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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不修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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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轻手轻脚的后退到白东身边,“你们……还有陶罐吗?”
“怎么?”白东收了红绸,偏头看他,“你也不人道啦?”
浮华被他呛的愣了愣,认真说道:“树魔怎会这般大,闻所未闻。”
白东笑道:“且不说他吸食了多少人的精魄,这可积了八百年的怨气呢。”
八百年……
不死国究竟灭国了多久,圣火的火种还能寻到吗?
倘若熄灭了,又当如何?
任凭树魔杀人?还是将他们封在陶罐里……
他忽然想起沙漠那个树魔,看见他时,明显记得他,倘若能将其唤醒后再带回不死国又何尝不可。
浮华手中攥紧了刀,仰头看向无声无息的树魔。
倏然间,他猛地抬腿踢向身旁的翠竹,翠竹乱晃间,树魔骤然朝那击下一掌,竹林断裂声骤响。
浮华腾身跃起,飞点在树魔臂膀上,宝刀归鞘,他借助树魔身上垂坠的藤蔓,迅速荡到树魔肩头。
就在他正要往上爬时,树魔身上的藤蔓如同毒蛇般朝他袭来。
他以刀鞘横挡,挡下袭来的藤蔓。随即刀鞘一旋卡在树魔身上,拔出宝刀,刀口斜扫,霎时盘旋而上的藤蔓断了一地。
浮华不做停歇,顺着树魔身上的枯枝爬了上去。树藤接二连三的席卷而来,浮华不得不与其缠斗。
就在他快要接近树魔的眼睛时,树魔那大如洪钟的手裹挟着烈风朝他袭来。
好巧不巧,这时浮华的脚腕被藤蔓缠住了。他一刀劈下脚侧藤蔓,却没顾上朝脖颈袭来的树藤,它们如毒蛇捕猎般,紧紧勒住他的脖颈。
浮华顾不上刀鞘,随手抛了,左手死死抠进藤蔓的缝隙,争取了一丝喘息。
“白……”浮华憋红了脸,咬紧牙关,“白东!”
他看不见白东如何施法,只觉身子骤然坠下,一只手环抱在他腰间。
白东扯着一条藤蔓,二人坠在半空,“我不善武艺,坚持不了太久,我告诉你如何,你且记着。”他仔细道:“看到你左腕的印记了吗?凝力将其神力渡于掌心,用左掌触碰树魔的眉心。”
浮华不假思索连忙照做,左腕的印记隐隐作疼,可始终不见动静。
“你莫不是在诓骗我!”浮华皱着眉,手都要抽筋了也不见神力。
白东叹息道:“哎呀,与哥哥死能同穴,也算一桩美谈。”
浮华咬牙发狠:“你混蛋!”
“哟,成啦!”白东手中掐诀,禁锢树魔巨手的红绸应声而来,缠绕在浮华腰间,随后将怀里浮华朝上一抛,“走你!”
“你不是说你不善武艺吗!!!”
他自知自己身型并不瘦弱,能将他抛起来,可见臂力不容小觑。
浮华坠在空中慌乱抓住树魔身上的枯木,脚上着力一蹬,他举着黑不溜秋的左手不假思索的拍向树魔眉心。
树魔霎时解体,他双眸紧闭,等着坠落下来。
等了良久,他竟还挂在半空,低头看去,原是腰上的红绸吊着他。
而那个树魔却如尘埃般,散入空中。
山林一片寂静,就连风过林野的树叶声也没有。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不见白东的踪影,他大喊一声:“白东!”
他就这么被一根红绸吊在半空,俯瞰着凡尘。
他远远的看到地面上有个人影,他想下去,可那红绸松也不松。他实在没招,举起刀就要来一个手起刀落。
谁料那红绸竟能感知到危险,倏然松了人,浮华刀还没落下便坠了下来。
“啊——!”
就在他将要落地时,那红绸又吊住了他的脚。
“……”浮华头离地半寸,他神情复杂的看向脚腕上的红绸,“你们仙家法器真是一言难尽。”
浮华的腿很长,导致他伸弯刀也够不着脚腕,他恨不能将弯刀掰直了。
努力半晌后依然无果,他决定与红绸讲道理,“你主子去哪了,能不能松一松,这样吊着我真的要吐了。我就吃了你主子一张饼就被骗到这来,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先放我下来,大不了我还给你们。”
就在他劝说无果时,他余光看到一个人影朝他走来。
他偏头看去,虽是还是倒立着,但那人的面貌他怎能不识。
浮华倏地睁大了眼,那人朝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左腕,又指了指他。
“等等……”他以刀当利爪,狠狠地扎在泥地里,指尖磨的血肉模糊,他扒着地,竭力地想要挣脱那条红绸,可那人影越走越远,“母后!等等我!你松开我……你松开我!母后!!!”
“母后……等等……”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衣着温婉的女人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
神力悄然无息的退回到印记中,他的左手回归原样,霎时周遭林声簌簌。
声音回来了。
“呀,怎么这般模……”白东收了红绸。
浮华如脱缰野马般冲了出去,任他如何追赶都寻不见母后的背影,他瘫坐在原地,无知无错。
白东后脚跟了上来,“哎呀,你……”白东喘着气,看着他的模样又顿了顿,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找不到她的。”
浮华倏地起身将刀立在白东脖颈,眼中惶然。
白东冁然而笑,“我的好哥哥哎。”白东笑了一会,任他刀架脖颈,“你可知道你方才所去的是何处?如若没有那,你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浮华涣散的瞳孔这才回了光,他顿了许久,疲惫的撂下了刀,嘴唇翁动道:“她去哪了。”
白东笑着拾起了刀,插回手中捡的刀鞘中,而后递给他,道:“死间。”
白东见他不接,走上前替他戴回腰间,“死间,是容纳将死未死之人的栖身之地。它与人间别无二致,也无处不在,是与不死国灭亡故事一样悠久的传说。”白东对上浮华疑惑的眼神,道:“它因你死后而存在,我也是因你死后而生。”
浮华踉跄了半步,游离的眼神再次定在了白东脸上。
“曾有人妄言,找到其间便能得到主宰世间生死的神力。”白东笑了笑,道:“所以,我与仙师寻了你许久,倘若你落入恶人之手,其后果不敢估量。”
浮华道:“所以……我手腕上的印记,是通往死间的钥匙?”
“是。”白东道:“手腕的印记则是不灭的圣火,若是不以灵力压制印记,其神力便能吞没自身。若将神力引入掌心,为自己所用,便能生擒灵魂,将万物生灵拉往死间。”
浮华似是想起什么,慌神中抓住了白东的手,问道:“我还能回去见她吗,我想再见见她。”
白东摇了摇头,道:“死间有它自己的规则。”他指着浮华手上的伤,“回宅院帮你上些药吧?”
浮华神情低落,良久后垂眸道:“嗯。”
这回浮华也不必白东牵着,无精打采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跳圣火坑那时,母后没能来看他。浮华站在祭台上时还在想,母后该是伤心的,若是没来,也挺好。
原以为他能解开族人的诅咒,族人便能安生乐业、终养天年。原是他天真了,族人将期盼与他一起祭进圣火,到头来,诅咒依然存在,圣火却熄灭了。
如果说他是最后的火种,他此次复活的意义,便要送走一个个成魔的族人。
到最后,他才是离别之人。
路过那片倒塌的竹林时,那位仙师正站在竹林边连连叹息。
白东上前拍了怕他的肩,道:“仙师,你那些破竹子我早就想砍了,吵的我睡不着觉啊。”
“大白天睡懒觉,你还有理了。”仙师埋怨道:“哎,可怜我亲手种的竹子了。”
“别惋惜了,看看,苦力我带回来了。”白东的手又不老实的摸了把浮华的腰,“你摸摸他的仙骨,我之前摸了好几回,硬朗的很。”
“你能不能别耍流氓了。”浮华拍开他的爪子,指尖未干的血迹抹了白东一手。
仙师温声道:“止血的丹药在我屋里,他脖子上的伤也不轻,这段时间要好好补一补。”他顿了顿,问道:“浮华啊,在这住下吗?”
浮华抿着唇,片刻后,恭恭敬敬拘了个礼,“多谢仙师收留。”
仙师手中捏诀,一条洁白无暇的白绸俏然出现。
仙师接住白绸,走上前递给浮华,白东欣然抬起浮华的左手,任仙师给他缠上。
这段白绸虽不如白东那般灵动,浮华却也能感受到其中充盈的灵气,这也必然与那条红绸相似,皆为仙家法器。
浮华道:“仙师,这……不妥。”
仙师笑了笑,道:“一段白绸罢了,你腕间神印裸露在外难免招摇。”他托着浮华左手,翻看了一番,“圣火神力强大,以你自身的灵力抑制不住。往后你与我潜心修行,这种力量便能运用自如。”
浮华心中一惊,忙道:“我不拜师,也不修仙。”
仙师哈哈一笑,道:“强身健体罢了,怎么能算修仙呢。”
白东捞起他胳膊就走,“别听他磨叽,我也没拜师。”
仙师还在原处惋惜他的竹林,浮华回头望了一眼,很是愧疚,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事?”
“错什么?大不了明个把他竹林都清了,再种上几亩大白萝卜当补偿,也省得那竹子天天吵我睡觉。”白东笑了笑,“你怎么就不好奇我呢?你问死间、问白绸、问竹林,你偏偏就不问我为什么存在?我可要生气啦。”
“……”浮华看着前面走着的白东,活蹦乱跳的简直不要太精神,“我被圣火烧得个焚骨扬灰,你又从何而生?”
白东回眸,那眼神里分明有一瞬的难过,他转而笑道:“你让我梳一梳头发,我就告诉你。”
是了,他顶着鸡窝头走了好几天,此时他真的很想洗个澡。
虽说亡国的那些日子里,他也四处流浪过,但也不至于将自己弄成乞丐模样。
“有水吗?我想洗澡。”
白东眼底一亮,“自然是有的!”拉着他又往山路上拐,“来,我带你去我的养生池,在那池子里泡一泡,浑身疲累都烟消云散了。”
“为何叫养生池?”
“我娇弱啊,可不得好好养。”
浮华看着他的背影打量一番,轻薄的红袍搭在身上,白衣衬的身材高挑,作为法器的红绸被他随意地用来束长发。
“到了。”白东回过头,正对上浮华的视线,他愣了愣,随后也不拘泥,大方转过身任他打量,笑道,“想摸一摸我的仙骨几何吗?”
白东抬手就开始脱外袍,浮华忙说道:“不……不不,我只是好奇,你从何而来。”
白东也不理他,自顾自退下外袍随手一丢,边走边解着白衣的侧带,脱到最后只剩下里衣。
他回眸看去,好似一幅仙人景。
红绸将他的长发挽起,他笑着退去里衣,只见他肤若温瓷,后背好似一块无暇的玉。
池中仙气缭绕,他潜入池中,对着浮华招了招手。
“下来,同我泡澡我便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