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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菩萨心肠遭嫉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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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二公子?”一个细如蚊虫的声音在流丹耳边唤他。
流丹悠悠转醒,茫然道:“怎么了?”
粗犷男人见他醒了,又恢复了大嗓门:“你醒啦二公子,我们到了。”
“到了就到了啊。”流丹说完又倒了下去。刚趴下,他又坐了起来,重复道,“到了?”
流丹直愣愣地坐着,盯着粗犷男人。粗犷男人被他盯得发毛,小心翼翼地喊道:“二公子?”
这一声仿佛把流丹的魂喊了回来,他道:“那就走吧。”
流丹跳下马车,与粗犷男人一起向府内走去。
“二公子,再往前走就是待客厅了,我就不过去了。”
流丹拱手道:“多谢。”
他演练了一下自己应该有的表情,欢快地跑进厅内,脆生生地喊道:“兄长,我来啦。”
待他站定,向上座的孙老爷行了一礼后就站在了朱华身后。
孙老爷看到欢脱的人也不禁笑了起来:“倒是个潇洒性子,既然来了,你们兄弟二人便在府里转转罢,跟我这把老骨头一起,多少有些拘着。”
朱华和流丹行了一礼便出了厅门。二人走着,走到了孙府的花园。腊月里,花儿大多都败了,显得花园光秃秃、凄凉凉一片。
找了个亭子坐下,流丹开始询问朱华怎么回事。
整理了思绪,朱华就将如何救人,如何跟孙筱君回府,又如何将他请来,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说与他听。
流丹听完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评价道:“蠢。”
可不就是吗,光天化日之下去绑架孙府小姐。不是那帮黑衣人蠢就是主子蠢。估计两个都聪明不到哪去。
片刻后,流丹有气无力道:“我好饿,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朱华递给他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流丹接过,好奇道:“这什么?”
朱华道:“一些糕点。”
流丹揭开油纸,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品尝起来。又坐了一会,孙老爷派人来请他们。
酒足饭饱后,孙老爷又极力邀请他们留宿,流丹想了想破旧的茅草屋,又看了看孙府,决定能多享受一晚就多享受一晚。
入夜,流丹与朱华互道晚安后便回了各自的房间。刚一沾枕头,流丹就沉沉的睡去。
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高高地悬挂在半空,夜晚,很安静。
“啊——”
刺耳的尖叫划破了沉闷的黑夜。
“来人啊,快来人。小姐,小姐遇害了。”丫鬟们惊慌失措地喊着。
寂静的孙府瞬间灯火通明,夜也嘈杂起来。
“女儿,我的宝贝女儿。快去找大夫,快去啊。”
朱华赶到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孙老爷正站在孙筱君床前老泪纵横。床上的孙筱君,胸前正插着一把匕首。他走到床边,拍拍孙老爷的背,安抚道:“还有救。”
孙老爷仿佛看见救命稻草般,不住地点头,害怕的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华看着还剩一口气的孙筱君,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伸手点了几道穴,先止住了血。看着一旁被吓坏的侍女,只得自己伸手解了孙筱君的衣服。
朱华正要将匕首拔出来,刚赶到的流丹轻声喝道:“等一下!我先护住她的心脉你再拔。”
流丹将孙筱君扶起,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道:“拔吧。”
朱华道:“嗯。”
随着匕首的拔出,孙筱君面露痛苦之色。孙老爷紧张地趴在床前,失声道:“女儿!”
流丹将孙筱君放平,问道:“大夫来了吗?”
话音刚落,下人便带着几位大夫走了进来。流丹和朱华见状,便悄悄离开了房间,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走在回廊下,二人仿佛都有心事般,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流丹轻叹一声,又语调轻快地道:“还好我曾经在凡间学了一招半式,练了些内力。你要不要学?虽说比不上那些迷人眼的法术,但它能强身健体。”
朱华一语不发,仿佛并没有将流丹的话听到耳朵里。
流丹问:“朱华,我刚刚说的你听见了吗?”
朱华回过神,道:“听到了。”
流丹停下,抬头看着不太那么圆润的月亮,不知是在看月亮还是在看什么,半晌,道:“那姑娘估计没什么事了,但免不了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距孙筱君被刺杀已经过去了两三日,流丹与朱华谢绝了孙老爷黄金珠宝的好意,第二日便离开了孙府。
流丹哼着小曲刷着碗,心情颇为不错。放下最后一个碗,流丹擦了擦手离开了天下第一楼。左右望了望,似是在寻找什么。
看到站立在月光下的身影,流丹心情更好了。朱华的心情看起来也很愉悦,二人沐浴在月光下,消失在夜幕里。
第二日,流丹二人来到亭曈镇。
天微亮,街道上本该各自忙碌的百姓此时却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什么。流丹拉着朱华悄悄凑近,却听那大娘叹息道:“真是造孽啊,一夜间被灭了满门。”
流丹疑惑,被灭门?这得是多大的仇,又是谁家被灭了?
他继续听下去,却呆住了。
那大娘又道:“真是可怜了孙老爷一副菩萨心肠,好人没好报啊,好人没好报。”
大娘感叹着,摇了摇头,挎起箩筐离开了。
流丹将手搭在眉间,良久,对朱华道:“下午得空了去孙府看看吧。”
朱华轻声应下。
二人一同用过午饭,便前往孙府。看着被贴上封条的大门,只得选了个不太地道的法子,翻墙进了府内。
刚一进府,流丹便被府内的血腥味冲得捂紧口鼻,闷声道:“好重的煞气,这下手的人当真是恨极了孙家。”
在孙府走了一遭,朱华道:“不是人为。”
凡人做不到这般麻利,全府上下几十口人,遇害时怎么可能不会传出一点声响。但凡有一个人逃出来,也不会如此凄凉。
流丹点头附和:“也不像是鬼怪。”四下环顾,他又道,“尸体应该被官府带走了,我们去看看?”
二人来到衙门,说明来意,县令很是热情的将他们请了进去。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在百姓中颇有声望的孙府,他正头疼的不知如何是好,眼下有人主动来排忧解难,终是缓了口气。
流丹也不与县令过多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要求查看尸体。他的要求明显是不合规矩的,县令纠结一番后还是打开了停尸房。
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观察许久,尸体表面并没有什么明显伤口,流丹拿过一旁的木棍,将尸体的头歪到一旁,脖子后面露出了一个伤口。
约莫两指宽,一击毙命。
流丹右手食指托着下巴,神色严肃。朱华看了剩下的尸体,道:“都一样。”
县令看他们如此神情,心里也不禁发憷,小心道:“不知二位看出了点什么?”
闻言,看到如此紧张的县令,流丹扯出个笑容,道:“大人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已经有了些眉目,这些遇害者可能不是普通人所为。容我同兄长商量下。”
茶铺里,流丹与朱华面对面坐着。
流丹道:“是法器吧。”
朱华轻抿一口茶,道:“嗯。”
流丹道:“不知见多识广的神武大人能不能认出这是什么法器?”他也是前些日子才得知朱华原来是天界的一个将军,听着还挺厉害。
听到他的揶揄,朱华用手扶额,道:“我平时多在疆界,并不怎么关注天庭的事务。只是这尸体上残留的法力,我是有些熟悉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流丹两手托腮,失望道:“那好吧。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神仙杀害凡人,不论什么理由,总是要严惩的。”
朱华道:“怎么还帮着天上的神仙查案了?”
流丹端茶的手微滞,又仿佛无事般将茶水一饮而尽,声音比往常高了两分,道:“因为我人美心善,因为我以德报怨。”
朱华笑了笑,又将话题拐回了灭门惨案:“今晚去孙府守着吧,或许凶手不放心,会回去看看。”
流丹点头,表示赞同。
二人沉默无言,直到外面的嘈杂声打破了平静。
一个男人的辩解声传来:“官爷,我真没杀人。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刚出生的儿子,哪敢有胆子杀人啊。官爷,官爷。”
衙役不听他辩解,冷着声音道:“有什么冤屈你去跟县令大人在公堂上伸吧。带走。”
随着男人哎呦哎呦的求饶声远去,流丹低低地笑出了声。他道:“我们也跟去看看吧。”
二人躲在公堂的暗处,看着这县令大人准备如何审理。
县令一拍惊堂木,喊道:“带嫌犯。”
被称作嫌犯的男人连拖带拽的押跪在公堂之上,开口第一句便是:“饶命啊青天大老爷,那孙府的人真不是我杀的。”
县令又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男人抖了抖身子,道:“草民吴辉。”
县令开口喝道:“既然你说孙府之人非你所杀,那前几日雇人行凶,又是何意图!?”
吴辉张了张嘴,想反驳,又不知说些什么。
县令又道:“你嫉恨孙府抢了你的生意,便对孙府施以报复,于是雇人蓄意绑架孙府小姐孙筱君。你认还是不认。”
吴辉被这一连串吓破了胆,他明明做的滴水不漏,怎么还能被发现了。
须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吴辉仍旧嘴硬,并不承认自己做下的事。县令见他如此,便要上刑了。流丹看着拿上来的拶指,十根手指隐隐作痛。十指连心,这拶刑狠毒极了。
一看到这夹手指的东西,吴辉已经开始哆嗦起来,直到拶指套上了他的手指,两个衙役猛地一拉,吴辉的哀嚎声响彻在公堂之上,这才哭喊道:“我招,我招。”
县令又拍惊堂木,吴辉哭喊道:“大人,我只派人刺杀过孙筱君。我……我只认这一个,别的,别的我没做,我不认!”
县令见他抵死也只承认杀害过孙筱君,虽然想尽快结案,但也知道不能屈打成招,只好先将吴辉收押,容后再审。
见这里无事,县令也算公正,流丹二人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