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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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他染好头发后没多久店里就又来好几位客人，这生意不能不做，姜晓晗没再跟林屿多寒暄几句就被拉着去帮衬其他托尼老师给人打下手，敢情他只是一个学徒，一想到自己的项上人头居然沦为给他练手的工具，但居然成效斐然没把他给整残，林屿真是谢天谢地。
跟姜晓晗告别出了理发店，一看时间也才晚上的九十点，距离他昨晚和陆川爆发的争执，也才差不多过去二十四小时。想来在常规赛的那段时间，几周不见，他也没觉得像现在一样心里无依无靠，陆川肯定还生着他的气，昨晚是他们在一起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冲突，冲突就意味着他们之间仿佛撕开了一道裂缝，在没有修复以前，分分秒秒对于林屿来说都是热锅上的蚂蚁那样煎熬，噬心。
林屿越是想着无法分开，心越是揪紧，陆川那样薄幸自我的人，在对他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甚至发生肢体冲突过后，他还能不计前嫌地原谅自己吗？就算陆川原谅了，为续那快要燃尽的引线，他林屿究竟还要隐忍到什么程度，还要付出何种代价？他又不像他，他是甘心情愿地在交往中付出满腔爱意，陆川却可以眼也不眨地大肆挥霍，他们不是捆绑的关系，陆川最会有恃无恐地对他若即若离，林屿想他手里抓着紧紧不放的，也就是陆川心里对他那轻轻一碾就碎的好感，那一点细微的绒火，他就是托在手心护着还来不及，侈谈挥霍。
说真的，在见过姜晓晗并且听完他亲口陈述当年的真相，林屿感到好多了，他体质好，受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气消之后，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跟陆川和好。就认个错卖个乖，像他从前一样，没什么难的。可电话紧紧攥在手里，他几次三番地想给陆川打电话，手指却迟迟不下，他心里还是没能提起勇气，他不能不设想，万一陆川就在电话里通知，冷冰冰地告诉他从此滚出他的生活，万一这段感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们从此分道扬镳。无论如何，陆川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他是没办法潇潇洒洒淡出有陆川存在的生活的。
时候不早，林屿街边叫了个车，还是决定先回公寓，也许陆川就在家里等着，等着自己回去给他一个交代。
报上说：“情之一字，熏神染骨，误尽苍生。”
想来这句话是诉尽了情殇之苦，情啊，润物则无声，却也在无影无形中催得生灵涂炭。林屿坐在出租车上无聊地刷起手机，他刚看到的这句话是一篇推文的标题，推的是近期在全国院线上映的一部电影。
说到这部电影就不得不提到该片的导演，姑且称他为付导，这人不一般，这电影全片都是他自导自演，而且他不光在电影拍摄中身兼数职，还是失乐园游戏文案策划组的负责人，当前大热的有失乐园挂名的狐妖篇相关的一系列宏大的世界观包括跌宕起伏的剧情皆是经由这个付导一手企划，他脑洞奇大，又有商业头脑，失乐园这一靠山本身经久不衰，稳定且庞大的玩家基数使得人们不光关注游戏本身的玩法，更是爱屋及乌地对游戏里的剧情和角色谈论不休，他因此得借职位之便将脑中想法付诸实践，结果与游戏融合的相当成功，虽说失乐园约定俗成的玩法不是独它一家，但将中式文化天衣无缝与原本带有西方外来色彩的游戏融会贯通，激起广大网民的拥趸，这位付导功不可没。既是他缔造的游戏ip，可以说没有他就不会有后续的一切，他想怎么用都无可厚非。这部电影的灵感来源就是失乐园策划的狐妖篇，一个好的ip在广为人知后逐渐得到市场认可，商业价值不言而喻，自然也就引得商人的关注。导演在成为导演之前，首先是一个合格的商贩，身为这一热门ip的缔造者，这个付导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征得失乐园官方的正版授权，这部古装带点玄幻色彩的电影于是乎在一年前正式开拍，杀青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当时还上了热搜。
按说这位付导四五十来岁的年纪，厉害是厉害，那肯定赛不上张王之流，人家是业界的大拿，他顶多算混得声名鹊起，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请来的都是重磅人物，大腕云集，先不说那娱乐圈四大花旦之首的柳新丽，还让俨然走起国际范儿的巨星韩啸协来参演，却不是作为主角，未免可惜，可韩啸本身轻易就掀起腥风血雨的体质注定连友情参演也是噱头十足，况且这位大明星以前从来没在大众面前扮演过古装形象，最多也就是民国时期，无数迷弟迷妹都期待着他在剧里惊艳的妆造，如何不吊人胃口。电影上线不久，也许是为了更大程度地给其造势，网络上还流传出一则有关韩啸与领衔男主演的丑闻，这也确实把这部电影的热度带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毕竟坐车上闲着也是闲着，林屿到社交平台上查找了一下有关这部电影的风评，结果都不需要他费力，相关热搜就在搜索栏上挂着，他点进去看了看，有人说是几个老戏骨精湛绝伦的演技拯救了这部影片，有人说是编剧编的精彩，也不乏有人说这部电影除了请来的明星之外是狗屎不如，虽然褒贬不一，但是骂的人尽管骂，却对于制片方来说钱是一分没少挣，付导说他堵不住悠悠众口，只能用作品说话，无法注水的票房铁证如山，某瓣评分尚可，首周票房位居榜首高居不下，流媒数量庞大，失乐园火到出圈，因影视热而生产的周边更是一度被狂热的粉丝买断，一部电影多方得利，且挣的是盆满钵满，无疑是大获成功。
林屿一个平时不怎么热衷去电影院贡献票房的人，至于他何以了解这么多行情，全因为不久前去市郊场地拍摄的那会，他有幸认识了这位付导，季后赛宣传片就是这位编导亲力亲为拍出来的，可谓是专业对口。在道上混的人都讲究一个人狠话不多，但这位导演是少有的话不多但人狠，毕竟弹指一挥间就能请来娱乐圈数位顶流的人，林屿作为从演人员亲眼见到了他的铁血手腕，也就不怪乎他何以服众，又是如何成功的了。术业有专攻，或许吧有一类人，就是活该成功。
车快要驶到目的地的时候，林屿已经有些犯困了，疲乏地靠在窗口，打着哈欠欣赏城市日臻成熟的夜景，但怎么看都像是千篇一律，除平地起来的高楼之外无非就是柳暗花明的电线杆，还有迎风招展的广告牌，上面是目前红透半边天的影视男星，正巧，就是韩啸，海报上那张百看不厌的大脸穿戴某品牌的珠宝一览无余，那哥们儿笑起来是真好看。
林屿揉了揉涨得难受的太阳穴，他活得真是窝囊极了，连人男明星都不惜谄媚地露笑脸，不过是搏他兜里揣着的钱就是了，陆川虽对他分文不取，他却宁愿倾尽所有换来陆川的回心转意，他不求名分，只求他不要持续地杀他的心，难道他真的必须要做到五体投地去强行证明自己并非玩不起，陆川才肯欣慰才肯满意？凡事都要有个度，人总该给自己留点尊严的吧？
还在路上的时候，林屿实在忍不住了，他既然不能给陆川打电话，陆川身边却有一个叫方时序的跟班儿，虽说他跟这个方时序总共没碰过几次面儿，但他有些佩服自己还算有远见，上回留了个心眼儿问人家方时序要过联系方式，毕竟陆川但凡有什么要紧事儿都把这人给带着，他陪在陆川身边的时间可比自己多多了，得到他的电话号码，日后万一有什么不情之请还有个眉目，这不，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现在这个点儿，只要不是生活所迫，按理来说再辛苦的人也应该是下班了，但对于当代人来说睡觉还为时尚早，不妨碍人工作又不打扰人休息，正是给人来上这么一通电话的好时机，林屿拨通电话的那会儿没什么负担。他跟方时序不是很熟，但谁叫他跟陆川关系密切，眼下他是唯一的突破口，没他还真就不行。
没怎么让他久等电话就被接通，那边陡然传来密密麻麻的噪音，呼声呵声摩擦声喘息声，听着有人正在挥汗如雨大施拳脚，林屿一时没听清对方有没有先开口说话，便自作主张地问道：“喂，是方时序吗？”
方时序暂时没有回应，应该是在找方便说话的地儿，他兀自沉默了一会，但环境还是大差不差的喧嚣，他的声线属于温润如玉的那种，柔和又富有层次感，却也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在周遭的一片嘈杂声中拉高他的嗓门儿，“是我，你是哪位？”
“我们上次见过的，陆川麻烦你帮我搬家。”
“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陆川的那个，那个，朋友？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林屿吧？我印象深刻着呢。”
林屿打心眼儿里感激他没把自己直白地称为陆川的炮友，“对，我是林屿。”
方时序笑了笑，“你就叫我阿序就好了，可别叫我‘小芳’，我呢，该怎么称呼你还怎么称呼你。这也不早了，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对面显然是精深的社畜，三言两语套近乎已成习惯，林屿旁敲侧击地问：“陆川他现在在你旁边吗？”
方时序估计在围观着什么东西，稍微出了会神才继续说话：“嗯，我们现在在一家武术俱乐部里，陆川在和别人打拳呢。哎，我本来想着送他到这里就可以下班了，但他临时改了主意让我陪他练好再回去，说自己万一受了伤到时候可能没法儿开车，我寻思着哪有人能伤着你分毫啊，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又是我的老板，我一打工的哪儿敢不从，就跟着进来了。你是不知道，陆川刚刚跟别人打了一圈了都，能打的都被他给打趴下了，现在这俱乐部里的教练都亲自上场了，打得正酣，激烈着呢...嘶，那下手可真够狠的，那教练脸都被揍成猪肝了，陆川不能是跟他有什么私人恩怨吧？嗯...也不对，他今天对谁都是这个态度，连我都差点遭了殃。”
林屿顿了顿，声音有几分低迷，连询问都是小心翼翼，“陆川他今天，心情还好吗？”
方时序毕竟也是快要奔三的人了，虽说事业上没有取得过什么长足的进步，活得那叫一通透，怎么会不明白林屿那点小心思，但这是老板的情债，就是孽缘，他也没有插手的必要，帮人是他的情分而非本分，他说话是带着些无有所谓，“陆川他...别提了，早上来公司的时候那表情简直了，我都没敢正眼看他，听说他今天开会的时候也是，连公司里的两朝元老都不放过，该怎么骂就怎么骂，说话可难听了。现在呢又把人教练打成那个熊样，你说他心情能好吗？欸，不说了，陆川他叫我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就挂了，有事你日后再跟我联系，就这样吧——”
林屿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好方时序就给挂了，他顿时有些后悔了，他都说了些什么废话啊，关键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他还想拜托方时序能不能在陆川面前提一提还有他林屿这个人，更想麻烦他说一句今晚公寓会有人在等着他......他什么都没说，人方时序怎么可能知道，那这通电话打来何用啊。
可是转念一想，气也不馁了，刚才陆川既然当面叫方时序，那他肯定看见了方时序在打电话，也许他会不经意地问一句是在跟谁打，他不是老板嘛应该有那权力，只要方时序说出他的名字，陆川不用猜都知道。可貌似陆川不知道才好吧？他知道了自己那点心思，反而显得他林屿自甘堕落自轻自贱。林屿真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就是妥妥一脑残，老是给自己加戏，这又是何苦呢？
心下纠结着难受着也就回到公寓了，林屿再一次躺在那张硕大无朋的床上，枕边也还是充斥着陆川霸道的气息，他当下拿起手机，打开相册，总说他是不善摄影的一个人，于是那寥寥无几的照片里，就只剩下他偷摸着拍下来的陆川，拍照的时候陆川不知道，正眼都没瞧他，可就算得不到他的正脸，那侧面的轮廓也是美极，就是刀剑削成的骨相，从他侧面露出的眉眼口鼻，他的英俊不带半点赤诚的温柔，反而是拒人千里的冷淡和疏离，都说面随心相，果不离其宗，伤人是半点不含糊，一个冷漠的眼神都能将你击垮。
又应了那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林屿是真的很想见陆川，都快出现癔症了，光是看着手机里二维的相片完全得不到满足，他在臆想中一味放低自己的身段，自贱己命，折磨也好痛苦也罢，只要能和陆川再走下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死而无憾，他算是彻底掉进了一堑深渊，里头是深不见底暗无天日，他一落千丈，已经是没有底线了。
林屿悲哀地想，就算他等不到与陆川白首如新的那一天，也许这一天只存在于似假似幻的海蜃，他好歹，好歹能在陆川对他的好感完全消磨掉之前过足瘾，哪怕是性瘾呢，他从来都是很好满足的一个人。奈何他毕竟是血肉之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会累的，再坚牢的好物也终究会迎来枯萎嬗为易碎后的易折，却是心都死了，又还爱着什么呢？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对陆川的爱意，但是等到陆川彻底挥霍完他的爱，他们之间就将彻底划上句号，或决裂或离散，最好的情况是他们还能偶尔相亲。离心还好，就怕离德，这一场痴人说梦的狂欢过后，他理应认清现实，纵然深陷泥淖，也必须奋力抽身，他林屿才是那个最该及时止损的人。
趁现在还坚持得下去，趁现在他的一片真心还没有完全消散，去他妈或早或迟的那一天，反正他已经做好准备，那一天，就是他救赎自己的绝佳时机......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