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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禁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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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接近尾声时,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平顺结束,却突然听到这么一声,知道武玉润身份的几人又都开始跟着紧张起来。就算是纳兰雪,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一个顶着“欺君之罪”的人安然无恙的带离皇宫,带离黄炎。
一曲终了,音乐声渐息,周围变得越来越安静,武玉润缓缓起身,神色如常地来到大殿中央。
“草民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黄炎人士五二一,虽出身布衣,却以一技之长名动四方。今有幸得新雪冬皇赏识,欲与黄炎结两国之好,特此封长平王,愿两国修得世代康平,友谊万古长青。钦此。”
当他起身时,正好与万君逸四目相对。
几分形似的样貌,几分神似的感觉,都不禁让万君逸惊讶万分。片刻后,他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先生家中可有亲戚姓’洛’?听闻先生作画时一直署名’五二一’,但这很明显不是你的本名,还是说,你本身就姓……”
武玉润听到皇帝提起洛家,暗叹一口气:’该来的总还是要来。’却又十分庆幸,今日是自己跟着进宫面圣。这要是一个回答不好,似乎比之上次的女扮男装后果更严重些。
还不待他开口,一旁有人却起身抢先说道:
“父皇,先生他本来就姓’武’啊,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他也从未有过隐瞒;而且先生并非京城人士,又怎会认识洛家的人,更不可能是洛家的人,因为他明明有个双……”
“净慈,你先等等。”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在座所有人都心中不由一紧,除了对此毫不知情的纳兰雪和火树,其他人都开始心中泛起嘀咕。
一边,蓝莲开口打断了万净慈还没有说完的话;另一边,凤鸾歌也因为她的冒失举动十分恼怒,给五公主使了个眼色,万净恩心领神会地狠狠将人拽了回来,小声训斥道:“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么?刚刚的话本就是忌讳,父皇自己提起来也就算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是想害母后和我们同你一起受罚么?既然你这么喜欢被罚,回去就罚你禁足一个月,好好闭门思过一下!”
万净慈知道,刚刚自己的确是鲁莽了,受到训斥无可厚非。但是,在那样的场合,母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自己,取而代之的只有现在望过来凶恶责怪的眼神,想来五姐姐刚刚那番话,真的只是字面上因为自己触犯宫中禁忌而生怕连累到她们的气话,而非设身处地急切关心吧……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并没有后悔,谁不知道“洛家”多少年来都是宫中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禁忌。从小到大,她不知看过多少人,因为偷偷私下里议论“洛家”,而得到重罚或直接被赶出宫。正因如此,她才一定不能让武公子和这个扯上关系,无论他到底和洛家有没有关系。
“父皇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蓝莲云淡风轻的一句问话,不知为何,在场众人都不禁心头一颤,这当中也包括万君逸。
‘自己真是大意了啊~这么多年,自己始终不愿去触碰这个话题,为的就是不愿和琰儿再次闹僵,如今关系好不容易趋近和谐,自己怎么会一看到眼前这人就忘了呢?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当年的事,自己始终还是放不下。’
万君逸理了理思绪,道:“朕只是随口一问,太子莫要多想。”
“父皇可还记得和儿臣的约定?”
“这……这个自然。”万君逸没有想到,蓝莲会在这么多人尤其是还有新雪冬皇在场的情况下,这么不留一点情面的当众用一种质问的口气和自己说话。惊讶之余,心中倒是并没有太多恼怒,比之更胜的则是略感欣慰。
‘依宸,咱们的琰儿自从成了家后果然是成熟多了啊,以前我总是觉得他仁德有余却霸气不足,如今看来,倒是可以放心了……只是,对于当年的事,我始终纵容着他,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沉寂,悄无声息地静突然在席间弥漫开来,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在这个极为敏感的话题上,他们至高无上的皇帝在太子面前是示弱的。原因?恐怕除了他二人外,没有人知道。
万君逸也觉得,若是再任由这话题继续下去,可不太好收场。于是,转头看向纳兰雪,抱歉道:“朕身子有些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冬皇,择日离京朕就不亲自相送了,愿你我两国可以结百年之好,为百姓多谋福祉。”
纳兰雪只是礼貌性的起身微微颔首回礼,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没有如期而至的勃然大怒,没有父子反目的情节戏码,甚至就连任何惩处都没有留下。万君逸话锋一转后的离开,让凤鸾歌有些坐不住了,但她还没有敢直接挑衅帝王的胆量,只是看向蓝莲的眼神中,暴露无遗的满是怨恨。
‘约定?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洛家是你心中不可触碰的禁忌,没想到那只不过是你不愿与太子失和的一个借口。当年,我费尽心思想方设法将蓝氏一族赶出玄京赶出朝堂,却依然不能让你忘了她。只要有万子琰在,你始终不会多看我们母子二人一眼么?’
至此,一场本还算活跃的皇室家宴冷清收场,蓝莲并没有同来时一样,将武玉润托给纳兰雪后,便匆匆离去。
新雪一行人在宫中内侍带领下出了宫,几人都各怀心事。尤其是纳兰雪,刚刚席上气氛骤降的情景并没有被她无视,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公子,冬皇请您上车。”
宫门口,武玉润因一路若有所思而微微出神,反应过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辆由六匹骏马拉着的极其庞大通体玄黑的马车。他挑挑眉,也不多说,掀了衣摆缓步而上。
马车才刚起步,他就听到车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润公子,刚才席间所说的’洛家’是怎么回事?若是知情,可否向本皇解释一二,栖栖又和此有没有关系?”
武玉润瞥了一眼纳兰雪,冷冷回道:“知情与否,我似乎都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与义务,你别忘了,你现在依然并未取信与我。”
话毕,他习惯性地靠在马车中假寐,并没有因为自己可以坐进新雪冬皇这辆传说中的“御辇”而兴奋地左顾右盼。
将武玉润送回东宫后,御辇没有再多做停留,直接回了新雪行宫。
黄昏时分,火树出现在纳兰雪的寝殿外。
“说。”
“洛南城,原黄炎上将军,十三年前在与南耀对战期间,因通敌卖国被发现,其在京的妻子与6个孩子逃跑未遂。抵抗中,洛南城之妻将黄炎长公主抓做人质,后为护其子嗣出逃将长公主杀害,而她自己与其中一名孩子也葬身火海,其余五子至今下落不明。洛南城得知此消息,悲愤难当,自缢身亡。”
“与南耀勾结?五子下落不明?”纳兰雪默默思索着,随后又问道:“可有查到栖栖的身份?”
“属下无能,并未查出她是否与洛家一事有关,至于她的身份,只能查出她是文武阁的七当家,再无更多。”
“备车,太子府。”
纳兰雪很罕见的主动来东宫不是来找武玉栖,结果却发现她要找的人竟还未归。正厅中,元香玉如今作为这里的女主人,对于这位最高规格的客人,自然要一直陪同着。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要等的人始终不见回来,在座的人又没话可说,屋中没有半点声响,着实有点尴尬。
“你将我引到琰太子的书房后,就去陪栖栖吧,你们在一起也待不了多久了。”
“好。”
从纳兰雪到府后却不是来找武玉栖那刻起,元香玉就察觉有些奇怪。但下午玉润回来后,并没发现有何异常,所以只当是冬皇来此与蓝莲商议离开一事。
如今,眼看着天色已黑,却仍不见太子回府,她才断定,今日宫中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至于具体情况,等蓝莲回来后自然就清楚了。
蓝莲回来时夜已深,得知冬皇在府上,本以为是一直待在静园的。没想到,他前脚才进了书房,看到的却是火树的身影,再往里走,果然看到那副绝色容颜正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
知道自己等的人终于回来了,纳兰雪也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想琰太子有必要和我解释一下,那个’洛’家是怎么回事?”
其实对于这个所谓的宫中禁忌,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想到白日里万君逸看到武玉润的反应,若这其中真牵扯到了栖栖和她的家人,她就不能置身事外。
虽然之前火树的调查也还算详尽,可经历了家宴上的一幕,纳兰雪自然看得出,蓝莲在其中似乎也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但是,火树带回来的消息中,却没有半点黄炎太子的存在。
而且让她十分在意的是,若栖栖真的是这个“洛家”的孩子,那么还有一片碎片去了哪里?难道已经回到了栖栖的本体中?还是依旧下落不明?这件事情若不弄清楚,真是让她寝食难安,就算带着栖栖回到新雪也始终会有所顾虑。
“这件事,我想还是等到冬皇见了玉儿的哥哥们后,让他们向你解释最为妥当。”
“这么说,栖栖却是洛家的孩子了?”
蓝莲并没有回答,只是,他的默认已经让纳兰雪有了答案。
“冬皇此次回新雪的路线,怕是要修改一下了,我已经上秉我父皇,后日会随你们一同上路。”
一听这话,纳兰雪微微皱了皱眉,道:“琰太子,之前我和你说的话还不够清楚么?你只要将我的问题如实告知便可,至于其他的......”
“我既然已经选择相信你,让你把玉儿带走,自然是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我也有我的原则与顾虑,这里毕竟还是黄炎。今日,父皇对玉润的身世有所怀疑,即便有着我与他之前的约定,但你们回新雪这一路,却未必能一路安全。而且,冬皇总归是希望可以亲自见见玉儿的兄长们才能安心地吧。”
“好,既然如此,后日一早我们准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