茶时下的毒，哪吒暴怒，“算我瞎了眼，看我不亲自结果了你！”手上现出火尖枪就想冲上去。
敖凌一把抓住他，冲他摆摆头，“李三公子莫要着急，关于这断仙散，我想二郎还有些许话要说。”
这哪吒果真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做错了事也不羞于认错。杨戬欣慰地笑了笑，自己就是喜欢他这副脾气啊。
“这断仙散，也是你计划中的一步棋，”眼波打在他身上，显圣真君不骄不躁的说，“断仙散不似烈性毒药，它十日之后才会毒发，中者元神尽散而亡，永不超生。你通过百般算计来了西海，却很清楚我杨戬碍于凌儿的问题再难踏入西海一步。在我灌江口见敖烈又太奇怪，没有好的理由。所以你不能向哪吒提让你、我、小白龙同时见面，只能分开相见。不过如果你以烈性毒药先毒死了西海龙族，虽是可以利用哪吒与龙族不和的言论以及你所挑起的那些事情为借口栽赃于他，却难不打草惊蛇。于是你选了这种毒药，先让小白龙中毒，然后再在他毒发前给我来上那么一剂……真是挺妙啊。”
“只可惜这毒沾唇即中，你和小白龙怕是已经没救了！”九头虫一脸得意。
“那你就太小看我西海三公主了。”这次答话的竟是敖凌，引得九头虫疑惑的向她望去。
“这杯底沉少说我也喝了千年，只一闻就知道这茶干不干净，是脏了一滴水还是掺了一粒沙，更何况你那一股子断仙散，”敖凌向前迈了一步，好像是要让他看清她的脸，“二郎向我使眼色时我就明白恐怕事情有诈，他故意把话题叉到其他龙族身上时我就清楚定与你有关，他掀了茶盏盖子时我就发现这茶里被下了毒。所以我不碰那杯子也不让四姐碰。”
“那……”九头虫眼睛微红，竟气得颤抖起来，他有一种想法——难不成杨戬和敖烈喝茶的样子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我若不吩咐上茶怎会给你留下下毒的机会，我们若是不喝你又怎么肯自断后路、擅露马脚？”杨戬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冲他点点头，满眼笑意，“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们真的一滴都没有沾到啊。”
“连我那傻弟弟躲在杯盖后面对你察言观色你都不知道，可真是够笨的。”敖凌瞥了眼小白龙掩口轻笑。
敖烈一撇嘴，就当是没听到有人说自己傻。
不过听见别人说自己笨的那只却似是突然开窍了，一时间狂躁的嘶吼，“杨戬！后来你们对我百般侮辱，原来竟是为了要逼我出手！”
“对你来说，若我们没有中毒你还有忍的理由，若我们中毒了你还有什么忍的必要？所以自以为得手的你自然不会想到什么后果，”二郎真君也不可怜他，脚下稍用力，那颗恶心的黑头竟和九头虫一起痛得唧唧惨叫，“自以为是到头来就只会自断后路！”
“况且若我们不逼出你的本相，就算我们把毒茶验给哪吒看，以他那幅一根筋的性子，定仍不相信你心肠竟然如此歹毒，”小白龙叹口气，也不看哪吒，继续说，“我们不想和他起冲突，尤其是为了你就更不值得，所以我们选择让他亲眼瞧见你的嘴脸。”
九头虫面前的三人一坐两站，从容的连在一起。身上的气韵彼此弥补、彼此扶持，仿佛连语言都是赘余的。
没想到那般危险的时候小白龙他们还能顾及到自己，哪吒顿时感动万分，心上一酸差点就泪溅当场。
敖红也是满心的不是滋味，从头至尾自己竟没发现半点端倪。又想起护魂鼎中的日子，不由湿了眼眶，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再和那人肩并肩的站在一起呢？
“杨戬，这次我输了，佩服！”九头虫咬了牙低下头去，就像是真的认输了。
“你若不是太自私，一味想往哪吒头上泼脏水怎会让我瞧出破绽？”小白龙摇头，竟然有些惋惜，“你若耐心些，先见了我再和哪吒说去见我姐夫又怎会败露得如此之快？你若没那般自负，自露马脚又怎会一败涂地，再难翻身？”
“小白龙，你听清楚我说的，”没成想那耷拉着的头又抬了起来，不见了丧气，“我只承认这次输了，下次未必会再败！”
闻言，杨戬心下一惊。
“你还想有下次？”倒是哪吒两眼一瞪，“有我杨大哥在你还跑得了？”
万圣蓉的脸邪媚的一笑，哪吒胸口一窒，眼前的人毕竟是自己喜欢了好久的啊，虽是敢爱敢恨却难免仍是心痛。
“杨戬，”九头虫狡猾的撇了嘴，伸手一指，“你看那里。”
猜不透他想耍什么花样，杨戬半信半疑的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自己脚下踩着的那个头。
只见那颗黑头停下了挣扎，闭着嘴，两腮却越鼓越大。
就在杨戬狐疑它到底在干什么时，那黝黑的头突然狠命的一挣，向后拧了脖子，冲着杨戬的身子直直的射出一股口水。
堂堂司法天神，堂堂华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司法天神，堂堂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司法天神，堂堂不风雅毋宁死的司法天神就在那粘嗒嗒的液体沾上自己衣服的前一瞬，一声低呼，惊惧的蹿出数丈。见衣服上未曾沾上那恶心的腥物分毫，才敛了波光鳞鳞的眼，长出一口气，竟似是劫后余生。
可是就在他一松脚之间，那九头虫便得逞的一笑，立时收了探出的两头，转身向海面冲去。
“休走！”怎知他会耍出这么无赖却十分有效的一招，哪吒和小白龙懊恼不已，登时追了出去。
“杨戬！”敖凌气得直跺脚。这么多年了，他这三界皆知的臭毛病怎么非但未改反而还愈演愈烈！
敖红却不禁感叹，难怪刘彦昌当年被他鞭笞至死仍难消他心头之恨，打下十八层地狱后继续被鞭笞。
瞥见东海四公主也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杨戬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故作从容的摇着墨扇，“莫着急，莫着急，你们可不要忘了我是和谁一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