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泽]特别罪案调查科》白易逍

15、第十五章 想都别想

　　认真算一算，包正和公孙泽认识有十年了。十年里他们俩吵过，打过——当然，都属于那种养上三五天就没事了的伤势。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冷战了三个月。却从没有这一次来的这么莫名其妙，而且也没有维持过这么长时间。
　　事情的开端在于包正自作主张收了展超这个新人。两个人心知肚明。所以我阴你一次，你耍我一回，来来往往吵吵闹闹都属正常。这次错在包正，依照往常的情况包正会退一步，让公孙泽暗地里出完气，事情也就过了。一开始也是这样的。但是本该包正退一步的时候，包正掉链子了，包正闹情绪了。这在公孙泽眼里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画面。
　　他们两个还是该吵的吵，该闹的闹，但是包正像是掉进了坑里，在底下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死活都不爬出来。说起来公孙泽有点着急。虽然他们两个之间总是习惯性斗两句嘴，但是这么多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作为一个正事从来没含糊过的好搭档，这时候居然变得反常，公孙泽不可能不去担心。但包正不说，公孙泽还真猜不出来。
　　于是公孙泽就拉着包正出来喝酒了。他们俩没去老布的妖怪酒吧，而是去了酒吧街。啤酒，烧烤，各类小吃。离街口不远有一家迪吧，音乐开得震天响，离着百米远都能感到大地在颤动。公孙泽当然不会带包正去那里，他选择了一家环境不错，附近也不是特别吵闹的露天酒吧。
　　酒吧以白色与绿色为主色调。
　　一张圆桌，两个秋千椅。
　　因为天上飘着蒙蒙细雨，酒吧老板在顶上扯了一张透明的顶棚，角落里摆着音响，放着舒缓的萨克斯。
　　气氛满分。
　　公孙泽当然不是特意挑的这里，他只是习惯性排除了太吵的地方，找了个既安静又干净的地方。虽然公孙泽不排斥烧烤，但是烧烤时的烟味还是很让他嫌弃的。
　　但是他能挑到这么个地方也实在让包正感到惊奇了。公孙泽去点了酒，包正挑了张看起来比较顺眼的位置坐了上去，时不时还两脚蹬地，晃一晃秋千。
　　正当包正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公孙泽走过来扶住了秋千。“你多大了？能不能老实坐着？”
　　“科长哥，来坐。”包正往旁边挪了一位，示意公孙泽坐下来。公孙泽也没多想，顺着就坐到包正旁边。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秋千上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即使这秋千本来就是两人宽。
　　公孙泽坐下来看到其他人的目光才恍然反应过来，立刻就要起身，被包正手疾眼快按住了。
　　“放手！”
　　“不放！咱们俩好不容易出来喝次酒，坐在一张椅子上显得比较亲密嘛！”
　　公孙泽猛地一拽手，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他没立刻起身，脑子里把包正的话过了一圈，也觉得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讲，并肩坐比对面坐更容易使人放松，这有利于他套话。公孙泽坐是坐了下来，嘴里还要说包正两句。
　　“两个男人挤一张秋千，你肉不肉麻。”
　　包正的脸皮比公孙泽的要厚的多，把讽刺当夸奖就像是包正天赋技能一样，压根不能打击到他。老板送了小吃和酒上来，包正殷勤地替公孙泽倒上酒。
　　“科长哥，来喝酒。”
　　包正体质特殊，号称千杯不醉，也是真的不会醉。公孙泽虽然酒量比一般人好一些，但也没打算用灌醉包正这么拙劣的法子。
　　酒过三巡，桌下已经堆了一打又一打的空酒瓶。公孙泽一手支着脑袋，歪着头看包正。脸部表情放松，甚至嘴角翘起。包正看到他这样就知道这人已经醉了。
　　正题该来了。
　　果不其然，包正刚刚喝完一杯酒，公孙泽开口了。
　　“包正，咱们俩认识多久了？”
　　包正算了算，说道：“十年多一点。”
　　“哦……十年了，是不短了。哎包正，你是不是腻了？”不等包正接话，公孙泽又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咱们一天到晚困在这里比以前憋屈多了，但是成王败寇。你啊……还有小Q……还有老王，老马。咱们五个这辈子都得绑在一起了。”
　　包正摇了摇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说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腻了？”
　　“你都没腻，我会比你差？”公孙泽斜了包正一眼，“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包正默默思索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公孙泽接口问道：“什么事？”
　　包正理直气壮的说道：“科长哥，我没钱了。你把工资给我吧。”
　　公孙泽断然拒绝：“没有。”
　　“没有？前两天不是才发了工资吗？”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公孙泽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他，可是带着醉意的眼神实在是毫无威慑力可言，更别提包正这种老油条了。“包正，月初我不是给过你三千了么？这才过了几天？你就又没钱了？”
　　“我花了啊。”
　　“反正没有就是没有。”
　　这家酒吧的桌子是藤条做的，面上铺着玻璃。包正用力把酒杯放到桌上，发出“咣”的一声。然后他坐直了身子，盯着公孙泽说道：“我说公孙泽！那是我的工资，你凭什么不给我？！”
　　公孙泽丝毫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连个停顿都不带地说道：“给了你然后让你半个月花完半个月到处欠账最后让我给你买单吗？你可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不少你亲手写的欠条呢。”
　　包正退步了。身家性命捏在对方手上呢。
　　他们属于特殊部门，工资本身不低，况且还有十年前每次出任务获得的报酬，因此特调科的人从来就没有为钱发愁过，偏偏包正最近却缺钱缺的厉害。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公孙泽只能做主把包正的工资扣下一半，替他保管着，好歹这样他就会记得没钱了找公孙泽来拿，省得每到月底就得替他收尾。
　　公孙泽有点忧郁，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事情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俩闹别扭从去年秋末一直到今年春末，眼看就是半年了，而公孙泽还不知道原因。钱也是个大问题，包正出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公孙泽好歹还知道包正缺钱了，别人却都以为包正缺钱只是因为钱在他这。天知道包正到底在干什么！公孙泽心烦意乱地又喝了一杯酒。脑子里甚至蹦出了去年晚上，在妖怪酒吧老布说的那个预言。如果倒霉就是指包正的话，那他的确够倒霉的！但霉运不会终止，倒霉也从来没有最倒霉。
　　公孙泽正喝着酒，包正突然凑过来小声说道：“哎，公孙泽，你这么管着我，你又不是我妈，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公孙泽“噗”的一下把酒全喷出去了。
　　“包正！”
　　包正跟没看到公孙泽的怒气一样，飞快地说道：“不过公孙泽我性向正常你就算再喜欢我我也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公孙泽正要开口，又被包正堵了回去，“所以你是不是该把我的工资还给我啊。”
　　公孙泽立刻冷笑数声，给了他四个字：“想都别想！”
　　谈判失败，两个人都没能达成各自的目的，于是各坐一边喝闷酒。
　　眼看天色渐黑，公孙泽跟包正起身准备回去。
　　酒吧街内禁止行车，于是公孙泽的路虎就停到了外面。细雨绵绵，他们两人也没打伞，就这么并肩走着。路过那家迪吧的时候，仍然是巨大的鼓点和音乐声，公孙泽加快了脚步，很快回到了车旁。
　　特调科的车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车内都有一个五厘米高，小Q形象的Q版公仔。当然不是装饰品，而是小Q发明的报警装置。此时这个报警装置就一直在响：“警报，警报，向南七百一十米有恶性犯罪发生！警报，警报，向南七百一十米有恶性犯罪发生！”
　　公孙泽在公仔头上按了一下，小Q的眼镜就在车内投射出一副方圆百里内的简易三维地图来。左上方的监控视频是黑着的，说明那里是个死角。地图当中的红点就是警报所说的位置。绿色的则是最快到达的路线。
　　酒吧街最多的就是酒，酒精上头总会出现一些失控行为。但如果不是太过分，小Q的自动检测设备也不会报警。
　　公孙泽走了半天酒已经醒了大半，接过包正递来的矿泉水，喝完后放回车里，对包正说道：“走吧。”
　　于是他们俩锁好车，重新回到酒吧街。
　　向南七百一十米，就是那家招牌上写着蓝月的迪吧。公孙泽观察了一下四周，一切正常，然后他就带着包正从蓝月旁的巷子里穿了进去。
　　鼓点乒乒乓乓吵的人头痛欲裂，公孙泽皱了皱眉，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观察四周上。
　　巷子比较长，但是很窄，只有一百二十公分宽，左右两边都是高墙。脚下也不是平地，靠右侧的墙下是一条大约三十公分左右的水沟，墙有多长，水沟就有多远。小巷黑不溜秋的，偶尔还会踩到些软软的或者是黏黏糊糊的垃圾，让人觉得一阵恶心。从左边一直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离地大约两米的地方是一排排气窗，每经过一扇窗，酒吧内的声音就会陡然放大。每隔大约二十米就会有一扇小门，大约是这些酒吧的后门，有些门口堆着小山一般的纸箱，有的旁边则是一个巨大的垃圾桶，散发出熏人的恶臭。
　　又走了约摸几十米远，包正从公孙泽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手势，又指了指公孙泽的腰间。
　　公孙泽心领神会，跟包正换了位置。然后右手贴在腰间，借着外套的遮挡，不细看只会觉得他只是把手插在口袋里而已。
　　前面又是一个如山一般的纸箱堆，呈阶梯状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去路。这些纸箱码放的十分整齐，但是这些纸箱全都是空的，一旦踩上去就有整个坍塌的危险。
　　纸箱那边隐隐传来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