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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解千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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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街灯亮成了一片。高楼上的白炽灯一盏接一盏的熄灭,与之交汇的,是安一天房中的孤零一角。
台灯尽职的亮着小小寒光,安一天单手撑头,苦思冥想,坏习惯一上来就开始咬笔头。印上一排排牙印,直到满嘴木屑。
安一天没有灵感的时候很多,但像这样脑袋空空的时候很是少见。左思右想不出,她干脆扔了笔,找出一部电影看了起来。
作为一个伪文青,她收藏的文艺片居多。电影一开头就是缠绵悱恻的爱情誓词,煽情的安一天都胃酸了起来。她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等电影进行了一半,她看了看时间,还是毫无动静。
苏寅只说有事,可根本没说要什么时候回来。
但至少……这可是他家。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竟要与他共住一个屋檐下。尤其以后,每天都能见到他。
安一天觉得仿佛能透过爱情片看到现在自己,毫无头绪,局促不安。
她立刻切换到一部暴力动作片,看着屏幕上弹火纷飞,喊打喊杀的,内心反倒平静了起来。
安一天调暗了台灯,一直等到电影都快接近尾声了她还不想睡。安一天一直坚信自己是熬夜大神,唯是今晚心绪不宁。不是为了图稿,是因为等待的心焦。
从未觉得时间这么磨人过,只是几个小时,却已经做了无数猜想。可,心头又是一击。光是这样她已经觉难耐,那当年,她只能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要苏寅等她的答复。随之,就留给了苏寅一个一去不返……
他又是怎么等过来的?
安一天不能深想,更不敢不想。她怕回忆的旋涡又把她吞没,然后是无边的悔恨浪潮。
耳边充斥着电影里的炸喊,安一天埋下头,迷迷糊糊的在书桌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一天的意识正不清醒。她仿佛听到有脚步声响起,那么急促迫切,像在寻找什么人。
这房子里除了她还有谁?
梦里的阴霾立刻被驱了个干干净净,安一天扶着脑袋清醒了。是不是苏寅回来了?
她急着要去客厅看看,奈何坐了太久腿上发麻,刚一站起就是一股难言的酸爽,连带着凳子惊天动地的倒下。
安一天还没来得及站起,门一下就被打开了,苏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被灯光拉长的黑影很是沉重。
他连衣服都没换,一身西装笔挺的走向安一天。他蹲下身,脸色铁青的可怕。
安一天懊悔的真想对着镜子狂扁自己一顿,真不想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看到他。
她急忙撑地而起,“我吵到你了?”
“你搬了房间?”他无视安一天的窘境,脸色不佳的问。
安一天点头,“我住主卧不太合适。”
苏寅脸上又雪上加霜了一层,“安一天。”他几欲咬牙,“你做事从来都不带脑子的吗!”
安一天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打蒙了,她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到底,她犯了什么错?
很想理直气壮的去顶撞他,可一瞥苏寅的脸色,嘴上像是被涂了强力胶,难以开口。
她不说话的模样更激怒了苏寅,他目光森冷看着安一天。饶是如此,他又有什么立场去怪她!
隔了八年未见,他们不过是陌生人。
苏寅自嘲的笑了笑,转过身扬长而去。
房中是沉沉的寂静,安一天有一刻想,还是该走的远远的。
第二天,安一天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她带了些期待去看客厅,一直等过了上班时候,可还是不见苏寅的人影。
看来是不在了。安一天也说不清楚,是失望吧。
接下来,一天两天是这样,三天四天也是如此。自那日起,安一天再也没见过苏寅。
她跟潘茗还是雷打不动的联系,靠的正近,只要二人有空就会相约一同乱逛。
这天晚上,潘茗约了她去吃湖南菜。餐厅里热火朝天的,安一天也被辣的眼泪直流。
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水,被潘茗取笑了好几次。
接着,一打冰啤酒被搬了上来,桌面甚至一震。
安一天抚着辣红的嘴角,“你叫这么多酒干什么?”
“给你的。”潘茗游刃有余,细嚼慢咽,“我看你喝水不够,要借酒浇愁。”
安一天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 “你在说什么?”
“得了吧,你都快愁成李白了。”潘茗不满的点点她,“最近怎么这么清心寡欲?怎么,跟苏寅闹便扭了。”
苏寅,苏寅!怎么到哪都有他的影子!她都已经从那座房子里走出来了,怎么还是能听到他的名字!
安一天顿时就不想说话了,她夹了一大筷子菜就送到嘴里。这次完全忘记辣味了。
半晌才道:“你说的对,我是该喝点酒。”
澄黄的冰啤酒倒入了杯中,安一天一口饮尽。冰凉凉的啤酒一入肚,仿佛冻结了满腹愁思。她一抖,爽快。
她心情不佳,小杯换大杯,饮酒如喝水。
这一点酒,就是三瓶下肚。
潘茗也不劝,还在自顾自的吃着菜。
酒瓶空了,安一天也微醉了。支着个脑袋左摇右晃,抱着酒瓶就开始吐苦水。
“他说我没脑子!”安一天突然一吼出来,豪气万丈,“你见没脑子的人会画画吗!”
潘茗被她吓了一跳,周围的人已经纷纷看了过来,她赶紧道:“好,我明天就把你的作品给他看,闪瞎他。”
“对。”安一天猛点头,“好姐妹。”
“让他瞧瞧,我可不一样了……”说着说着,竟又带上了悲鸣,“他不愿意看到我……你没看到他的表情,他明明讨厌我……”
“不会吧。”潘茗挺意外的,“他都同意你留下来了,怎么还会讨厌你。”
“你不懂。”安一天又猛灌了一气,“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寅了,以前……以前……”安一天说不下去了,头趴到了桌上,喃喃自语。“其实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一会疯疯癫癫一会悲悲切切的,潘茗赶紧给她叫了一碗粥,安抚道:“行了,别多想了。吃好喝好,明天又是一天。”
“说的好。”安一□□她竖了竖大拇指,嘴一撇,忽然又伤心了起来,“可我就是难受啊!”
安一天还想去摸酒瓶子,“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搬出去好。”
“有点出息!”潘茗不甚在意的皱眉,“想想以前,你连那么刁钻的稿子都能画出来,一个男人而已,哪在话下!”
安一天歪着头思索了会,她说,“好象是。”然后一捂头,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
最难受的是当时,经过几天沉淀,又加了酒精助燃。安一天潜藏的负面情绪又被通通点燃,像一簇簇火苗顺着心脏往上烧。她觉得应该没那么难受,可就是不由自主的想哭。眼泪不打招呼就来,怎么也停不住。
想想以前,她连更过分的话都听过,怎么到了苏寅这里竟全面崩盘?
这下就是想不哭也难了。
她们这桌动静颇大,早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偏偏安一天还不消停,抱着酒瓶子肝肠寸断。说的话断断续续,乱七八糟。
酒壮怂人胆,安一天平日里有话不敢说,现在受了酒精升华,脑子里乱成一团,想到什么顺着由头就说了出来。
潘茗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她,给她上酒就是个错误,没想到她酒量这么不行。白的还没上来,几瓶啤酒就给放倒了。
她反正也见过不少发酒疯的人,本想着忍忍就算了。但安一天越来越过分,越说越偏题,惹的其他人纷纷侧目,连服务员也开始委婉的提醒她们。
“你给我闭嘴!”潘茗平地一声吼,安一天立刻住了嘴。
等了半分钟后,她又开始嚷嚷:“连你都欺负我!”
潘茗朝周围好奇的人瞪了一眼,自己也实在受不了了。上前扯着安一天就要走,结果却被一把推开。
“死丫头。”潘茗气道:“平常跟个软脚虾似的,喝了酒倒有力气了!”
她也懒得再跟安一天多做周旋,快速的拨了个电话过去。等了几十秒的彩铃,一个熟悉的男音道:“喂,小潘……”
“宋齐,你现在有空吗?”潘茗客气的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行的话你马上到我这来一趟吧,有事要请你帮忙。”
她一边注意着安一天,就怕她又闹出什么事来。
潘茗迅速报了地址,就听电话里的宋齐顿了一下,接着就是一片杂音。
潘茗很快就听出了端倪,她问道:“你跟谁在一起?”
宋齐有些遮掩的意思,“潘茗,我马上就到。”
“你等等。”潘茗突然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冲动,“你现在在哪……是同事……宋齐,就别装腔作势了……我这需要帮忙呢……好吧,反正你带个人来……”
潘茗不由分说的把电话挂了,顺便把险要滑下的安一天一把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