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克苏鲁》终幕半亦

14、出海

　　来年的元旦，也就是3130年的一月一日，由简乐出资、程青晏导演、孟辛摄影以及其他随行人员构成的《舌尖上的海洋》纪录片正式从曾母黑沙港口出海，计划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航行，拍摄海洋风光和海底美食。
　　——至少在官方那里是这么备案的。

　　出海的第三天，也是简乐在甲板上的休息区喝着咖啡、欣赏海面的第三天，轮船终于顺着洋流的方向穿过大陆架，正式进入公海之中。在探险开始的最后一个补给站——公海边缘的克芳图群岛稍作停靠之后，这架被简乐取名为“好去好回”号的轮船向着日出的方向，寻找起来。

　　这艘探险邮轮是简乐在一家名为“海洋探险专家”的公司租赁的。简乐考虑到他们这趟旅途的危险性，一开始也提出过购买，但是海洋探险专家的专家并不把他这外行人的话放在心上，笑着礼貌地拒绝了：“简先生，请相信我们船只的质量，海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你们拍摄纪录片也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不是吗？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购买我们的专家随行服务，我们会告诉你你所需要的一切，我们的船会保护你安全回到陆地的。”
　　简乐又暗示了几次可能的意外，但那推销人员并不为所动，最后简乐只得说：“那好吧，最好帮我选几位未婚、没有孩子的专家，我会为所有人买最高档的保险的。”
　　那公司的人只觉得简乐是没出过海，小题大做，微笑着同意了。

　　所以现在船上有六位公司派出的专家。
　　一位船长，一位副船长，三名经验丰富的水手，还有一个自告奋勇一定要上船的海洋专家——楚臣。

　　这位海洋专家正坐在简乐对面，像前两天那样兴奋地对简乐介绍这艘“传奇探险邮轮”的经历。
　　“简先生，这艘邮轮曾经到达过南极和北极，你敢相信吗？很少有船可以都到达过这两个地方的，因为南极和北极对船只的要求很不一样，毕竟一个是陆地一个是海洋嘛……”
　　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声音，简乐感觉到一丝困倦。
　　午后的阳光正好地洒在身上，海风徐徐，让他暂时忘却了这一趟出海会面临的恐怖，享受起来。然而不能过于享受，让自己睡着了，这毕竟不礼貌——虽然前两天的下午他已经在楚专家的声音中睡着过两回了。幸好楚臣把他的失礼没有放在心上。

　　得想点儿什么保持清醒才行！简乐在心里告诉自己。
　　但是一旦开始努力让脑子保持运转，他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一天，与名为沈星的流浪汉在曾母黑沙码头的对话。
　　“看不透的人类啊，这是伟大的旧日支配者给你的邀请函。”他如是说道。

　　邀请函？
　　当时在场的简乐和孟辛都被他这句中二爆表的话弄懵了。
　　想笑，但是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又不好意思笑。
　　简乐把自己的笑声憋了回去，努力保持着一张扑克脸，问：“旧日支配者？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流浪汉摇摇头，“这不可明说，无法解释。”还没等简乐再次提出质疑，流浪汉补充道：“你所能理解的，目前仅仅在人类的范畴之内，物理、数学、法律……这些规则的存在只是为了说明一些对人类来说看起来合理的东西罢了，更何况就连这些表面上的、肤浅的规则人类都没有搞清楚，怎么可能会理解更深层次、更高级、更伟大的东西呢？”

　　他的一番话把简乐和孟辛都震住了。
　　沉默两秒之后，简乐说：“那就不管了吗？实话告诉你，我来这个岛上，找那个什么季节酒店，是因为我的朋友们忽然在一座雕像面前发疯了，而我唯一的线索就是季节酒店。现在我只能问你，没有别的选择。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不可能放你走的。”他半哀求半威胁道。
　　流浪汉并没有感觉被冒犯，他还是保持着温和的语调：“虽然我无法解释我所理解的一切，但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我无法看透并且被克苏鲁呼唤的人，我可以为你指引方向，带你去赴旧日支配者的邀约。”

　　简乐和孟辛震惊了！一时不知道要不要答应。
　　流浪汉仿佛看透了简乐的犹豫，他说：“你可以犹豫，但是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既然听过那句话，那代表着你的生活中也出现了一些无法解释、难以言喻的恐怖的事情吧？越拖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见自己好像说服了简乐，流浪汉接着说：“伟大的克苏鲁生活在无人之地，想要到达，我们必须经由海浪的洗礼，穿过生死之界。在我们出发之前，如果你有需要准备的东西，有需要见面的人，快去完成吧！因为我知道去的路，却不知道怎么回来。”

　　之后流浪汉自我介绍说他的名字叫沈星，但是说这个名字之前他犹豫了一下，之后的交流中叫他沈星他也没有反应，所以简乐怀疑这是他说的一个假名罢了。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星听简乐和孟辛说完了另外三人的症状，真的理解了状况并且给出了解决方法：“她们并没有生病，只不过是精神受到冲击罢了。这种冲击在人类面对未知恐惧的时候很常见，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其实这件事里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们为什么没有受影响。”想了想，他又说：“简先生的例子可能还比较特殊，但是孟先生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孟辛，“我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人类罢了，你是如何逃过的我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沈星说，缓解的方法就是将那尊雕塑在水里煮过之后喂给她们喝，可以缓解神明的力量带来的压力，但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失效。想要完全解脱，就要去寻求神明的原谅。
　　简乐两人一听，这简直像是民间跳大神驱邪的方法似的，将信将疑。于是两人也给沈星买了一张船票，三人一起往魔都赶去——当然，是在沈星洗干净之后。他身上的那股味道，实在令人无法呼吸。

　　在简乐继承的庄园中，沈星第一次见到了他们所说的那尊雕塑。
　　见到的第一眼，他就震惊了：“这、这是……”他惊惧地回头看了一眼简乐的脸。
　　简乐无奈，是啊，任谁看到自己家里放着自己的头怪物的身子的雕塑都会吓一跳吧。他无法解释，只好干巴巴地说：“巧合罢了。”
　　沈星摇摇头，“不，我宁愿相信你就是克苏鲁，都不相信这是巧合。”

　　那雕塑上的头被严丝合缝地与脖子结合在一起，孟辛踩着梯子在上面转动了好几下都纹丝不动。正待绝望之时，若有所思的沈星说：“简乐，你上去试试。”
　　然后简乐一下子就拿下来了。
　　抱着自己的头的简乐：？
　　孟辛：你还说自己没问题吗？
　　沈星：有趣，真有趣啊……
　　三个人各自抱着各自的思绪和问题给另外三个人用雕塑煮了水，看着锅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头颅雕塑，简乐心情复杂。

　　给程青晏、段灵雨和霍陶陶喂下雕塑煮过的水之后，她们的眼神清明了。
　　孟辛心疼地把段灵雨抱在怀里，段灵雨小声说：“小孟哥哥，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听到这话，孟辛竟然喜极而泣，不断重复着“会好的，小雨，你会好的……”
　　另外一边自己端着杯子的程青晏和霍陶陶对视一眼：……
　　程青晏：要不要刚醒就给我们喂狗粮啊……
　　霍陶陶：要不咱俩也抱一个？

　　虽然当前最紧要的问题解决了，但是根本问题还在。经过五人纪录片小组的一致讨论，大家决定一起出海，和简乐共同赴约。于是就做了租船、聘请专业人员等等准备。

　　然而令简乐比较惊奇的是，何美菱竟然第一时间知道了他回到魔都并且打算出海的消息。
　　她大冬天的还打着太阳伞，带着一个剑眉星目、西装革履的小帅哥前来拜访。
　　她介绍说，这个小帅哥是海洋生物学的博士生，知识丰富，希望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作为回报，她可以等简乐回来之后把与简不知交流的细节告诉简乐，并且把笔记交给简乐。
　　简乐：“傅同学，我们这次出行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你真的要去吗？”
　　傅鸣志义正严辞地说：“我愿意为科学献身！”
　　他既然这样说了，简乐也没话可说了。

　　于是，纪录片五人，探险公司派来的六人，再加上引路的沈星和要为科学献身的傅鸣志，一行一共十三个人，出海了。

　　就在简乐沉浸式神游天外的时候，一旁的楚臣忽然激动了。他站起身来，大力地拍打着简乐的肩膀：“简先生，简先生！快醒醒，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延伸出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之中、云彩之上，绿树成荫、枝繁叶茂，错落有致的木屋和树屋镶嵌其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人在烧烤，有人围着篝火跳舞，像是一副过年过节的欢乐气氛。
　　然而在简乐和楚臣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好像也看到了简乐两人，停下了手中活计，好奇地张望过来。
　　这一下子，简乐和楚臣都有点慌。
　　楚臣：“不是说海市蜃楼只是光线折射在空气中形成虚像的自然现象吗？”

　　“海市蜃楼里的人也可以看到现实生活中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