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85、第八十五章

　　北京之行前夜，思念与害怕。
　　飞机是在上午十点抵达的，婚礼并没有选在酒店，而是郊区的一栋别墅。
　　于洛非二人赶到，已近十一点，参加婚礼的嘉宾都已入座，婚礼现场已播放着轻音乐，司仪正与嘉宾互动，为即将进行的婚礼预热。
　　纪昀找到位置，于洛非倒是不慌不忙，双眼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待二人入座，他又开始摆弄起别在西装上的领花。
　　“喂，”本是神圣庄严的婚礼，无论是有和恩怨，既然被邀请，自然要抱着祝福之心，而于洛非的表现，很显然的将不好的情绪带入了其中，“要不我们的订婚也改成露天的吧？”
　　纪昀白了眼他，示意别说话。
　　台上的司仪已经开始讲话，新人即将入场。
　　于洛非不满地啧了啧嘴，终于安静了下来。
　　因为任萱宣已怀有身孕，所以婚礼进行的很急促，直至婚礼结束，纪昀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婚礼匆匆结束，连最后的新娘抛花也都省略，对此，于洛非一直念叨说，说是要将一个月后的订婚典礼办的如何如何，不能匆匆了事。
　　纪昀心不在焉，她漫无目的的在别墅里走着，于洛非跟在她的身边，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这栋别墅应该有些年头了，虽说房子应该有整修过，但是那种久远感还是掩藏不住，并且，院内更是长了许多的银杏树，每棵树上都有一个粉色凯蒂猫的牌子，上面写着名字，应该就是银杏树的了，也不知是谁这么无聊。
　　“纪昀，”于洛非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后，终于安静了，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看着她道：“你今天真好看。”
　　“嗯？”纪昀笑着理了理头发，“你是在夸你选的衣服好看吗？”
　　“衣服也是要看人的，再好看的衣服穿在丑八怪身上，那也就是件丑衣服。”
　　纪昀笑于洛非说话用语，卫池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他并不是独行一人，站在他身旁的女人身材高挑，配上一条宝蓝色长裙，更是将她完美身材显露。
　　女人踩着高跟鞋，加上一身长裙，所以走时是挽着卫池的手臂，两人由远走来，女人脸上一直挂着笑，虽然是她一直主动和他说着话，但却总在话语间听到她的笑声。
　　就是这样的两人，女人无论容貌还是身高都足以与卫池相配，而普通话并不流利的他，说起粤语却很流利，虽然纪昀表面装作不在乎，可却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可惜，明明是一个国家的人，普通话与粤语，并不是那么让人好懂。
　　她迈不动脚步，却又装的那么不在乎，脸上表情伪装的如此完美，她的眼神丝毫看不出被那两人吸引，丝毫看不出。
　　“嗨，”Dave从屋里出来，他本来是迎接卫池，却没有想到，一出门却看到于洛非。所谓，仇敌见面格外眼红，他怎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不在自己的地盘，尽地主之谊，“纪昀，你也来北京了？哇！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
　　Dave知道卫池和纪昀的过去，却不知二人分手，更不是她答应于洛非求婚之事，所以，当卫池二人走近，他故意将于洛非与纪昀分开，挑衅地抓着的手，却被她中指上的钻戒吸引了注意。
　　场面陷入了尴尬之中，于洛非一言不发，表情得意。
　　“达令，”女人和Dave相识，一个拥抱和面吻，看来好不轻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们的航班延机了。”
　　女人依然用的粤语，不过，这几句，她听懂了。
　　Dave心慌地看着卫池，他放下纪昀的手，眼神飘忽。
　　“没事，我们、我们先进去吧。”
　　“这两位是你朋友？”不料，女人却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对纪昀二人发问。
　　Dave没有回答，卫池也是冷眼旁观着，应该说，从开始到现在，他的眼神并没有落在纪昀身上一秒。
　　“你好，于洛非，这是我的未婚妻！纪昀！”
　　女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有些浮夸，“你未婚妻真漂亮。”
　　于洛非笑，除了依旧面无表情的人，其他两人神情复杂。
　　女人重新挽住卫池的手臂，纪昀也只有借助女人的动作，才敢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或许因为有了一个人做比较，此刻的她才发觉，卫池给她感觉一直是精瘦，虽说是脱衣有肉那种，却没有想到，他竟这么高。此刻撇去她即将拥有的身份，加之之前不配的身份外，现在又得加上身高，可惜，她之前并没有发觉。
　　而且！她不爱穿高跟鞋。
　　“一起进去？”女人发出邀请，没有询问卫池的意思。
　　他们应该很熟悉！很熟悉！
　　“这位是？”于洛非问道。
　　很好的时间，很好的机会。
　　“这.......”女人提眉，将问题抛给卫池，“让他回答。”
　　这应该是多么亲密的关系，也只有和于洛非在一起时，她才会如他作答吧。
　　“女伴，”卫池没有说出女人名字，没有任何交代，言简的似乎不屑一顾，却又高傲的让人胡乱猜测，“Dave的女友！”
　　他回答时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可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虽说就那么一刻，却是无比肯定的肯定。
　　他为什么要回答？只是一个女伴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进去聊，小心被晒黑哦，”女人发出邀请。
　　对纪昀来说，她面前与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努力忘记的记忆，一个是尽力陪伴的亏欠，无论是进是退，折磨的其实都是她自己。
　　“那就先进去吧，”于洛非对女人的邀请发出回应，他紧牵着纪昀的手，一步步，缓缓走在前面。
　　这座别墅有些年代了，屋里装修更是七十年代风格，跨越了一个世纪。
　　因为晚宴是整场婚宴的高潮，婚礼过后，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大都回到房中休息，所以，别墅中并无多少人。
　　Dave领着二人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别墅历史，卫池他们走在他们身后，女人的声音一直不停歇地传来，使得纪昀分心于两事，整个人看来心不在焉。
　　一群人将别墅逛了一圈后下了后，Dave依旧走在前面，却将他们带到吸烟室。
　　“烟瘾上来了，”吸烟室干净明亮，屋中并无烟味，看来还未有人进来过。
　　Dave抽出两根烟，女人就从她手中抢走一根，吞云吐雾。
　　于洛非吸烟还是上次因为避孕药的事，所以，当Dave将烟递过来时，加之卫池在场，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拒绝Dave递来的烟，而卫池竟也拒绝，这让懂他的纪昀好奇。
　　“戒烟了？”Dave将烟放在鼻前狠狠地吸了口，扔进了垃圾桶。
　　卫池点了点头，将脸转向窗外。
　　他本就是少话的人，了解他的人有时倒也能从他肢体动作上明白他简语之中意思。
　　卫池拒绝回答接下的问题。
　　Dave识趣未问，倒是一旁的女人过了烟瘾，好奇问道：“你戒烟？这不是开玩笑吧？”
　　卫池不言，他看了眼手表，也许是所处的环境让他放松，又或许早有的习惯，他面对着纪昀，交代接下行踪。
　　女人看出其中猫腻，她将烟蒂丢弃，双手环胸，一副审问犯人的表情。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她平复的心在那一刻难以控制，她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于，她回过头，看着他，看着她与他越来越远，看着他消失在她眼中，看着他，终于在最后一刻与她对视。
　　北京之行就这样结束，她心底的天秤还是倾向了他，于洛非选择了逃避，一路无言，他们都选择了在彼此面前不去谈及，想要用时间去冲淡，时间去成全。
　　昨天，由丁振海陪同，他们去了陆家嘴的那栋别墅，于荷拿出一份清单，上面都是别墅家具购买时间，她询问纪昀是否要换新，又或者还有需要购买的。
　　对纪昀来说，于荷是非常好相处的，她懂得关心又或者说尊重每一个人，如果不是她此时此刻放不下卫池，不是因为关于彼此的隐瞒，也许，她会非常期盼即将迎来的新身份。
　　订婚前的一切都已准备好，对于这些，纪昀每日都会告予家中父母，一来是自我说服，另一方面又希望父母能给出另外一个建议。
　　不过，令她失望又或者好奇的，张娜对这场婚姻很满意，电话之中，她数次提及，要来上海，不过，却都被纪哲闻将话题错开，而且，对于与未来亲家见面的事，他也未曾提过。
　　而这边，丁家也说过几次，要去拜访纪哲闻夫妇，将子女的婚事再好好商讨，他们不愿在这件事上失了面子，也不想委屈了自己儿子选择的女人。
　　纪昀被夹处中间，她一日复一日地告诉自己，说是要将拜访之事提出，却都想着明日再说，就这样一拖再拖，也见四月都快过去一半了，订婚的日子也没多远了。
　　终于，在她未开口说出，纪哲闻主动提出，说是要来上海，让纪昀做好准备。
　　这件事被于洛非知晓后，如同他和纪昀的婚事得到女方家庭的肯定，他为了在纪昀父母面前表现，提出要她搬到陆家嘴的公寓去。
　　纪昀拒绝了要求，她的想法简单，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于洛非逾越一步，毕竟订婚之事，所带来的后果与后悔，已不是她能承受的。
　　但是，于洛非却明白她的想法，他没有指出。只是说让她先住在那里，他和父母还是住在浦西，其他的事，都等订婚之后再谈。
　　最终，纪昀的坚持在得到保证之后，又一次妥协了。
　　其实搬家也不是一件难事，房子被砸后重新装修，房东本来是要让于洛非赔补偿金，不过却因为纪昀坚持，宁愿搬出也不让敲诈一笔，所以最后的协议则成了，如果她搬出，这房子里的东西都不得挪动。
　　对纪昀，于洛非很舍得花钱，所以当初装修时，选用的材料和购买的家具自然是最好的。
　　如今要搬来这幢公寓，虽说看来屋里的东西都是自己慢慢拼组，但是离开时，屋里东西能拿走的又少之甚少。
　　对了，在于洛非求婚后的第二天，王莎莎便知道了这事，有孕的她这段时间开始忙起十字绣来，说要在她结婚的时，将这幅处女绣送给她。
　　在这种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幸福而祝福的氛围中，纪昀却在恍惚之中度过每日，她知无路可退，也无路可走，只是一想到卫池便会有一直临死前的垂死挣扎，她不甘心于此，却只能双眼空洞地想着，自己与自己说着话。
　　选好了搬家日子，一切都是于洛非亲力亲为，于荷一早开车来到公寓，说是礼服已完成一半，让她先去试穿，若有不满意的，还来得及修改。
　　纪昀不想让于洛非独自留在公寓中，不知为何的原因，只是总觉得自己忘了某一件很重要的事，以致她的心不在焉让于荷都看出，询问她，是否不喜欢订制的礼服。
　　纪昀说出心中感受，惹得于荷大笑，“洛非这小子长这么大没少让我操心，现在要结婚了，有个人替我照顾他，也能让我少愁心。”
　　“洛非还好吧，”这些年来，都是于洛非在给她收拾烂摊子，如果说于洛非是个麻烦，那纪她就是个超级大麻烦。
　　“你觉得好就好，”于荷笑，她将纪昀试穿的礼服都拍了下来，发送给了于洛非，却久久不见回复，“咦？这奇怪了，这小子只要关于你的，一有风吹草动就蹦的欢实，怎么今天就没个反应。”
　　“应该在忙吧，”纪昀将礼服脱下，穿上自己衣服，于荷将拍下的照片也发给了她，看着照片中的自己，笑的那么勉强，为何他们未能看出，“屋子看来没有什么东西，但是洛非一个人，应该也有些忙的。”
　　“不行，”于荷连连摇头，迫不及待想看到儿子见到照片时的反应。
　　可是，拨出去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她又不甘心，连续打了数通都没有反应。
　　这让对儿子格外关心的于荷不免担忧，她见纪昀将礼服试穿后，也没有说出什么不满，于是便急匆匆地领着她下楼，驱车赶往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