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风停》子木柚子

2、第二章

　　江母居住在东园，是江府单独的院落，江婉幼时便和祖母一同吃住。

　　采莲和随从一同将行李搬去江母院落，先去收拾寝院。

　　晚宴开始，江府一家人都聚在一起，迎接江婉的到来。江母位于主席，铺席开宴，侍女们在旁服侍，江婉坐于江母身侧。

　　江彦昌二子一女，长子和长女都为正妻林氏所生，次子为柳姨娘所生。这江彦昌就职于中书监，府里一切事宜都是江氏在操持。

　　“你父亲近来可好？”江彦昌询问道。

　　“回伯父，父亲身体无恙。”江婉回道。

　　江彦昌点了一下头。

　　江彦昌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和江婉招呼过后便没再说话。

　　“我们婉儿可算来了，你祖母呀可是好早就盼着你来呢。”林氏笑着打趣说道。

　　“近日多雨，道路不好出行，所以车马就走得慢些。”江婉答道。

　　“安全抵达便是最大的幸事，以后要是缺什么，尽管告诉伯母，可不要不好意思。”林氏亲切的对着江婉说道。

　　江婉微笑着点头道：“婉儿多谢伯母。”

　　“大家都快吃饭吧，一会饭菜可就凉了。婉儿，你可多吃点，你这孩子，瘦了些。”江母一边说着边夹了一块肉放到江婉碗里。

　　“谢祖母。”

　　晚宴过后，江婉跟随祖母一同回院。

　　天色已黑，江府灯火通明。江婉搀扶着江母走在回寝院的长廊上，采莲和几个仆人在后边跟着。

　　“婉儿，这些年在江州可还好？”江母问道。

　　“祖母，一切都好。”

　　江母停下脚步，侧身微微转过头来，用充满慈爱心疼的语气道：“当年你母亲生下你就走了，虽说有祖母照看着你，但没过几年你又去了江州。你继母……”

　　“祖母，母亲待我……挺好的，并不曾亏待过我什么。”也不曾多么好，毕竟并非亲生。江婉轻快地补充道：“祖母不用担心婉儿，婉儿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江母笑着说道：“你呀，可要找个好人家，这样祖母才不为你操心。”

　　“祖母，您说什么呢，婉儿还小呢，想多陪陪您，您可别想早早就给婉儿打发了。”

　　江母看着江婉微红的脸色，笑了笑。采莲在后面听到也笑了起来。江婉回头看来一眼，眼神充满羞愤，采莲不再出声，只是捂嘴憋笑。

　　“好，祖母不催你，都随你心意。”

　　江母把手放在江婉手上轻轻拍了拍，继续往寝院走去。

　　江婉回到自个寝居，打量着房间。下午采莲已将房间都收拾过一边，房间里的一应陈设家具倒是没变，想来是祖母有意维护着。这些年江婉不在，也还是留着房间，时不时地派人打扫，所以物件都较新，看不出多年无人居住。

　　“小姐，江州带来的东西都安置好了，小姐日常用的物品都拿出来放着了。”采莲把江婉常看的书册都拿了出来放在江婉案前。

　　江婉把手放在其中书册上，看了眼便转过头对采莲问道：“嗯，你可用过晚饭了？”

　　“吃过了，和院里红珠她们一起吃的，不过这府里的吃食没有咱江州家里的好吃。”

　　江婉现住的院子和江母挨着，就隔了一条长廊，穿过门便到江母寝居。江婉就采莲一个贴身侍女，院里人手定是不够的，所以晚上林氏便拨了几个丫鬟过来。

　　采莲收拾完后，江婉便让她回去歇着了。

　　翌日。

　　采莲在后院安排人事，江婉也早早地起了床。祖母免了江婉的每日晨昏定省，只让每月初一十五过去请安便可。林氏也是个爱清净的，无须每日去叨扰。

　　“妹妹在干什么？”

　　语调轻快的女声传来，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看到江棠正跨门而入。

　　“棠姐姐，快坐吧。”江婉起身相迎。

　　“你没来这府里就我一个女孩子，我那两个哥哥是个闷性子，不曾和我玩耍，你来了我可是高兴坏了。”

　　江婉看得出江棠确实高兴，满脸笑意坐在江婉对面。

　　江婉笑了笑不言语。

　　江棠注意到案桌上的书册，端详了起来，“妹妹这看的是什么书？”

　　“不是什么书，不过是一些杂家的游记罢了。”江婉答道。

　　“妹妹的爱好倒是不同寻常女子。”

　　江棠把书放下，对着江婉说道。

　　“婉儿妹妹，过几天这上京有游会，你刚来这上京，正好去看看这上京的风光景色。”

　　“这……可以吗？”毕竟江婉刚到上京，就随意出府怕是不好。

　　“这有什么，母亲不会说什么的，祖母又很疼你，你就放心和我去吧。我一个人出去也挺没意思的。”

　　“嗯，那姐姐到时候叫我便好。”江婉答道。

　　采莲进来，端了一杯热茶递到江棠面前。

　　江棠饮了一会茶，询问一些江州的事宜，没过多久，便回去了。

　　**

　　“小姐，过几天真的要出去吗？”

　　江婉重新拿回一本书册，继续翻读。“嗯，既然来了，就出去走走吧。”江婉答道。

　　“小姐，那上京的铺子……”

　　“不急，等过段日子再去瞧瞧，这事不可让人知晓。”江婉严肃的说着。

　　“嗯，采莲谁也不会说的。”

　　这江府倒是寂静，也不是人丁少，只是江婉住在祖母院子里。江母年岁大了，喜爱清静，所以仆人少些。

　　江彦霖虽十年前调职去了江州，但江府未曾分家。

　　夜晚，江母派了身边的孙嬷嬷过来，叫江婉去她那一趟。

　　江婉收拾了便和采莲一同过去，隔得不远，没走多久便到了。

　　“老夫人，二姑娘来了。”孙嬷嬷进门对江母说道。说完便和采莲一同退了出去。

　　“祖母。”江婉唤道。

　　“婉儿，过来。”江母朝着江婉招手，让其坐在榻上。

　　江婉坐了下来，江母从身侧的拿出一个红木盒子，放在江婉面前。

　　江婉看了看，抬头望向祖母。

　　江母微笑着点了头，示意江婉打开。

　　“祖母，这是……”

　　盒子里放着的是厚厚一沓银票，看着得足足有五百两。

　　“这些都是我的私房钱，你且拿去用吧。”

　　“祖母，这怎么可以……”江婉微红了眼眶。

　　“反正我也一把老骨头了，也是半截入土的人，给你多留一点嫁妆也是好的。”江母叹气道。

　　“祖母，婉儿不缺银子的。”江婉眼里含着泪水，语气略带鼻音。

　　江母伸手握住了江婉，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母亲走的早，也没什么留给你的，这些你就收下吧。”

　　江婉起身走到江老夫人跟前，蹲了下来，头微微靠在江母腿上。

　　江老夫人抬手轻轻抚摸着江婉的头发，一切爱意都不必言语。

　　“谢祖母。”江婉回道。

　　夜已深，江婉回到寝室，将红木盒子交给了采莲。

　　“小姐，老夫人对您可真好。”采莲看了看银票，好多呢。

　　江婉心想：是啊，祖母对自己那是真真的好。在这世上怕是也只剩祖母一人待自己如此真心了吧。

　　“你拿去收好。”江婉对采莲说道。

　　“是，小姐。”

　　这些日子，因赶着路程，江州时林福给的账册还未来得及看。趁着没什么困意，江婉便把账册拿了出来。

　　**

　　“老夫人，您倒是疼爱二小姐。”

　　江婉走后，孙嬷嬷便回屋伺候。

　　“婉儿这孩子也是可怜，这些年在江州怕是过的不好，写信也是报喜不报忧的。”江母叹气道，“彦霖那继室估摸着也不会真心待她。”

　　“老夫人，好在二小姐现在回来了，有您照看着，没人敢欺负她去了，您也别担心了。”

　　“但愿吧。”

　　孙嬷嬷给将老夫人宽了衣，搀扶着走到床前，熄了灯。

　　翌日。

　　江婉出房在院里走了走。

　　这江府的布局倒是与寻常人家不同，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山石点缀。从正门进入便是一条长长的回廊，走过便可看见一池荷塘。随意一瞥，便可看见几条金色的鱼儿在随意游动。这池塘上京一般人家都有，不过这江府竹林遍布，随处可见，这江彦昌是个爱竹之人。

　　江婉在廊下走了会，随意寻了处坐了下来。

　　来上京两日了，这江府里的人还未认全。家宴上，未曾见到府里两位公子，听府里丫头说那几天在朝里忙着事宜，吃住都在宫里。

　　采莲这两日倒是没闲着，帮着远离丫头嬷嬷打扫，和红珠她们倒是熟了不少。

　　坐了会，江婉便回房看书去了。

　　采莲端了果盘进屋放在了桌上，收拾。

　　“小姐，这两日我听红珠她们说大夫人和柳姨娘不对付。”采莲补充道，“听说啊，这大夫人为大老爷给大公子安排的官职心有不满，一直再闹呢。”采莲把洗净的葡萄端在江婉榻上的案桌上。

　　“我倒不知你这没来两日和红珠她们这般熟了。”江婉打趣道。

　　“哪有小姐，红珠人很好，所以……”采莲继续补充道：“这柳姨娘的二公子如今官职比大公子还高呢，也难怪这大夫人会抱怨。”

　　“这些话，你自个听听就罢了，可别到处掺和。”

　　“采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