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混生活》执孟

13、第 13 章

　　章节十三

　　冉乔阳出租屋在公寓三楼。
　　同楼层的几个网吧大神早晨提着早餐回来睡觉，比24小时待在网吧稍微好一点，他们两三百租个单间，一般晚上通宵，早上回来睡觉，睡醒再去通宵，日夜颠倒，偶尔两人能在去上班时碰到通宵回来的，都是久住租客，渐渐的楼道碰上，也会互相点头打个招呼。
　　今年的炎热天气一去不复返后，十一月中旬气温彻底降了下来。
　　早晨二人一同起床，冉乔阳被他按着缠了好一会儿，才赶紧起来收拾下去厂里，下楼碰见房东大姐骂骂咧咧，喻飞插话询问起怎么回事。
　　“现在都是些什么人啊？出门在外把自己过得那么恶心！你们不知道，四楼刚被我赶出去一个租客，看着斯斯文文一小伙子，九月的时候，多热啊？餐盒垃圾全堆门口，四楼其他租客来跟我反映，我去说了他，他不扔门口改扔屋里了！”
　　“臭气熏天！我敲门找他，他正坐在垃圾堆里玩手机，身边吃剩的汤汤水水洒出来的，都长蛆了！怎么待得下去的啊？有力气下楼打包吃的，没力气下楼扔垃圾吗？我都怕他出事死里边，把他赶走了，那屋子昨天请人来打扫了整整一天。给他发消息赔我清洁费不过分吧？直接把我删了！”房东大姐气得冒烟。
　　喻飞二人清早听那么回事儿，全当醒嗑睡，昨晚闹得……有点晚。
　　现在喻飞对于自己的生活，满足得不行，干活儿，吃饭睡觉，听别人接连不断的琐事，下了班回出租屋，就能亲亲抱抱男朋友，时常吃他做的饭菜。
　　冉乔阳自从答应和他在一起后，休息日去紫东城的次数都在减少，好像那人格外喜欢与他亲密……哪怕最后得克制着自己独自去浴室解决，也非要点火。
　　适应纠缠后，他缓过神来，明白了待在一个房间里，两个人就容易贴到一起去，因为爱欲。不一定要多激烈，可以是绵长的温情的。
　　原来他也在需要着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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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十二月，冉乔阳就开始在网上挑选抗寒的衣物，两人约好了春节去最北的地方看大雪。
　　本还想象着零下三四十度会是什么概念，自己在y省太多年，毛衣外套就能过冬的地方，担心自己还不如曾经在老家时候抗冻。
　　还挑选着没下单，人就感冒了。
　　喻飞请了假照顾他一天。
　　这天冉乔阳没如往常早早起床，喻飞挨着他脸颊才发现他脸颊手脚都冷冰冻的，眉头紧皱，明显生病了，没睡安稳。
　　冉乔阳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就是睁不开眼，头重脚轻的，能感受到身边人离开了，突然难受得打冷颤，不光是身体难受，也因为想叫住他，留下来。
　　喻飞走后没几分钟，他艰难睁眼，感觉被子哪儿都漏风，爬起身打开电暖器靠着床边，坐床头缓了会儿，那人提着药回来了。
　　“起来了？我刚去拿药顺便请假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喻飞赶紧关门，防止进风，再去阳台关上窗户。
　　“有点头疼，冷。”
　　“来体温计测下再吃药。”
　　喻飞忙里忙外的给他测体温，打开盛粥的餐盒喂了他几口。
　　“低烧，吃这个药。”
　　吃了药哪儿有那么快见效，冉乔阳无力朝他伸手。
　　喻飞一直蹲在床边，接住他的手，捏了捏指尖：“再睡一会儿？嗯？”
　　“躺够了。”
　　“那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来，你泡泡脚，指尖冰冷的，脚也是吧？”
　　脚底穴位多，不暖和起来他肯定是睡不着的。
　　喻飞掀开地毯放一边，去浴室端来一盆热水，捉住他一双脚放进盆里。
　　动作自然而然。
　　等帮冉乔阳把脚擦干，泡脚盆地毯归位，喻飞脱掉外套，进被窝里抱住他躺下：“我陪你躺会儿。”
　　“我就是睡不着……”冉乔阳这么说着，然后睡着了。
　　“……”喻飞哭笑不得。
　　门窗紧闭，电暖器开了好一会儿，小小的屋子里已经暖和了起来。
　　……
　　下午睡醒后，冉乔阳恢复精神，本身也不是很严重，他向来免疫力不差，很少生病，这次病得突然，好得也快。
　　晚饭是喻飞去外面餐馆打包回来的。
　　“昨晚夜间温度十三度，你就躺被窝里能感冒了，去北边看大雪冻哭都是轻的。”喻飞说。
　　冉乔阳吃着饭，认真思考，确实不能逞能，且在这里待久了，老家的冬天可能都得重新适应，一下去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过冬，也许真不行……
　　“那……我们换个没那么冷的地方？。”
　　“嗯，不急，慢慢想，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厂里也还没正式通知年假时间。”
　　今天请了假，冉乔阳下午睡醒也恢复了过来，本打算去紫东城网吧看电视，看到晚上回来睡觉。
　　徐展竟寻了过来，他下午五点到的，还记得来公寓的路，喻飞便没去接他，还好自己的房子虽然不住了，也没有退租，能让徐展借住。
　　可他却没计划过夜，而是来告别。
　　“出国？”喻飞无语，国内都没混明白，就要去国外挣钱了？
　　徐展坚定道：“我决定不能再做兼职混日子了，但是上班我去了也绝对会再次放弃，所以……我干兼职的时候认识个朋友，他人能处，我跟他经常一起去兼职，网吧打游戏，他给我看他一同乡，一个月两三万！还就是个初中毕业而已！人家那生活过得叫一个多姿多彩，我跟他约好了，他说下个星期带我一起过去找他那个同乡，哎，就是我们国内环境不行，公司领导破事儿多，工作时间又长，工资又低！别说存个房子首付了，一个月两顿火锅烤肉都吃不起，去国外，工资又高又轻松，我去个两年，一年二十万，两年不就能回老家买套房了？”
　　“我想挣两年就回家全款买房，算个交代，再不出来了。”
　　喻飞抽了根烟，说：“看样子你是不喜欢待外面，想回老家的，你有没有想过，你家里并不在意你有没有能力买房，不如实话跟家里说吧。”
　　“……不行了，都出来两年多了，他们一直以为我在大公司，亲戚邻居都知道，去年就开始给我推荐v信，介绍女朋友，哪里还能如实交代？”
　　谎言持续太久，真话说不出口了。
　　下个月就过年，他急着现在就走，也是这个原因，因为他实在没办法再找个借口不回家。出国不就刚好了？！
　　“那你现在怎么跟家里说的。”
　　“公司外派呗，反正外头月薪两三万，我说我升职了，去国外做管理了。到了外面拍拍工作环境什么的，朋友圈一发，不就搞定。”
　　喻飞眯了眯眼，他不光没想过坦白，谎话还越说越大……
　　“那工作靠谱么？”
　　“哎！靠谱着呢，我和他还跟他同乡视频过！公司啊宿舍啊都看了！环境贼好！你别以为月薪两三万很多，国外都是这个标准，我们国家人多！条件待遇就差，我是接受不了。”
　　国外，喻飞确实不了解，但还是不安心，他也看出徐展当下最紧要的目的是躲避过年回家，迅速积累财富圆谎。
　　匆忙之下，却做了重大决定，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算了，到底是别人的人生道路，再说几句反像是拦着他赚钱了。
　　“两年后我回来，存够了买房钱，就可以回老家，找个工作轻轻松松的过了。”
　　“你下星期走，护照办了吗？”喻飞问。
　　徐展含糊不清道：“那边大公司，什么都帮忙搞定，我和我朋友直接过去就行。”
　　转头问起：“你今年收获怎么样啊？攒了多少了？”
　　“加上去年两个月的，攒了碎银三万有余。”喻飞自己是挺惊讶的，一个月一个月的，吃喝不差，还换了新手机，小小出游过一次，偶尔去紫东城逛逛买套新衣服，不知不觉存下那么多钱了。
　　徐展说：“你辛苦忙活一整年攒的，就国外一个月工资。”
　　“我就这点本事。”喻飞无谓摊手，“你出去了好好攒钱。”
　　“放心，人生地不熟的，我发了工资能去哪儿玩啊，更何况我现在有目标的！一定攒。”
　　“好了，那我回市里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徐展挑眉贼笑。
　　“滚吧不送，飞黄腾达了回来记得请吃饭啊。”
　　“那肯定，我以后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请你俩吃饭。”徐展展露久违畅快的笑容，拼黑车离开了工业区。
　　喻飞在他走后关上房门，回到冉乔阳房间。
　　“他就走了？”电暖炉在床头柜边，冉乔阳正盘腿坐床上，盖着毯子玩小程序里的游戏。
　　“嗯。”喻飞上床贴近他，“害你没去成网吧看电视，要不我们现在去？”
　　“七点了，下次再去一样的。”冉乔阳没当回事，这有什么的。
　　“他要出国了。”
　　“喔……”
　　喻飞给他细说起徐展要出去的事。
　　“嗯……”冉乔阳游戏关卡重开，话也有在听，“国外啊，我一点不了解。”
　　“反正我听着像天上掉馅饼的事，国外哪儿有那么好了？过了年他二十六了，大男人一个，自己折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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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十二号除夕，厂里通告今年一月七号放假。
　　元旦前一天赶上单休，喻飞睡醒就去买早餐，帮冉乔阳拿快递回来。
　　他们已经买好了一月八号去西北一个城市的高铁票，这是在冉乔阳生病后，‘最北城市’暂时待定，重新商量出的旅游目的地。
　　零下十五度左右，那里有个古城，他们准备去看雪景，吃吃当地特色，待到十一号返回。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把回程时间定在除夕前，这个出租屋就是他们暂时的家，承载了在一起后的相互陪伴，无声包容。
　　“乔阳？还赖床呢。”喻飞看他已经醒了，还是躺着静静看自己拆快递。
　　喻飞回来后就打开了电暖炉，屋子一暖和，冉乔阳更不想起来了。
　　“羽绒服、保暖内衣、手套、帽子、棉袜、雪地靴……嗯，挺齐了，那边儿室内都供暖的，我们也就外出看雪的时候穿一穿，就待两三天，到了那儿也不用买了。”冉乔阳买的都是双人份的。
　　喻飞闲着无事，回自己房间拿出背包，打开冉乔阳抽屉，往里面塞了点他喜欢的零食：“高铁上吃，还有到了地方，你要是水土不服吃不惯，也能垫垫。”
　　冉乔阳的零食里就有抗饿的，小袋装猪肉脯。
　　“嗯，再上六天班，七号放假了我们去紫东城买个行李箱吗？”
　　喻飞摇头：“不用啊，这些衣服穿身上就可以出发了啊，我背个包给你装零食就行。”
　　冉乔阳想想也是，他们又不需要给谁带特产回来，不过首次长途旅行，可以看大雪了啊……想着他嘴角溢出笑意。
　　“好啦，快起来去洗漱，把早餐吃了，待会儿该凉了。”
　　喻飞道：“我以前说过那个看直播刷光积蓄，还欠了六千信用卡那个，记得吧。”
　　“嗯。”冉乔阳咀嚼着东西，眼睛亮晶晶的看坐对面的人，“他怎么了？”
　　“跑路了！昨天没来上班，这个月工资都不要了，跟他一个宿舍的说他连夜卷铺盖跑路，听说连续个吧月，天天早中晚都有催债公司的打他电话，他积蓄用光了，信用卡用没了还不上，逾期，还找朋友借钱，找网贷借钱，继续看直播刷礼物。”
　　冉乔阳皱眉：“他信用卡都还不上的时候，还不知道停手，积蓄没了就没了，把信用卡慢慢还完，还能好好生活的。”
　　“上头的人，哪儿能做到这么理智。”喻飞轻飘飘说，“陈简不是住宿舍么，听到看到的多一点儿，有天夜里撞见他在楼梯口给人发语音，说要去找人家啊，总不能白刷了十多万之类，那不就明显是给他看那主播发的么？”
　　冉乔阳把早餐袋扔进垃圾桶，喝了口豆浆：“今年一年，类似的事好像听得不少。”
　　还有他工作时发现大多摸鱼的，都是戴无线蓝牙耳机，偷偷看短视频，自动播放，视频平均一分钟不到，都不用看冉乔阳特意观察，扫一眼大家表情就是了。
　　听或看短视频的，一下大悲，忽又狂喜，一下惆怅，或者愤愤不平……
　　情绪跟着视频内容走，短时间内面部表情精彩扭曲极了……
　　喻飞笑叹：“我俩生活节奏加入中老年人大军，和新鲜话题都有代沟了。”
　　“现在人生活环境好，消费市场大，观念当然代沟了。”冉乔阳不知想到什么，抿嘴低笑，“组里有个临时工，缺钱应急来干几天的，来了几天牢骚就发了几天，聊天时候对着组里人恨铁不成钢的，说大家都只是在生存，根本不是生活。把荷花姐她们得罪的不轻，居然是杨叔接了那孩子的话。”
　　“杨叔大概是说‘生存还是生活，一个人一个家的事，关上门外人怎么知道呢，自己的日子哪里是外人能言之凿凿的下定论的？依据和标准是什么啊？年纪不大，怨气不小啊。’一说完那孩子就说不上话了。”
　　喻飞安静倾听，他极喜欢冉乔阳给他说闲事，因为从前他都很少开口。
　　“就他那样的，在一个新环境，不管以后会不会再见面吧？能直接把同事都得罪到，以后不撞个头破血流，都不会懂出门在外说话中听些。”喻飞对愣头青不屑一顾，转头夸赞道，“杨叔平时沉默寡言的，说起话来真有水准啊！”
　　“是啊！他说完组里人都要把他夸上天了。”
　　“中午去紫东城吃吧，还有几天放年假了，现在肯定热闹着，我们去凑凑热闹溜达一下？”
　　冉乔阳愣了愣，起身穿外套：“正好，听说一家很大的特产超市，有免费包邮的服务，我给我姐挑点东西邮回去。”
　　“好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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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东城的特产超市价格实惠，除了礼盒装的拿去送人看着上档次的，随便一盒就是一百八十八，冉乔阳用不上。
　　专挑零售袋装的一些特产吃食，装了满满一购物车，而他吃过且不能接受的特产，直接略过，挑的都是他觉得可以尝一尝的。
　　也就花了四百多，收银台旁边有个打包专柜，工作人员现场给他装箱，填写快递单信息。
　　来特产城的多数用不着邮寄，都是一箱一箱要亲手提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