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战记》小猫笑我

16、第七节 迷惘

　　天历812年10月9日，阿吉出逃已经整整一月了。
　　加沙市。
　　远方前线传来奏报，在月布行省的吉布拉原始丛林中，一个二十人的联军搜捕小队发现了逃亡者的踪迹。然而，当大队的人马赶到时，人们见到的却只是二十具烧得面具全非的焦黑的尸体！
　　看着这份奏报，夜叉百慧思潮起伏，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阿吉的影子，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他那玩世不恭的慵懒的笑容：“阿吉，这真的是你干的么？你怎么可以忍心向夜叉族的兄弟们下如此重手？难道，这才真正是你一直以来掩藏于内心深处的凶残本性么？”
　　看着这份奏报，一抹浓浓的笑意出现在天王刑天的嘴角，面对三军诸将，十七岁的少年意气风发：“麋鹿已然现身，不知哪位将军有此雅兴，愿为孤王逐之？”
　　没有人接话，会议厅里静得连一根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封赏和晋升固然诱人，但前提是你得留着脑袋来享受才行。而眼前的敌人，分明比魔族的大军还要可怕，前有坎贝尔和他的三万大军作前车之鉴，而现在……二十具可怕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尴尬的十分钟后……
　　“属下愿往！”一个声音打破了静寂。
　　随着声音响起，夜叉镜明和夜叉凯的脸色都变得难看无比。
　　因为回答的人竟然是－－夜叉百慧！
　　年轻女将的眼神，透出从未有过的坚决。
　　刑天的眼中，笑意更浓。

　　从加沙市通往月布行省的公路上，三千名士兵鱼贯前行。令人奇怪的是，这支行进中的军队出奇地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士兵都埋头赶路，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士兵们的皮靴和地面磨擦发出的沙沙声，反复、单调而又沉闷地刺激着人们的耳鼓。
　　看着这支死气沉沉的军队，夜叉百慧忍不住又想起了阿吉：同一支军队，同样的战士……只是，当这个少年在的时候，不管面对多大的困难，不管肩负的是多么艰巨的多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队伍中也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而绝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只因为队伍中少了一个人－－那个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没一点军队统率尊严、玩世不恭的少年－－阿吉？
　　夜叉百慧突然发现，阿吉对这支军队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他在的时候，没有人把他这个总是凭借着一点点的好运气取得胜利的家伙放在眼里，没有人打心眼里尊重过他。就算她夜叉百慧，也曾经对这个漂亮得不像男人的家伙从骨子里有那么一丝反感（即便是女人，像他那么漂亮的也不多见吧？），也曾经因为军事才华横溢的自己（当然是自认为）不得不屈居他的副手而愤愤不平！
　　可当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不再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但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兴奋，反而感到无尽的痛苦和空虚！
　　夜叉百慧悲哀地发现，那个似乎从来没有发布过什么像样的命令的看似无能的少年，才是这支军队的核心与灵魂，自己已经习惯于他明里暗里的哪怕是精神上的支持和帮助。骄傲如夜叉百慧，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了阿吉的签字同意，她对自己拟定出的作战计划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心。作为军队的统率，对三千部下的命运负责，那种精神上的重负绝非常人所能承受。正是那个少年默默的将所有压力担在肩上，这支军队才能经历如此多的困难走到今日！

　　“我们真的要去抓阿吉吗？”洛云纵马来到夜叉百慧的身侧，与她并行。
　　夜叉百慧默然。
　　“给我一个理由！”
　　“还需要说明理由吗？现在大家的样子你也看见了！我是夜叉百慧，我才是23团的兵团长，我不想一辈子生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下！”
　　“所以，你要用他的鲜血和生命，树立你在23团乃至在整个夜叉军中的威信，提升你在夜叉家族中的地位，为你的将来，铺就一条锦绣前程？”
　　“你变了！”洛云冷冷的看着她，“一个月前的夜叉百慧不是这个样子的！”
　　“一个月前的那个夜叉百慧已经死了！”夜叉百慧狠狠地抽马，马儿吃痛，疾驰向前。
　　看着年轻女将远去的背影，洛云仰天长叹：“刑天啊刑天，这些日子里，你究竟对这个女人施了什么魔法？！”

　　只是，洛云看不到，随着马儿奔驰向前，分明有两行清泪，划过年轻女将的面颊，飞散于扑面而来的烈烈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