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和更坏》李之

78、Chapter 78

　　整场婚宴，虽然混杂了一些闲言闲语，但依然无扰贺以旋的心情。

　　新郎是贺以旋的同学，贺以旋相当欣赏他喝酒的品味，婚宴上提供了各式各样的名酒，贺以旋喝了一圈，太久都没有这样尽兴过。

　　婚宴结束，大家开始三三两两地退场。

　　贺以旋打算叫车回家，却被酒店门口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

　　是陆承熹的女朋友，她被一个男人纠缠着。

　　男人似乎和她有什么关系，但她表现很抗拒。

　　贺以旋看不过眼，上前了两步，陆承熹就赶回来了，纠缠她的男人面露难色，很快灰溜溜地走了。

　　贺以旋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一转头，在另外一边的角落，她又看见了她的大学同学被人推着上车，女同学有些衣衫不整，眼睛闭着，明显状态不太对劲。

　　今晚是闹心事扎堆出动吗？

　　贺以旋不爱多管闲事，但有些事，她情愿是多管闲事，总比袖手旁观导致一个人毁了一生要好。

　　贺以旋走到那辆车前，拦住了那个男人，“你想带她去哪里？”

　　男人穿戴整齐，似乎也是婚宴上的客人，他理直气壮地说：“你哪位？”

　　“我是她朋友。”贺以旋伸手扶了女同学一把，她果然醉得不轻，她喊了她几声，都没有什么反应。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是吗，她家住哪里？”

　　男人犹豫了两秒。

　　其实贺以旋也不知道女同学的住址，但她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他是否坦率。

　　光是这两秒的犹豫，贺以旋就不可能把女同学交给他。

　　男人觉得被贺以旋拆穿了伎俩，开始发难，“不要多管闲事，是她刚刚主动求我带她回家的。”

　　“那等她醒了以后再说。”贺以旋庆幸男人把车停在酒店门口附近，他们僵持的时间越久，就越多人围观，贺以旋的底气就越足，“如果你们真的互相有意，她醒了以后就会联系你。”

　　男人注意到已经有围观群众拿起手机录影，他本就理亏，他恼火地把女同学推回给贺以旋，气急败坏地开车走了。

　　贺以旋也喝了不少酒，差点扶不稳女同学。

　　多得这一推，女同学稍微醒了点，“谢谢你，我要回家……”

　　“下次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别喝这么多了。”贺以旋说这句话，其实颇没有说服力。

　　贺以旋打听到了女同学的住址，叫车送她回去。

　　无奈她刚好碰上了一个车技一般的司机，每次刹车和踩油门好像都有仇一样，使足了劲，贺以旋忍了一路，差点就吐了出来。

　　把女同学安全送到家后，贺以旋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她本来就喝了很多烈酒，醉意和晕车的感觉一齐上头，世界仿佛在天旋地转。

　　贺以旋的脑海里响起了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

　　——“如果我有困难了，我会向你求救的。”

　　记忆中的画面，对面的人，是韩勉。

　　她打小就不愿意去麻烦别人，她习惯了什么都自己处理。

　　但如果是他的话，她想要放纵自己去麻烦他一次。

　　——

　　韩勉来到接贺以旋时，她狼狈又美丽地坐在一家麦当劳里。

　　大概只有贺以旋才能把这两个矛盾的形容诠释得如此动人。

　　因为要去喝喜酒，贺以旋必定是做了盛装打扮。

　　她的妆容也依旧精致，但神色迷离，似乎随时都要断片的状态。

　　“怎么喝了这么多？”韩勉伸手去探她的脸，她温顺地把脸颊放在他的掌心。

　　“喝得不算多，就是中途坐了趟车，晕车了，难受。”

　　韩勉扶起她的腰，她靠着他，轻声说：“我身上很臭。”

　　今晚又烟又酒，她把女同学送回家后，女同学吐了一地，虽然没有碰到她的身上，但潜意识里还是有那股味道。

　　韩勉一向对气味敏感，但这时候，他顾不得嫌弃，他只知道她最重要。

　　有韩勉在，贺以旋就不强撑着了，她彻底放松下来，神智开始迷糊。

　　她察觉到韩勉把她送上了车，她初始的坐姿有些不舒服，睁开眼调整了下，却注意到后视镜里司机探讨和怀疑的目光。

　　贺以旋又猛地惊醒过来。

　　她刚刚才经历了一遭，居然差点就让韩勉被误以为是“捡尸体”的浪荡男人。

　　韩勉注意到她瞪大了眼，“怎么了，不舒服？”

　　贺以旋缓了片刻，转而把头靠在了韩勉的肩上。

　　“你是我的男朋友。”

　　贺以旋没来由地说，像是喃喃自语，但足以让车厢内的其他两个人听见。

　　韩勉不懂来龙去脉，但还是附和道：“本来就是啊。”

　　贺以旋的手也随即摸到了韩勉的手，用仅存的力量，尽可能地握紧。

　　从此司机专注于开车，不再分神去注意他们。

　　回到了贺以旋的家，休息了片刻，她又清醒了一些。

　　尽管浑身难受，贺以旋还是想卸妆洗澡。

　　韩勉把她带进房间，然后推门出去，然而在转身关门的瞬间，恰巧看到了她拉下了裙子背后的拉链，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背。

　　这个画面像是烙在了他的脑海里，接下来的时间，他只要稍微分神，都能瞬间回想起来。

　　血脉喷张。

　　——

　　一夜过去。

　　睡了一觉，贺以旋还有头痛和胃痛。

　　贺以旋向机构告了假，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上夜班了。

　　韩勉似乎在客厅打地铺过了夜。

　　韩勉提早熬了粥，一碗下肚，顿时温暖了贺以旋宿醉后难受的胃。

　　“昨晚辛苦你了。”

　　韩勉脸色却不太好，贺以旋以为他是累着了的缘故。

　　“我昨晚不辛苦，是你更辛苦。”

　　“……我其实还好。”贺以旋说到最后，开始感到心虚。

　　她逐渐回想起来了，昨晚她确实在厕所吐了两回。

　　好像睡到半夜，还咳嗽不止。

　　以前她试过更疯狂，昨晚她分明已经控制住饮酒量，但后劲还是超过了她的想象。

　　难道真的年纪上来了，身体没有以前经得起折腾了？

　　贺以旋现在面对着韩勉，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风度。

　　她还想着由此至终都在他心目中保持美丽的印象。

　　这才刚开始没多久，就幻灭了吧。

　　韩勉察觉到贺以旋有些失落，“后悔昨晚叫我过来了？”

　　“这倒没有。”

　　“是吗？”

　　“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找你，我找谁？”

　　韩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贺以旋仿佛看到，他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尾巴不翘起来。

　　他似乎很注重名分，每当她重申这点的时候，他都会眉飞色舞。

　　韩勉原本心情不太好，但现在一口气吃完了大半碗粥，“当初你也照顾过喝醉酒的我。”

　　其实和韩勉的照顾相比，她当时所做的，也称不上是什么照顾了。

　　他要睡公园，她由得他，碰到危险时，还是他去吓退了流浪汉。好不容易把他送回家里了，她有意无意还吃了他的豆腐。最后睡醒了，还要他这个宿醉的人做早餐给她吃。

　　贺以旋不由得发笑。

　　“那就当做扯平了。”她非常不公道地说。

　　“不行。”

　　“嗯？”

　　“扯平这种话，是打算两清的人才说出来的。”韩勉居然较真起了她的遣词造句，

　　“那就不扯平了。”贺以旋配合他，“最好就是一直纠缠不清。”

　　韩勉满意地点头。

　　贺以旋见他的碗空了，主动去厨房给他添了一碗。

　　满当当的粥才刚放下，韩勉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把她拉到了他的身前。

　　她站着，他坐着，这个角度，让贺以旋恍惚回到了她在教室里给他上课的错觉。

　　但哪里会有老师和学生离得这样近。

　　韩勉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搂住了她的腰，使得她紧贴着他。

　　韩勉说：“我可以许愿了吗，姐姐？”

　　贺以旋被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姐姐”迷得险些招架不住。

　　她的确说过，他愿意叫她“姐姐”的话，她可以满足他的一个要求。

　　“说吧。”

　　“我希望你可以戒烟。”韩勉生怕贺以旋反悔，又补了一声，“姐姐。”

　　这一声姐姐比上一次更加轻更加软，贺以旋仿佛感觉到有一片羽毛挠进了她的心底。

　　但是，戒烟。

　　她试过抽得少，但从来没有真正断过。

　　而且眼前这个弟弟，似乎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最近频繁引起她的烟瘾的人，到底是谁。

　　贺以旋尝试讨价还价，“以后在见你之前，我会控制不碰烟酒的。”

　　“昨晚我真的很难受，不是因为照顾你感觉辛苦，而是看着你难受，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你分担。”韩勉仰起头看她，“我知道你爱喝酒，平时可以小酌怡情，但抽烟的话真的百害无一利，我陪你一起慢慢戒掉吧，好不好？”

　　论一个高大帅气的弟弟埋首在你的怀里，真切地恳求你去达成他的心愿，而且他的心愿还是为了你着想，这种情况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威猛？

　　“再叫我一声姐姐。”贺以旋意犹未尽。

　　“姐姐。”韩勉稍稍使力，贺以旋就坐到了他的腿上，“姐姐，我的姐姐，我最爱的姐姐。”

　　贺以旋去吻他，却被他反客为主。

　　“答应我吧，姐姐。”在吻和吻的空隙间，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贺以旋这个颜控终究是定力不足了。

　　对他的爱意和欲望早已侵蚀了一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