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殊屠同路不同归》叶飏

5、伍.

　　“这尸洞，就是走得进出不来的洞，咱们掏了这么久的沙子，还是第一次闯进这种地方来。我觉得，有可能这洞，真的有古怪！”
　　船停了下来，应该是吴老板觉得这里实在太过凶险不易贸然行事。
　　后面潘子低声说了句什么，吴老板继续说，“但是，这只是那老头子的一面之词。这洞到底是不是只有那船工领着才能走过去，其他人都过不去，我们已经没办法知道。如果这个洞……真的是个尸洞，那么前面必然会有危险，至于会遇到什么，我们根本没办法知道，也许会鬼打墙，船开到哪里都不知道，也许会有几百个水鬼来掀我们的船板。”
　　吴老板在说尸洞之前加重了语气。
　　身后的大奎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不至于吧。”

　　我从未进过古墓，就连将领也只是被湮没在漫漫黄沙之下。
　　吴老板经验丰富下过众多古墓的话，在紧要关头应该有法子见招拆招。

　　水鬼我到现在还未看到，或许这洞里根本就没有鬼神之说，一切不过是那老者的片面之词，为的只是令小三爷一行对那撑船人抱以十几分的信任。不过吴老板所言确实，这个洞，似乎真有古怪。
　　“这家伙这次真把我脸丢光了，没想到这么没用，他妈的老值钱吹的大力金刚似的。”吴老板说着话的同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卡啦”声，我回头只看到他将一杆说不出称呼的东西递给了主人，“一共能打两枪，打完了就得换子弹，这些都是散弹，所以距离一远就没什么威力了。瞄准了再开枪。”
　　小三爷、潘子和主人端着那东西；吴老板与大奎各拿一把短刀，另一手以短铲撑船。
　　水流声在洞内引起一片回声。
　　船重新缓缓朝散发着绿光的积尸地驶去。
　　一路的寂静压迫着众人的呼吸，只余下河水缓缓被划开的声音空荡荡地回想在不大的洞内。我本以为这样的路途会持续一段时间，不料前方的洞竟在到了绿光那段豁然开朗，成了巨大的岩洞，水道也变成了宽阔岩洞中的一条小小水流。
　　而两岸浅滩上——
　　是无数腐尸，仿佛沾染上绿光一样散发出相同的色彩。
　　腐尸越靠里面越发整齐，最尽头几乎就是人为摆置的一排排整齐骸骨；靠外的尸体凌乱不堪，各种动作混合在一起，里面更是有尚未腐烂的尸体。而无一例外，那些尸首上面都附着一层灰色的薄膜，时不时有几只巨大的尸蹩从中破出。
　　那些尸蹩与船首的那只相比小了很多。
　　它们明显也想啃食尚未腐烂的尸体，却在刚刚爬上那刻被大的尸蹩咬死吞下肚去。
　　“这些尸体大部分是从上游漂下来，然后在这里搁浅的，大家小心，看看四周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们看！”
　　身后的大奎一喝，指着一边的山壁——
　　那有一只绿幽幽的长方形盒子，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感觉，在幽幽的光线下晶莹剔透。我认得那是水晶，将领之时曾经有这样的岩石，而那长方形的盒子想必就是盛着尸首的棺椁。
　　水晶棺椁里似乎还有具身着白衣的尸体。
　　垂直嵌在岩壁半空的棺椁与我有一段距离，并且透过水晶看的不是很真切。
　　“那边也有！”
　　潘子指向另一边，与这边岩壁相同的位置有相同的水晶棺椁，可那里面却是空的！
　　吴老板倒吸冷气：“这具尸体到哪里去了？”
　　“难道是个粽子？三爷，这地方不该有粽子啊。”
　　“你们都注意点，如果看到有动的东西，什么都别问先放一枪。”吴老板警惕地看着四周对众人下了吩咐。
　　要说之前的水道诡异恐怖，在这个岩洞面前只怕是小巫见大巫。
　　我回首看着他们警戒的样子，忽然感到方向一转，刚刚绕过一堆骸骨就听大奎一声惊恐叫声，然后就是摔倒在船内的声响。

　　前方一名身着洁白羽衣的女子以背相对，乌黑秀发一路垂到腰际。
　　她身骨纤细，一袭雪衣令她看起来多了哀怨。

　　“停——停——”吴老板此时叫了停，“大奎，把包里的黑驴蹄子拿过来！这恐怕是千年的大粽子了，拿那只1923年的蹄子，新的怕她不收。”
　　此话说了两遍都无人回应，大家都不由望向一直没应声的大奎，只见他已口吐白沫抽搐不止，显然是惊吓过度。
　　前方的女子虽诡异，应没有令人口吐白沫的恐怖才是……我看小三爷一把拉住已经拿到黑驴蹄子的吴老板，感觉他并没有对眼前的景象产生多大的恐惧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镇定蔓延而开。
　　这时主人上前按了下吴老板的肩：“黑驴蹄子是对付僵尸的，这家伙恐怕不是僵尸，让我来。”他由包里取出屠城，松开上面的布——
　　乌黑带着古旧气息的刀暴露在空气之内。
　　我站起身，移到他身侧。
　　他用屠城往自己手背上一划——
　　我的胸口顷刻间像压了千斤重石一样，一口气被堵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他站于船头，手上的血落入水中，一滴血刚落下去就见尸体内和水里的尸蹩顷刻间爬出，慌不择路地以最快速度离开这艘载着大家的船。

　　尸蹩在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他手上也染满了自己鲜红的血，朝白衣女子一指，她就跪了下去。
　　在那同时，我也几乎要给他跪下。

　　胸口在那刻愈发沉闷，耳畔开始轰轰作响，像是落入水中一般的压迫感自四面八方袭来。我望着他的背影，听他对吴老板说了什么，却做不出任何动作，连迈开步子走的离屠城近一些都做不到。
　　他的血太过可怕。
　　仿佛要将刀面腐蚀一般，恐怖的令我不能移动分毫。
　　船迅速的划离原地，前面一个与进入时的水洞相差无几的洞口浮现出来。
　　主人的背影逆着光看得并不真切，被细细镀了一层边的背影看起来虚幻地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他手上的伤口没有止血，依然有鲜红的液体滴滴答答顺着手指落入水中；另一手握着的屠城上，血已深深蔓延在刀身上繁复的纹路。
　　我甚至感觉他的血渗入了刀身，溶于我的血液之中。
　　强烈的排斥感令我与欲作呕。
　　可我却连颤抖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