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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回:月令 ...

  •   月令在次日暮晚时分便住进了我的跨院。十岁的年纪,许也有同我和绿腰般苦楚的身世而被卖与苏深。绿腰领她入我房中,给我请安。我试着与她交谈,可她并不多话,问一句她才短短的回一两个字。这个女孩儿竟比我当年还要倔强和骄傲。
      中秋夜次日清晨,当苏深宿醉醒来发现身在何处和蜷在床里侧的我后,甚是懊恼。
      其实那一夜我是睡在他怀里的,而我双目不辩晨昏醒得早,慢慢地退离他的怀抱,往后躲。
      我合眼睡在床角,他当我没醒,伸出手来抚我的脸,一下又一下,辗转于眉眼长睫之间。他抚了很长时间,最后才说一句:就是这双眼,救了我一命。让我再理不清对你的情还是欠。说完便掀被而起,步出房外。
      此时,我才敢睁开那已不能视,只能哭的眼。
      清粥素食的早餐后,我与苏深说:“你去领一名小女孩儿来陪我吧!”
      他应下了。这女孩便是月令。
      我立在她身前,从头至脚一一抚捏过她的身子,身形上尽管是消瘦单薄,气质倔强的不容别人靠近半分,骨形甚好,脖颈四肢纤长,腰背间的韧性十足。是适合学舞的。
      最后,我抚了抚她的发说:“我很抱歉,因为我要替你改一个名字。以前,你叫什么我不管,但从此,你便叫“月令”。我叫“仙子”,你可以叫我“娘”,如果你愿意的话。”

      月令,月令,月下一首悄悄《如梦令》。
      以前,苏深问过我:词牌中你最喜欢哪一首?
      我说:《如梦令》。
      继尔又反问他:你呢?
      他说:《月下海棠》。
      他说温温地叹息着说:“我没有女儿,若是有女儿,定是要叫月棠的。”
      言下之意,我是明白的,他与清水成亲多年,育有一子,并无女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握着我的手上,又添了三分力气。
      那日,我与他谈《如梦令》的词,我说我喜欢这词牌无非它短小精悍,简单干脆。可它其实也是最难填的词,原因也是相同的。此词最难的部分在末句,那是点眼之笔,成败均在此一句。喜欢李清照的那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和同是名妓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严蕊“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听罢,苏深笑说:“你与严蕊这样的女子,本应该是男子掬在手心疼惜的至宝,却偏偏遗落风尘。许是你们太好了,注定一次这样的劫难。”
      我无声笑起。我从未真心在他面前笑过,一直都是敷衍,并非我不愿,只是我真的是笑不出来:“我算好了,一双眼换一副干净身子,值得的。”
      说过之后,才惊觉,这是一句不该说,又不能说的话。

      伴我十三年的霓裳舞,将尽数传授于月令,包括那只苏深谱曲填词的《相见欢》。我的眼已经无法看得见,不能像当初郁姑姑教我那般细致,慢慢地从基础教起。我能用的方式,只能是一只舞一只舞的教。我一遍遍的跳,绿腰和月令一遍遍的看,由绿腰一个动作一个动作,一个神态一个神态的慢慢磨着月令。一曲曲是否过关的关键就是苏深。得他的认可,方可进行下一只舞。
      大概是月令的悟性真的很好,即使如此糟糕又不成章的学习方式,她竟然都可以学得比我快。我有些害怕,担心她的命运也会如我一般因霓裳舞而有所改动,更怕她也许有一天慢慢地变得像我,像我一般不知来处,不晓去处。
      她到底是唤我一声“娘”的,不同于坊间的那个称谓。她是我的养女,我要为她寻最好的出路。
      一日,她问我:“娘,那个每每月圆夜就出现的男子是谁?”
      我思索片刻立道:“他会成为你的家人。”
      月令小小年纪竟然也学会了我的叹息,她微薄的叹了一声,道:“扯上我,他就会多看你一眼吗?”
      见我默不做声,她又说:“娘,如若你喜欢着他,就不该如此被动。每个人的幸福是需要自己去成全的。你或许应该试着争争看。”
      我仍是不理她,只罚她连舞三个时辰不许休息。
      她如何能明白,是我不肯要苏深,而不是刻意被他疏离,不是无助的被冷漠。
      我,始终不是他的女人,一天都不是,也一直都不会是
      可是,我曾喜欢过他吗?我是否真的还一直喜欢着他?
      也许,月令说的并没有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回: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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