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的他》欠思

43、第 43 章

　　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响惊醒梦中的林屿，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捧着手机就那么盹着了。他回来就躺在床上睡了，灯一盏没开，乍一碰见手机的亮光，眼睛有些轻微的刺痛，缓过来后，他先看了下来电的时间，已经是午夜的十二点多了，给他打电话的人是方时序，林屿一下子清醒不少，方时序这么晚了还给他打电话，肯定事关陆川，铃声已经放了有一会儿了，他赶紧按下接听键，“喂，方时......阿序？”

　　“都这时候了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方时序吃痛地抽抽几声，“呃，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都怪我一不小心把脚给扭了，现在车肯定是开不成了，但是陆川还在这里，得麻烦你过来一趟把他给送回家。”

　　“陆川他不是会开车吗？”

　　“陆川是能开车，但他今天下午四五点钟才从酒吧出来，浑身都是酒气，几个小时也根本散不掉，而且你没看新闻吗？就在前不久，有个大红的明星作死在长安街醉驾，被抓了典型，现在举国上下都戒备着，路上查的严着呢，你放心他开车上路？”

　　林屿尽管身心俱疲，还是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实在不行，你们可以找代驾啊。”

　　方时序有些急了，“这半夜三更的，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代驾？再说了依我看，哪个人代驾都不好使，只有你，你不过来，陆川他是不会乐意的。他自己不说，但是我一旁观者看的是清清楚楚，陆川对你，绝对比对其他任何人都要上心，你俩虽然闹点不愉快，但要我说，哪一对情侣在一起的时候没点小矛盾？我跟了陆川这么久，知道他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野猪脾气，你多说两句好话，他也不会一直无理取闹，而且你既然接了我的电话，就说明你心里放不下他，所以无论如何，还请麻烦你亲自过来一趟，地址我待会短信里发给你。话我是带到了，要不要来，你自己掂量。”

　　“你叫陆川等着，我马上来。”林屿也容不得半秒犹豫，他都开始庆幸自己衣服还没脱，捏着把钥匙就快步冲出了门儿。

　　这小区地理位置距离市中心相隔好几条街道，半夜外出的人少，出租车什么的更是稀缺。好不容易路边招到一辆，他路上把开车的师傅是催了又催，都给人大哥催烦了，小声嘀咕着半夜开车就是晦气，哪儿来的这么个催命鬼，差点害他闯红灯记大过。林屿实在是关心则乱，他一门心思想着陆川，哪顾得上旁人，偏这师傅开车开得小心翼翼不敢妄进，他一个慢性子的人都想替这师傅代为驾驶了，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愁的，车载空调一点用都没有，林屿下车以后吹来一阵歪风，才发现自己的满身热汗正在转凉，冷得他一激灵，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忐忑又期待地顺着导航方向走去。

　　按说这夜半时分，寻常的大型商场也要关门休整了，崇尚闻鸡起舞的武术馆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也是如此，周围的大小商铺均已是漆黑一片，除了孤零零一家全天候24小时营业的711便利店，就是路边排列整齐的路灯还在发挥着余热，环顾四周，还亮着的大型建筑物就只有此馆，都有些诡异了。路边停着一辆路虎揽胜SUV，这两年有点儿钱的生意人或者有点儿生意的有钱人都喜欢开这种车，林屿是没见过这车，但他隐约觉得就是方时序接送陆川的专车，这车买来不一定是方时序的意思，但肯定不会是陆川的意思。

　　也来不及多想，林屿从家里出发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来还花了不少时间，他必须马上把陆川带回家。

　　馆门没锁，林屿一推就进去了。里面的人居然还没有走光，而且少说也有七八来号人，却都是身体清癯的小白脸儿，光在那里站着而不打。

　　进了馆内就是一整块蓝色的厚橡胶垫，遍铺全场，在那樽高高吊起的沙袋旁边，陆川以一种随意的姿势坐在那里喝水，他旁边还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在和他说话，林屿凭目光找了一圈，方时序已经不知所踪。

　　陆川穿了一件蓝黑双色的坎肩和灰色短裤，都不同程度地被汗湿了，尤其是灰裤上留下斑斑涪沤的痕迹。他的头发看起来也是湿哒哒的，有碎发凝成数绺，附着在脸上，手上戴着搏击专用的指套没有摘，他仰头灌下去一瓶水后活了活动手指，似乎还准备再跟人好好练一练。

　　林屿往里走了走，也是趁陆川喝水的间隙，还有角度使然，林屿发现他锁骨的斜上方有一粒黑痣，他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那脖上的小痣这样一看居然显得分外性感，也可能是他身上其他出色的部位太多了，目不暇接这个词原来是这么用的。

　　陆川的身材高挑颀长，有时他衣冠过于齐楚，会让人产生过于纤瘦的错觉，但只要他大大方方脱去外衣，精悍的肌肉线条明明昭示着他数度搏拳驰骋赛场的鎏金岁月。

　　他的目光始终在陆川汗津津发着亮光的身上来回打转，林屿控制不了，陆川实在叫人移不开眼，曾经沧海难为水啊，无非就是这么个理儿。

　　林屿在角落看了陆川起码得有个两三分钟，有人来拿器材，那男的一下就看见他了，就问：“你也是陆少叫来的？”

　　“不是...”林屿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把眼光调转到陆川身边那些个满脸堆笑的小鲜肉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他一下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苦涩地说：“我是来接你们那个陆少回家的。”

　　“啊？”那男的嘴巴张得老大，“你，接他，回家？”

　　这男的嗓门儿大压不住，场馆又空旷没什么障碍物，声音一下传到陆川耳里，他转过头，就看到林屿隔着挺远一段距离和一个男的说着话，心里那个火的，先捶了一下沙包，浑身带着戾气就去了。

　　那边的林屿也是大老远看见陆川步下生风地往他那里走来，暗里鼓了鼓喉结，按说也该不怕了，可陆川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似的，可怕极了。

　　“陆川。”林屿怯怯地叫了一声，绕到陆川面前。

　　陆川打量着林屿新染的头发，面部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咱们那篇翻过去了吗，转身就急着勾搭别的男人了？”他冷哼一声，话语间满是恶劣的嘲弄，“还特地染了头呢，偏偏找的是这种人，你他妈眼睛是瞎了吧？”

　　刚和林屿说话的那男的一听顿时脸色发青，羞愤难耐的他咬着牙直哆嗦，又迫于陆川的淫威，只好往身后那一大片器材区缩了缩。

　　林屿舐了舐唇没和陆川计较，反而轻轻抓住他的手，“我是来找你的。”

　　他长相让人觉得其秀在皮亦在骨，举手投足言谈行止也是生性使然，若说有人看起来天性凉薄戾痞，那林屿就是适得其反面，从来都是温清而厚朴，说话也都带着和煦又驯良的特质，因此给人一种他是值得信赖、值得与交的感觉。

　　旁人都是这样觉得，也只有陆川了，他一把挥开林屿的手，鼻不是鼻眼不是眼地对林屿说：“别缠着我，我们才分开多久啊，这么快就忍不住来找我了？你那天晚上的底气呢，怎么不再跟我翻个脸啊？”

　　林屿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不说话也当作默认了。在场许多双眼睛都在看着，林屿被看的浑身不自在，陆川犯浑犯得真是够黑够可以，根本也不觉得尴尬了吧。

　　既抓不住陆川的手，林屿只好扯着他的拳套，“现在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陆川出了声气儿，带着几分不屑，那倨傲的样子真是要多任性有多任性。“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林屿苦笑着说：“听说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陆川不满地撅起嘴，“方时序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哼，我心情不好，是谁惹的？”

　　“我的错。咱们回去吧，你累了，我来开车。”林屿挽住他的手臂，转身就要往外走，陆川却站着不动，“我要洗澡。”

　　林屿微微一愣，“在这？”

　　陆川满面无所谓，“不行？”他忽然邪僻地笑着凑到林屿脸旁，不知轻重地咬了一下林屿的耳朵，“看到我身边站着的这么多人了吗，本来你今天要是不来，我就挑一个人跟我一起洗了。”

　　林屿心里刚燃起的那点斗志顷刻间全无，陆川可能不知道，他是又一次被轻轻松松地扯碎了一遍。他艰涩地看着身边环绕的七八个大学生面孔的年轻人，体面点大家都是清一水儿前程似锦的男模特，但要往难听了说，其实就是鸭，陆川居然叫来一群鸭子陪他打拳，拳馆估计是被他包下来了，难不成这些人之后还要轮流着伺候陆川？林屿已经不敢继续往后想，这些鸭向来是只认钱不认人，钱给到位，就是吮痈舐痔的事情也可以乐呵呵做到安之若素吧，若论到此，他林屿还真比之不及。

　　方时序临走前难道没和陆川说自己会过来，他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叫来这一大群人，他难道真的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他是故意的吗？

　　林屿心里边难受，头沉得抬不起来，陆川反过来扯住他，要把他往馆内的浴室里带，林屿肯定是不乐意，可怜他脑袋重脚却是轻的，陆川正值练过拳的时候，手臂肌肉都鼓胀着叫嚣着，大踏步地就把人拖进了洗澡的地方。

　　公共场所的淋浴间可没有浴缸，雄风横行的地盘设置单人的隔间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陆川推开隔板，拽着林屿一把推了进去，地面湿滑，林屿被推了个实打实的踉跄。

　　陆川的背心和短裤非常得好脱，于是他早早就把身上那层碍事的东西给卸了下来，露出黑底白边的内衣，本来是不知道，一抹竟也被汗水洇湿了。

　　“你别...”林屿正别扭着要说些什么，陆川不给他喘息的时间，直接把他摁在墙上啃了上去，还不忘一只手划拉一下拧开身侧的花洒，水一时间还没有热起来，浇得林屿那叫一个透心凉，陆川从来不惧严寒，这种程度还不够他洗个冷水澡的，也就丝毫没影响到他热烈亲吻林屿的幅度。

　　林屿的衣服早就湿得不成样子，还在拉扯中严重地变了形，可陆川没一点停下来的意思，林屿有些慌了，当着那么多人面儿被拉走他都没感觉怎么样，但现在是羞臊得无地自容，他顾忌的已经不是俩大男人一起洗澡丢不丢人，就做那种事，没人看见也就算了，问题就在他全身湿透以后该怎么走出去，而且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撕坏了，哪里还能穿出去见人。

　　“唔...我没带衣服！”

　　“穿我的。”

　　浴室里陆川说话都带点回响，塞壬一样迷惑人心。日子一天天过去，俩人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亲热过了，到了这时候，陆川就跟关在笼中饿好几天的野狼，动作粗鲁，理智全无，仅靠撕咬拼命地从林屿身上汲取着温暖和慰藉。

　　林屿仰着脖子，兜头盖下来的水流雨雾一样弥散在他的脸上，他都没法儿睁开眼睛，陆川也是闭着眼睛在和他忘我地接吻，接着又把他的衣服给撩到胸口的位置......

　　叆叇的水热蒸气使巴掌点大的地方白茫茫一片，一帘遮目的迷雾中，林屿什么也看不见，唯有身体的感受变得特别灵敏，无限放大，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由慢变快，甚至无法呼吸。

　　林屿觉得有物赖在自己身上湿黏黏地很不好受，动着手臂也想着扯下来算了，陆川却抓住他的手在头顶举了好久，在他脖上不紧不慢种下一颗草莓以后不害臊地说：“不准脱，我来帮你。”

　　林屿不是那种乍一看金镶玉嵌的人，但日久就能发掘出他贵在器具质而洁，实胜金玉，这也是难怪陆川对他的好感经久不衰的一大原因。

　　俩人最后兴尽餍足，他们都算是熬了大夜，尤其是陆川，拳打脚踢地战了一整个晚上，本来已经很累了，站着的姿势又非常消耗体力，可他就是一定要发泄，完了以后都快虚脱了，出去后胡乱给自己换上干净的内衣，又给林屿带了一套日常的夏装，虽然尺码偏大，也比没有要强，等林屿该穿的都穿上，陆川二话不说就抱着他在更衣室的长凳上躺了好半天。

　　陆川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不想动，他怀里舒适，让人生出此处心安是吾乡的错觉，林屿也是累到不行，昏昏沉沉差点睡着了，但这样露宿不免怪异，他们现在一睡肯定就是天昏地暗，要是明天起不来被人发现了可能要被说成有伤风化，无论如何，最好还是回家。

　　林屿轻轻叫了几声陆川，他眼也不眨，没什么反应，就只好用手来回搔弄他脖子上的那颗痣，陆川这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一脸懒散的疲态，亲昵地吻了吻林屿的额角，问他怎么了。

　　“我们回家吧。”林屿把手挂在陆川的颈上，目光真挚。

　　陆川这才不情不愿地从那软凳上爬起，林屿也就跟着他下去，他从储物柜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私人物件，说咱们走。

　　库库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