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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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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芙并不知自己早已被盯上了,此时刚知晓那青楼女子的存在,犹如五雷轰顶。
江家四人都在前院,主位上坐着宣平侯,江蕴悄悄站在旁边瞄,只觉得自家爹爹脸黑得堪比墨宝阁最好的那款黑墨。
江芙眼眶泛红,里面泛着盈盈水光,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齐氏心疼地抱着江芙,恨不得现在就杀去恪湘王府给自家女儿讨个说法。却又担心女儿名声,道:“这退婚本非什么光彩之事,说出去影响芙儿闺誉,不若我同老爷待会儿一起前去,悄声把这婚退了。”
齐氏身旁的杨嬷嬷却不赞同,从旁劝道:“老爷夫人先息怒,但此事万不可私下解决。”
齐氏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杨嬷嬷又道:“此事并非大小姐之过,是他们王府有错在先,若是悄声退婚,指不定他们背后怎么抹黑编排大小姐,如今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其余不知情的人也只会说是因为大小姐不检点。老爷手中上握有证据,此事更应闹大。”
宣平侯脸色稍缓:“你说,这该如何闹大?”
“老奴尚有一计。”
……
次日一早,醉春楼老鸨站在恪湘王府前,指名道姓要见醉春楼的柳烟姑娘。
恪湘王妃派了身边的梁姨出来,悄声问:“柳烟姑娘的赎身钱早已交付,不知找柳烟有何事。”
老鸨冷笑一声,避而不答,只道:“你不必管我找她干什么,你叫她出来。若不出来,我便在这里喊到她出来为止。”
梁姨无奈,回去禀了恪湘王妃,不得已把柳烟带了出来。
柳烟身孕两月有余,加上她本就身姿窈窕,此时已是初显怀。她撑着后腰,和在醉春楼时的娇媚不同,如今身上已经有了几分妇人风韵。
还未等柳烟开口说话,宣平侯便装作“不经意”地从旁路过,见此一幕,问立于门口的梁姨:“这位姑娘是?”
梁姨被不知何时出来的宣平侯吓得头上冷汗直冒,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两方对峙着,眼看着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恪湘王妃闻声赶来,忙向宣平侯赔笑:“是恪湘王新纳的贵妾。”
宣平侯冷笑道:“恪湘王上次回京还是在六月,是如何留下一个刚怀孕的贵妾的。”
旁边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人群霎时笑开了,只有恪湘王妃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时间不知如何收场。
“张妈妈?柳烟姐姐?”这时候从人群外传来几个女声,众人见状忙让出一条道。
看着来人,柳烟恨不得现在就拿刀子把脸划花,也好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曾经的“同僚”叫姐姐。
“我是说柳烟姐姐怎么突然就有了赎身的钱了,”为首的红衣女子阴阳怪气道,说的时候还抬头看了眼府前的牌子,“原来是被恪湘王世子看上了,不会是要当世子妃了吧。”
说完,便和其他女子一同娇笑起来,话中嘲讽之意不言而喻。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是青楼女子啊。”
“那恪湘王世子早已同宣平侯嫡长女有了婚约,在婚前纳了妾就算了,还让她怀了孕,这江姑娘可真是可怜。”
“早听闻江家嫡女相貌才情皆是上乘,这恪湘王世子怎么放着好好的美人不顾,看上了一个青楼女。”
更有家中男人喜欢去那风尘之地的,一看是青楼女入府当了妾,也不听事情的起因,便开骂道:
“不是我说,那青楼女最是会勾引人,看那双狐媚招子,妖娆得很。”
“这种不检点的女子,就该沉塘!”
柳烟只觉眼前发黑,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尽管发生了这样的事,柳烟肚子里的毕竟是恪湘王世子的孩子,恪湘王妃不得已让人扶着她,又派人去请大夫。
宣平侯见状,冷哼一声:“既世子已寻了良配,那小女同世子的婚约就此作罢,信物和聘礼待会儿会让人送到府上。”说罢便拂袖而去。
本来还在忧心自己孙子的恪湘王妃听了,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远处偷偷跟来的江蕴看着这一出好戏目瞪口呆,不由想,看来她这精湛的演技是继承了她爹爹的,可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这场闹剧最终以柳烟滑了胎草收场。
那恪湘王妃是赔了儿媳又折了孙子,竟是直接气病了,连除夕的宫宴都没去成。
说到除夕宫宴,可就轮到江蕴头疼了。
江芙退了亲,于名声着想,近来便只能躲在家中少出门,以免受人非议。那这除夕入宫的责任就落到了江蕴肩上。
但往年宣平侯夫妇都是带着江芙出席这种场合,是以江蕴在这种事上毫无经验可言。
她一想到又要面对那些对她心怀不轨的夫人,一个头顶两个大。
然而任凭她说破了嘴皮,也改变不了必须去参加宫宴的事实。既然如此,江蕴只好作罢,反倒是开始琢磨如何打扮,压了那陆笙笙去。
陆笙笙的父亲是大周赫赫有名的笑面将军陆安贤,取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名字,长着一张慈祥和蔼的脸,在战场上却能以一敌百,却匈奴八百余里。
而陆安贤的妻子,也就是陆笙笙的母亲,在诞下陆笙笙后就去世了,陆安贤又对她情根深种,不愿娶续弦,便带着陆笙笙习武,倾尽毕生所学。
陆笙笙和江蕴皆相貌姣好,一静一动,一文一武,又年龄相仿,从小便互相看不顺眼,暗中较劲,发誓要压对方一头。
于是江蕴挑好了新衣裳新首饰,还染了指甲,万事俱备,只欠宫宴。
没让江蕴久等,很快便到了除夕这天。
江蕴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天不亮就起床梳妆打扮了,淡粉广袖流仙长裙,外披一件梅纹月白雪狐大髦,都是前一晚便熏好了梨香,就连暖手用的金丝手炉也是找了最好的绣娘赶工定制出来的。为了显得身姿婀娜,江蕴甚至连早膳都不愿吃。然而宫宴不仅人多还规矩繁琐,席上的膳食味道自然不会太好。两个丫鬟好说歹说,她才勉强吃了一点东西垫肚子。
待落了座,江蕴才发现,自己身边坐的,恰好就是那陆笙笙。
陆笙笙抱着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率先嘲道:“江二小姐这身,可费了不少心思吧?”
“想多了。”江蕴边说边毫不客气地打量了回去。
陆笙笙穿的是明媚张扬的红色。她素来便喜欢红色,同她一般热烈。谁知江蕴却以此为切入点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我请问,陆将军府上是只有红色的料子吗?怎么每每见面,陆小姐穿的不是红色就是红色。”
“你……”陆笙笙欲出声反驳,却没能争赢她。只听到江蕴继续道:“若是府上缺布料,陆小姐大可以写信与我,以我和陆小姐多年的交情,也不会不管不顾的。”
论嘴上功夫,陆笙笙自认比不过江蕴,只能暗自生闷气,但是在心里已经拿自己的鞭子抽了江蕴几百下了。
而江蕴本来还想继续说什么,还是江母在旁边轻咳两声,江蕴才收敛起来。
稍事片刻,季桉和周贵妃才姗姗来迟。
季桉登基时才刚过十二岁,并没有妻妾,当时袁家也没有适龄女子,便把周陵的妹妹周敏儿送入了宫。许是怕袁家再送人进来,季桉便直接将周敏儿封了贵妃,袁家看周敏儿受宠,也就作罢。
众人皆起身参拜,季桉眼神不咸不淡的扫了一圈,看到江蕴时稍微停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江母却察觉到了。
江母有些不安,她私心并不想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送入宫,尤其是小女儿。她这个小女儿从小娇气跋扈惯了,后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适合她。
她忖量着江蕴过完年就十四了,算是到了定亲的年纪,她和老爷也得开始为她相看人家了。
但江母没注意的是,除了最上面那位,男席那边也有不少道目光对准了江蕴。
江蕴虽然因貌美名扬上京,但是之前并不怎么出席这种场合,所以很多人其实是第一次见到她。
宋锦珩看着那些男人眼中的惊艳,觉得甚是烦躁,他也说不清这种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只觉得要是早知道如此,就过完年再告诉她那些事了。
其实这样想的还有季桉。
都怪宋锦珩,本来他在宫中一年就见不到江芙几次。季桉面无表情,暗自思索如何找他算账。
开了春,北齐那边将会派使臣来交涉,合纵攻打西戎。两国将要交换质子,要不就把宋锦珩送过去吧。
宋锦珩眼皮狠狠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