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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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的小爷爷，你也别吓我，我块头大，最怕这说不出名堂的东西来，你说就是一帮马贼，我大奎也不放在眼里，这东西，是啥都不知道，你看我这腿都软了。”
无形体总比有形体可怕得多。
前方洞穴太过幽深，我的视野最多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别管是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快点出去，现在我们是逆流，要往回走，肯定比来的时候要快，我想我们进这个洞才十分钟不到点，出去肯定不是问题。”
十分钟是多久我也没个概念，感觉进洞将将一盏茶时间。
出去是最安全的。
不过——
出的去吗？
大奎听闻小三爷建议出去是肯定不会反对，但吴老板应该不会就这样打道回府，他看了眼主人，问：“小哥，你怎么看？”
“现在想出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个人既然能放我们进来，就肯定有十分的把握我们出不去。”主人一点没有出去的打算，明显是在事故发生的当刻就清楚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也没有回潘子的话，淡淡瞭了一眼就转过头去闭目养神。
最后吴老板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先出去。
可一片黑暗中众人都忘记了后面还有一条船——船上的牛在洞内根本站不起来，再加上那一船的行李导致吃水过深，不要说一个人上去撑船了，恐怕再放几个包袱上去整条船就会沉。
一瞬。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洞穴深处恰时传来窃窃私语般的细碎声响。
众人一下子都没了反应，我心觉蹊跷回头看小三爷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却仍旧愣愣盯着水洞深处就知道这声音不妙，能迷了人的心神。主人反应奇快，在我还未回神前就将小三爷踹入水中。
我不由低呼，重新回到屠城内。
紧接着就听到了落水声，周围一下闷了起来。
水下的感觉异常难受，我甚至觉得已经有水从刀鞘和刀柄间的缝隙渗入，缓慢蔓延在刀身的纹路上。几个人在水下活动牵带起的水流声震耳异常，接着似乎是谁憋不住气，探出了水面。
没有翻身上船的声响。
第二声探出水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有与什么搏斗的声音。
哗哗的水花声暗示着搏斗的激烈。
主人这时候探出水面，在我还没有缓出那口气时冲到小三爷面前，两根手指猛地刺进牢牢钩住小三爷衣服和皮肉的尸蹩背脊，顺势一扯就带出一条白花花的东西。小三爷将松开他的尸蹩往船上一丢，如坠雾中般翻身上船。
“小哥，我大奎服你，这么大一虫子，你愣把它肠子扯出来了。不服不行！”
“去。”潘子头上破了两个口子，殷殷流着血，一边龇牙一边朝对主人竖起大拇指的大奎说，“瞧你那文化，这叫中枢神经，人家这一家伙，直接把那虫子搞瘫痪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快，而且在屠城里根本就看不清楚。
我脑袋里现在还有水压着的感觉。
但愿不要再下水了。
正想着，一阵空灵的声音由船上传出——中枢神经被抽出的尸蹩翻躺在船板上，尾巴上系着拳头大小的六角密封的铜铃，本该是很好的质地毁得一塌糊涂；铜铃六面能隐约看出上面刻着的密密麻麻的文字。
铃声越来越响，却没了刚刚蛊惑人心的能力，看起来是需要配合着回音才能奏效。
潘子熟练地包扎完头上的伤口，见铃声越来越响，就想一脚踩上去将其止住，却没想到铜铃表面早已锈地禁不起任何力道，啪地一声被踩裂的同时从里面喷出绿水。
“你小子脚就不能给我放老实点！这东西少说也是个神器，你就这样一脚给我糟蹋了！”吴老板气极，当即挥起拳头想朝潘子头上敲下去，可见他头上缠着绑带的样子就做了罢。
“三爷，我哪知道这东西这么不结实啊。”
吴老板气的直摇头，拿过短刀拨开铜铃的碎片，就见里面形状大小都不相同的小铃铛覆在精致的空心球上；本身打了孔洞的球已被踩裂，里面一只青色约有人一指粗的蜈蚣被踩扁了头，绿水就是从它体内喷出来的。
吴老板用刀尖将空心球翻过去，发现球上有一条管子直插到与尸蹩相连的部位，道：“恐怕这蜈蚣肚子饿的时候，就通过这根管子钻到尸蹩肚子里去吃东西。这样的共生系统，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叫做自作自受，他们肯定是想把我们单放在这尸洞里，等我们死了，再来捞我们的东西。不晓得今天遇上了什么变故，竟然自己死在这大尸蹩的手里，真是活该！”
吴老板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刚刚的撑船人的尸首。
只剩了一半的尸体在漆黑的水中不断沉浮，似是死不瞑目。
——心存歹意之人有如此下场，说不定也是好事。
——一报还一报。
“那东西的爪子力气恐怕不可能短时间内把一个人撕成两半，要是它有这力气，我的脑浆都已经给它挖出来了，我说这东西肯定不止一只，这一只肯定是在分尸后把那尸体叼过来想自己独食。”
“别慌，刚才这小哥不是说了嘛，我们得靠这东西出这个洞！我们就把这大尸蹩放在船头上，让它给我们开路，这东西一辈子吃尸体，阴气极重，是那些什么僵尸啊的克星。在尸洞，估计它们就是这里的霸王。有它在我们船上，我们肯定能出去。”三叔侧面安慰了下因为潘子那番话咽起唾沫的大奎，继续道，“来，我们也不退出去了，我倒要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能生出这么大只虫子来。”
阴气极重……
吴老板的话中我注意到这一点，见他们把尸蹩放在船头，看了看包在湿漉漉的布内的屠城，小心翼翼坐过去。
说到阴气重，我想自己不会比一只吃了一生尸肉的虫子差。
屠城了结了不下万人的性命，我又同时身负超过千人的诅咒，体内的阴气怎么也不会轻到哪去。
不如说我甚至都感觉除了阴曹地府，世上再无能胜过我身上阴气的地和物。
几个人一同划水的速度比一个人快了很多，后面的小三爷似乎是在研究洞壁，问了问吴老板古人是如何挖出这样的洞来的。
“你看这洞这么圆，年代十分久远了，估计当年挖这个洞的，肯定是官倒，就是专门倒斗的军队，看样子，我们要找到那地图上所标的墓穴，恐怕没想的那么容易。”
原来他们途中看的地图是古墓的地形图。
我听着吴老板的话，回想了下当时将领率领的军队，摇摇头苦笑。
——将领他，只管杀人不管挖坟。
“如果这斗在几千年前已经被人盗了，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是你要知道，这洞穴在那地图上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这说明这个盗洞在墓主人下葬的时候已经有了，这盗洞的年月，应该在我们要找的古墓之前。而且这一带肯定不止一个墓穴，谁知道这个盗洞是盗哪个的时候挖的。”吴老板闷哼一声回答大奎方才的话，我多少能猜到刚刚大奎应该是觉得前方的墓穴里不会留下什么陪葬品之类。
“那就是说，我们现在所遇到的一切，包括巨大的尸蹩，六角青铜风铃的年月，他们的主人可能比战国还要早？”
“我更关心的是，为什么我们的这位墓主人，要把自己的墓地设在一个已经被盗墓穴周围，这个，不是犯了风水的大忌吗？”
此话落下，身后再无声响。
我也没回头去看，知道屠城铁定还在不过一掌的身后。
未被身旁的灯照亮的前方深处，有一团绿色的磷光。
身后的吴老板叹了口气：“积尸地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