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火》南平晚歌

11、因由

　　“你怎么了？”
　　就在夏庭腿脚发软，再也走不动的时候，远方的人影突然近前，及时伸出一双带了热量的手臂扶住夏庭。
　　“救，救，救命。”顾不上喘气，夏庭只睁大眼睛确认来人身上的阳火灯，便如捉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攀住来人的手臂。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杀人，杀人，杀……”
　　“你说什么？”来人似乎听不清楚，把耳朵凑近夏庭嘴边。
　　夏庭却是慌得站不住，身后的脚步声没停止，总是感觉近了，更近了，后背的寒毛早张开，那只拽取性命的手早悬按上空，随时落下来。
　　“跑，跑啊。”既然逃不过，何必多害一条人命。夏庭脑袋飞快转过一个念头，攀住来人手臂的手猛力往外推，自己转身扑向后方。
　　噗通一声，夏庭狠狠摔了一跤，尽管手脚被地面磨得生疼，夏庭依然抬起头，前面哪里有什么人，空空一段国道在幽暗的灯光下安静无比。
　　人呢？夏庭打了一个哆嗦。刚刚明明听见有脚步声，人到哪里去了？
　　脑袋慢慢往上看，上方没有，往左，没有，往后，也没有，那么…… 夏庭浑身止不住哆嗦，却是慢慢扭转脑袋，轰！鲜血一下冲上头顶。
　　年轻人手指轻抬，指尖点向处，一个身体被慢慢升起，毫无反抗能力飘向年轻人。
　　不要，不要，夏庭知道下一秒，就是强夺阳火灯，但是明明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两脚却是像生根了一般，半点动弹不得。
　　眼睛失神看着面前一幕，过去，现在，一幕又一幕重复飞过，过去，现在，最终融化成一个画面，身体软软掉向地面，激起无数尘土，跳跃的火花在指尖不安挣扎，却无力离开。
　　“不……”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天地。
　　夏庭双脚一软，跪倒地面，“不要，不要，不要……”滴滴答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低落地面，本应无色透明的液体，在粘上地面的一刻，变成血红。
　　“不要什么，告诉我，到底不要什么？”喃喃细语在耳边响起，似是诱惑，让人心晃神摇。
　　“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声音似远似近，有如情人悄声询问。
　　“不要杀我。”
　　银铃般笑声响起，“傻瓜，谁想杀你啊。”
　　夏庭痴痴笑了，“杀人抢灯。”话音刚落，一口淡淡的黑气从口中飘出。夏庭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软软滑落。就在身体将要接触地面一刻，一双手臂及时接住夏庭软倒得身体。
　　大白眼珠注视夏庭脸上释然的笑容，毫无表情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心痛。
　　“呵呵，我看见什么了？”胡斐把身子靠在毕成龙身上，手指挑逗划过毕成龙脸颊，“你竟然心痛。”
　　毕成龙身体没动，却是一瞬间移开十米以外。胡斐一下失了依靠，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胡斐面带哀怨看向毕成龙，“完事了，现在就想过河拆桥，拍拍屁股不认人了。”
　　“你的狐媚功夫诱惑不了我。有那个闲心思，去找找那些凶魂在哪里。”等说话说完，毕成龙已经走到看不见影子。
　　胡斐一个人站在国道中央，咯咯笑了好一会儿，挥挥手，夏庭口中呼出的那口黑气飘到胡斐身边。胡斐用力嗅了嗅，连忙捂了鼻子，大声咳嗽起来。
　　“臭死了，这都是死了多少年的凶魂。”摊开手掌现出一粒紫色圆珠，对准黑气拍过去。黑气立时被吸引至圆珠内。
　　胡斐这才松开手，大口大口喘气。“真把我当狗鼻子来用了。哼！”胡斐眉毛一拧，“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胡斐气得连跺两下脚，自己一不是毕成龙的下属，辈分又比他高，居然凭白被他命令做事，自己竟然傻傻听了，胡斐气得想扇自己两耳光。在原地团团转了两圈，胡斐摸摸耳朵，气哼哼哼了一声。
　　“就当是积阴德。我又不修仙，一辈子就在人间混下去，哪天去了阴曹地府也不知道能不能投胎，积阴德来何用。”胡斐自言自语，鼻子却是用力往四方嗅嗅，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跑上汽车向毕成龙离开的方向飞快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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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庭是被一阵争吵声叫醒的，眼皮重重搁在眼睛上，用了力气却无法睁开，耳朵灵敏听见声浪一阵比一阵高的争执。
　　“人死魂离体，归地府。就算不归地府，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般生活，而且不被发现。从胡斐收集回来的怨气来看，这个凶魂起码死了上百年。百年时间地府竟然不知道。当中肯定有原因。”声音沙哑得像破铜锣，刺得耳朵生疼。
　　“人鬼有别。人不能随意到地府，地府的人自然也不能随意来人间，如果不是，要我们这些送魂的人来做什么。地府就算知道事情有异，恐怕只能托人查看。”声音清脆悦耳，听着似乎是一个年轻女人。
　　“地府托人查看，只能委托送魂队，一支队伍接了任务，其他送魂队肯定会知道。但一直以来都没有消息传出。除非受托的人都死了。”说话的是毕成龙，低沉的声音特别好辨认。
　　“而且魂魄不归地府，地府不知道受托的人已死，送魂队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只当他们仍然在执行任务。”女人顺利接上毕成龙的话。
　　一阵沉默过后，“查一下，最近百年，哪支队伍一直不见踪影。”
　　“老大，我们三个能行吗？我不是怕，就是，你看其他队伍的实力和我们是不相上下，如果他们遭了不测，只能说明凶魂实力强劲，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请几个帮手，或者再联络其他队伍，一起出手。”
　　“大哥，查出哪支队伍出问题，我们还是找不到这些凶魂，胡斐只能辨认出他们就在这个城市。但是这个城里面少说也有上百万人口，我们要怎么排查？”
　　“杀人抢灯，把灯火转移到自己身上，他们就和普通人无异。就算被抢灯的人灯火用尽了，凶魂还是能够继续抢下一个。周而复始，没完没了。而被抢灯的人，灯火被强行夺走，魂魄也会因寿元未尽而无法离体，生生禁锢在体内，至少寿元用尽，才能回归地府。地府生死薄上查不出何人曾被抢灯。”
　　夏庭没睁开眼睛，也能听出毕成龙语气中的无奈。
　　“除非逼他们出现。”
　　“恐怕难了。我去翻查过这个小朋友的记录，在他幼年曾经经历过一次车祸，那次车祸除了他，其他的人没死都变成活死人。那次抢走的阳火灯足够凶魂用好些年了。”
　　屋子内彻底安静下来。夏庭听了好一会儿，再没听见声音，终于又再睡熟了。
　　难道就这能放过那两个人？睡熟前，夏庭脑袋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夏庭吃了一惊，为什么自己竟然不怕，还想对付那两个人，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