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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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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回家路走了三个小时,李助理把她送到了家门口,cindy穿了件臃肿的白色长皮草坐在门口,像只大狗。
“月亮我带了香槟,你这有吃的吗?”
cindy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晃晃悠悠起身。
“冰箱里好像还有份鹅肝。”
徐月亮打开门,往门厅走了两步又停了。
cindy把门带上,从后面钻出只脑袋,哇哦了一声。
昏暗的大横厅里飘着一层闪烁的黄光,到处都摆满了缠绕着灯带的鲜花,空气中弥漫着混杂的香气。
徐月亮打开灯,洒洒洋洋的花海露出了全貌,茶几上还摆着几个漂亮的盒子。
徐月亮挨个打开。
大的是一件宝蓝色的香奈儿外套,小点的是个白色的迪奥手提包,剩下几个是香水,口红,还有一条徐月亮没认出牌子的手链。
淡粉色的贺卡上写着字。
【月亮,新年快乐,如果可以真希望此刻我们能在一起。】
cindy在旁边只咂嘴:“怪不得宋庚生风评这么好,这么深情又浪漫多金的美男,谁能不动心。”
cindy对着花海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这样的好金主怎么没被我遇上呢?月亮我羡慕死你了,太用心了。”
徐月亮摩挲着贺卡无声的笑了一下。
所谓用心多少要带点辛苦在里面的,这样的场景多半是他随口一句话,下面人绞尽脑汁布置的补偿惊喜。
随意的东西哪来的用心,不过确实有几分浪漫。
就算是徐月亮也会为这种浪漫恍惚片刻。
徐月亮收起东西,去厨房料理了下鹅肝,装盘的时候她发出笑声。
“怎么了?”cindy从沙发上探出脑袋。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妙,鹅肝这东西我二十三年前见都没见过,现在却轻车熟路的知道怎么样最好吃了。”
“是吧!我也有这种感觉!我家在小县城,看电影的时候被里面描述的大城市吸引了,所以就一腔热血的来北漂了。”
cindy用力的拍了拍手。
“当我真的站到了北京城,那种扑面而来与我过去十几年人生截然不同的割裂感太强烈了,原来活着跟活着是两个不同的词,我立刻就迷上了这座城市。”
两个姑娘坐在花海中,吃着鹅肝喝着香槟等待着新年的倒数。
酒过几旬,cindy开始倒苦水。
“老王那王八蛋,陈海那事怎么也过不去了,一喝点酒就跟我闹别扭,不过我捞的差不多了,也就不忍气吞声了!”
cindy重重拍了拍徐月亮的肩膀。
“姐妹,我觉得你的机会到了,你跟我不一样,你找了个好金主,职业学历体面,经历也干净,你想办法怀个孕,躲到国外生下来,虽然宋家不至于让你进门,但有了孩子可就是有长期饭票了。”
徐月亮喝了一小口酒,忍不住皱起了眉,她大概是长了张便宜嘴,甭管多贵多好的酒到她嘴里就一个味,难以下咽。
cindy还在絮叨。
“像我这种初中辍学,一塌糊涂的人,就算生了孩子人家也不会认的,基因不好,你瞧瞧这些有钱人多高贵啊。”
徐月亮摇摇头:“我是丁克,不会要小孩的。”
cindy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跟老外一样这么赶潮流啊?干嘛不要小孩?”
“因为我很自私,我没有为母的那份奉献性跟责任心,我当不好一个母亲,所以不会要孩子的。”
cindy直勾勾的看了她半天,突然一撇嘴:“要是天底下的父母都有你这种觉悟,那世上痛苦的人会少一半!不,应该是全部!”
俩人嬉嬉笑笑着把这话题岔过去了,cindy打开音响放起了音乐。
零点悄无声息的到了。
外头远远近近的开始放烟火,噼里啪啦的满城开花。
cindy欢呼着贴到了落地窗上,举着香槟虚空四处干杯。
徐月亮低头给宋庚生发跨年短信,斟酌着怎么让语言显露出思恋。
“徐月亮!徐月亮!”
徐月亮抬起头,便看见cindy站在落地窗前张牙舞爪的,背后朵朵烟花绽开,她的脸上有近乎疯癫的笑意。
“我们过得多好啊!在北京城这么好的地段有这么大的房子,喝着昂贵的香槟欣赏美景!不用为生计未来发愁!多好啊!”
徐月亮不明就里,只顺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我还当上模特了!这就是我想要的,这就是我想要的啊!我不后悔来北京!不后悔!”
cindy癫狂的大喊着,把歌切成了一首摇滚歌曲兴奋地挥舞着四肢。
不后悔吗?不后悔的人怎么会疯呢?是怕一旦后悔人就崩溃了吧。
徐月亮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收回目光低下头。
是同事的群发祝福。
直到徐月亮睡下,宋庚生也没有回复。
……
宋庚生往水里撒了一把又一把的鱼食。
红白金银的锦鲤甩着尾巴不屑一顾。
“你要是把鱼撑死了,妈可得收拾你。”
宋庚生没回头,把手里的鱼食扔了回去,拿过帕子擦手。
“庚生,回家住几天吧,快过年了。”
宋睿敏见弟弟没理他,又往前走了走。
“庚生。”
她声音重了重。
她跟宋睿聪是龙凤胎,都比宋庚生年纪大了十四岁。
宋庚生懂事的时候,她跟宋瑞聪都在外求学,后来又各自进入职位,与宋庚生相处时间短暂。
她今年都四十了,孩子都不小了,但对这个弟弟还是常觉得无从下手。
“二姐,你明天走?什么时候回来?”
“新年前不一定能赶回来。”
“辛苦了。”
“少跟康家那个小子来往,他太不正派了。”
“好。”
“听说你想做家娱乐公司?”
“朋友做这个的,问我要不要开个玩玩。”
宋瑞敏皱了皱眉。
“怎么能叫玩呢,老大不小了,做事要沉稳。”
“知道了。”
宋瑞敏眉毛都皱的快连在一起了,她最受不了宋庚生这副说什么是什么的样子,跟棉花一样。
最后她只能照常嘱咐了几句生活起居便走了。
宋庚生没事干又去花房祸害了一圈。
宋父宋母年纪大了用过饭就睡了,宋瑞聪没回来,宋瑞敏倒是带着一家老小来了,但看见他就说教,他烦得慌。
到了零点,手机就丁零当啷响个不停,他懒得看懒得接。
一直到睡觉,他都没想起徐月亮。
徐月亮也连着半个月没见到宋庚生,不过她很快也把这人抛之脑后了。
中国人最重大的节日要到了,媒体人最忙的时刻也来了,自从跟宋庚生和好以后,她就被调了回去,整个部门上下对她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客气。
但这种客气在人手不够的时候就荡然无存了,徐月亮也被毫不客气的发配去户外跑采访。
她跟摄影师蹲守在火车站,品味着什么叫人多如蚂蚁。
天南海北,男女老少都挤在这里往家赶。
不分日夜永远喧闹,大多人为了赶车也为了省钱都会睡在火车站,暖气热烘烘将各种人与食物的味道烤熟,熏得徐月亮头昏脑涨。
徐月亮一边吃肉夹馍一边打量着来往的人群,摄影师在旁边看刚才拍的照片。
“素材差不多了,再采两组就回去吧?”
“行,差什么样的?”
“民工跟家庭的都有了,找几个单身北漂吧。”
徐月亮把没吃完的肉夹馍揣回塑料袋,塞进羽绒服口袋,一抹嘴开始找。
人太多了,徐月亮被挤得不小心撞到一个坐在椅子上睡觉的青年的腿,青年被她带的身子一歪。
“不好意思。”
徐月亮下意识道歉,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推了推青年,没反应。
她有些急了,抹开青年脸上的头发,只见他脸唇发白,双目紧闭。
“老李!老李!”
徐月亮一边去摸青年的脉搏一边扯着嗓子叫唤起来。
老李扛着摄像机拨开人群冲了过来。
“还有气!你拍稳了!我打电话去叫人!”
徐月亮一边叫120一边往服务台挤。
意外让人群骚乱,骚乱带来更多的拥挤。
救护车开不进来,救护人员挤不进来,好在热心人多,你传给我,我传给你,担架像船一样在人海里飘动着,接上青年,又飘了出去。
徐月亮跟老李坐在救护车里面面相觑,俩人身上狼狈的像是刚刚逃过荒。
徐月亮理了理杂乱的头发:“救护车上的镜头也拍几个。”
老李点点头,脸色麻木:“知道,火车站没来人吗?”
“腾不出来人手,我给留了个电话,找到他的车票后火车站会找身份的。”
“有的写了。”
“嗯,刚才大家接力传担架的照片好好选选放在首位。”
随车的救护人员给青年调整了下呼吸罩的位置,忍不住开口:“记者啊?够敬业的,救人还不忘工作。”
徐月亮听出他话里的刺人的劲没接茬。
老李笑了笑:“身为媒体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要第一时间做好记录,就跟你们救人一样。”
救护人员笑了下:“也是。”
青年被拉到了急诊,临近年底急诊的人也是只增不减,徐月亮跟老李艰难地穿梭跟随在人群中缴费登记。
青年是阑尾穿孔,人已经休克了,情况很不好。
火车站查出信息的电话跟警察一起到了。
徐月亮还在这边跟警察交代着始末,那边帘子一拉出来个护士。
“家属呢,快通知家属。”
徐月亮脑瓜子嗡一下,知道坏了。
警察赶紧去随身物品里找手机,一看居然没电关机了。
好在老李手机型号跟青年的一样,把电池跟他的换了。
手机刚一开机电话就打了过来。
急诊室吵得要命,警察一手堵着耳朵一手接着电话往外走,徐月亮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