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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围猎(三) ...
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又刮起了风,刀片似的往人脸上划去。地上的人被风雨模糊了视线,动作迟缓,常年生活在野外的狼虎却不一样,瞪着铜铃大的绿眼,等着将人折磨至死。
御前侍卫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来的蛮子都下了决心要皇帝死,化了兽相露了长牙,个个疯了一般扑杀而上,那些侍卫渐渐抵挡不能,让蛮子杀近了。
楚衡川下了马,通晓主人心意的马儿长嘶一声,咬着弯刀喷着白气就往外冲去,一连撞到两三个蛮子,破到外面去了。大虎见状要追,却有一把画有暗红花纹的长刀被丢掷在它面前,一个赤鸦拦住了它的去路。
厮杀向来血腥,何况是被人打回了老家的蛮族。楚衡川站在萧承裕马前,提剑格挡,那割牧草切牛羊的弯刀离他额头如此之近,力道更是大得楚衡川虎口一麻。
萧衡琅说得没错,他推开面前弯刀,蛮子是惹不得的。
一个赤鸦被大虎咬断了手臂,黑袍空了大半,没了手臂的身体多了一个血洞,鲜血淋淋。赤鸦是军机阁拨下来给楚衡川的队伍,楚衡川精心养着,养成了手边最利的那把剑。然而此时,不仅仅是拦虎的赤鸦,对上蛮子的赤鸦也有好些被蛮子牵制住,抽不开身。
大虎对嘴里手臂不感兴趣,嚼碎后便吐了出来,扭头张着血盆大口朝萧承裕扑来。
死亡气息逼近,马儿受惊扬起前蹄高声嘶鸣,若非萧承裕拉得死紧,只怕此时他要头朝下落地,脖子一扭死得彻底。马儿要跑,大虎离近了,却见一道黑影闪过,有人跳上了虎背,举刀往下一刺——
大虎皮糙肉厚,但是弯刀有力,下刀角度巧妙,那虎吃痛了,动作一滞,前半身几乎要贴在地上。见状,虎背上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来好几把刀,刷刷刷的插了大虎一脖子,最后被甩了下来。
“兄长!”南云松想去接,却有人先他一步,楚衡川拉住了朝他飞来的南酌。
“殿下,该撤了。我求您保下云松。”南酌低声道。
这一番动作让最先出现的蛮子注意到了,他“咦”了一声,一刀劈开面前赤鸦,转向南酌用胡语说了一通话。
他一边说话,一边指挥着蛮子们围攻上来,南酌和楚衡川将萧承裕连人带马围在中间忙着应付杀疯了的蛮子,装作听不懂他说的话。
楚衡川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长管,提醒他道:“他问你是哪个部族的。”
南酌嘴角抽了抽,正要开口说话,耳边却响起一声爆破声,一道红光在天空炸开,映红了迷蒙蒙的云层。
见状,赤鸦们撇下正对着的蛮子,往中间围过来,围成了一堵人墙。蛮子们见势头不对,也停了下来,弓腰弯背,依然一副随时咬上来的模样。
围成墙的赤鸦如城墙上四散的箭矢,又朝蛮子们扑去,却也吸引了一面的注意力,包围圈的另一面则被空了出来。南酌持刀一扎马屁股,马吃痛,扬起四蹄拼命往前跑去。
知晓自己中计的蛮子要往另一个方向围去,却要么被赤鸦缠住,要么被南酌一刀砍中大腿手臂,慢了动作。
领头蛮子又说了一句胡语,看着南酌的眼睛几乎要喷火。他当没看见,继续装作听不懂,追着楚衡川去了。
“殿下,您舍得您的赤鸦?”南酌速度快,不多时就追上了楚衡川。
楚衡川看了他一眼,劈开眼前树枝道:“景宸看到信号会赶过来,他知道怎么做。而且蛮子们看到我们走了,怎么可能不追上来。”
南酌知道他意思,专心追马去了。眼前树木越发高大,更有甚者头顶枝叶遮得密不透风,底下树根盘根结错,一个不小心就要被绊倒。这样看来,是马跑进内林了。
楚衡川突然想起来南酌的眼睛,一回头果然看见他被脚下树根绊倒要倒下去,伸手扶了他一把。两人继续往前走,又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一条勉强能说是走道的路,看到了马,也看到了趴在地上的萧承裕。
“陛下!”楚衡川连忙上前将萧承裕扶起,长按人中。这里依然树林环绕,四下昏黑,南酌扶着树干走到他身边,蹲下查看。
南酌伸手按他脉搏,幸好,还活着。虽说萧承裕近年病情有所好转,但也就是豆渣和豆糕的区别。经此一遇,恐怕又得养好久了。
楚衡川按着人中将他按醒,萧承裕醒来后一言不发,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没有说话的欲望。两人将他扶上马,萧承裕面色灰败,抱着马脖子,一丝天子之气也端不起来。
看着他的样子,南酌心里可怜了他一下,便转向楚衡川。然而未开口,冰凉剑刃已经抵上他的脖子。
剑锋锋利,触感冰冷,只要持剑人稍一用力,他的咽喉就能被划破,滚出血珠来。他面色不改,问道:“定安王这是何意?”
楚衡川却不答,朝他手上弯刀点点头:“把刀放下。”他面上沾着半干的血迹,平日里和善的王爷此时面上多了几分邪戾,看得人晃神。
浪子野心,南酌心道。“不放。倘若定安王往前一刺,我好歹能伤你一下再去死。”
“你这人真有意思。”剑刃往前,轻轻划出一道口子,有血珠滚落,掉在了南酌衣襟上,“你是故意跟来的,还是偶然跟来的?这身功夫,在罪仆役里学不到吧。”
南酌也不怕他,直视他双眼:“殿下明鉴,皇后娘娘要我和云松跟着奕王巡林,才遇到了您和瑜王,您留下没多久就跳出来了一堆吓人的蛮子,又是大虎又是追杀,仅此而已。若说嫌疑,定安王嫌疑不是更大么?蛮子们可是在定安王您来了之后才出现的,保不齐是您给蛮子通风报信呢。”
楚衡川听了他一番胡话也不恼,反而勾唇一笑,道:“若按这个说法,瑜王奕王岂不是都有嫌疑?你好大的胆子,拉着三个王爷陪你下水。”
南酌抬手,揩了颈上血珠抹在嘴唇上,也跟着楚衡川皮笑肉不笑:“这我可不敢,也不知道,但罪仆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亲王身后满是荣华富贵,谁的死值钱,也不是你我能说了算。”
他唇色浅,不言语时那唇就平着,显不出主人的半丝情绪。此时沾染了血色却显出了那两片薄唇的魅色,一开一合,让人忍不住盯着看。
“留下南酌。”楚衡川的剑刚收回身侧,马背上的萧承裕突然开口了。
萧承裕此时虚弱,声音也是疲惫沙哑的,却还是用最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留下南酌。”
“敬遵圣命。”长剑归鞘,楚衡川再次抬起头来,方才那吓人的架势便收了回去,又变回平日无喜无悲的模样。
南酌也收了笑,问道:“殿下,现下我们往哪去?”
内林安静危险,但不代表蛮子们不会追来。楚衡川找了棵树,打上记号后牵着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道:“事发突然,不确定蛮子们有没有守住山口,先找个地方落脚,陛下也需要休息。”
说着话,他突然转头来看南酌,眸中神色不明,问道:“你手腕如何了?”
南酌抬手转了转,道:“勉强能用,能杀人。”
走在前头的人又转回头去,好一会才道:“不必勉强,跟着我至少死不了。”
两人不再说话,埋头赶路去了。
躲入内林的三人暂时平安无事,内林外的人却彻底炸开了锅。
景宸先萧氏二人赶到,正忙着清点伤亡。赤鸦折损了一些,宫人则没了大半,只有一个叫南云松的还能站着帮忙,御前侍卫也好不到哪里去,挨着坐在地上一脸沮丧。
巡防兵抓到了一个落单的蛮子,拿绳子捆了吊在树上仍在破口大骂,狞笑不已。有人来审他,就大喊大叫着,要扑上来咬人。
蛮子用胡语骂得难听,听不懂胡语只能感觉到他吵闹,听得懂就是要被那些话脏到反胃了。
景宸走到他面前,蛮子会看人,知道这人算是个头目,愈发癫狂了起来,嘴里呜呜咽咽,懂胡语的都听不出来在说什么。
摆明了就是不怕死,甚至逼着人杀他。
噪音戛然而止,景宸的拳头砸在了蛮子肚子上,看着蛮子像一只虾一样弓起身体,目光呆滞,口角流涎。
四下士兵安静,井然有序,景宸语气里夹了冰凌,用胡语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也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不仅不会杀你,还要你的同伴看着你在我们这被好吃好喝养着,看着我们救回我们的王。识趣的话就安静点,没人想着从你嘴里挖出些什么没用的东西。”
有马蹄从远至近,萧氏二人带着自己的兵马赶到,两人均面色阴沉,竟在此时看着有些相似了。
“见过奕王,瑜王。”景宸收起表情,对二人行过礼,道:“方才询问,我家殿下该是带着陛下往内林里去了,我已增派人手搜查内林,还望两位殿下搭把手......”
“一个家仆,何来的口气命令皇子?”
他话还没说完,却有另一支队伍赶到,扛着的大旗上画着个“南”字,正是南氏的精兵。
南华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南文殊和南暾。三人见萧氏二人在,也不下马,只拱了拱手。萧衡琅回了礼,萧衡琨在马上没动。
南华悠然开口道:“景侍卫对定安王当真是尽忠尽职了,这种情况了也要先信任定安王而不是通知我等臣子,实在令人羡慕定安王。说来,如今我们四家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康家和谢家都等不及你家王爷的寻访图,先入林中找寻陛下了。我斗胆,问景侍卫要个巡防图,你给或不给?”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萧氏二人听懂了他的意思,景宸更是面色隐隐透出白青。他努力稳住,挺直腰背道:“丞相来要,肯定就是要给的,就算丞相不问,我原也打算晚些就发给各家。但是如今情形不明,匆促下定论对陛下对各位大臣都不好,围猎场宽阔,殿下的信号于一盏茶前发出,通知山脚下各位这件事的确是我们慢了,该罚,但我家王爷守着陛下是赤鸦们宫人们有目共睹,我们还是先不要急着下定论吧。”
南华一笑,道:“我只问你要巡防图,你却一番辩驳坐实自己护主,果然是西南域养出来的人,”他话音确实一转,眸中刀剑遮盖不住,“但你一个奴才,哪来的资格这般同我说话?交上图来就是了。”
此时本就下着雨,气氛陡然一转,擦过人身边的仿佛不是风雨,而是明枪暗箭。
“南相莫急。”有一人出声了。
萧衡琅看向南华,神色平静:“通知各家入林搜查总是需要时间的,扶山负责此次巡防,对道路比我们都熟悉,如今和陛下一起入林中,再怎么说都算有个保障。当务之急还是找回陛下,其他的另提吧,何必为难景侍卫呢。”
他又看向景宸,道:“景侍卫,能为我们指路吗?”
景宸点头,顺着那马蹄印子大概指了几个方向,补充道:“殿下带着皇上,不会轻易冒险往外闯,方才赤鸦们去探查有三处出山地埋伏了蛮子,已经处理好了......”
景宸的话第二次被打断,一声冷哼从南华背后传出,南暾常年在边关,开口说话似乎也带着沙子往人嘴里灌,听得他道:“定安王安排巡防,却让贼人有机可乘,说是大意都算轻了。”
萧衡琅道:“怪不得扶山,熙山太大。”
萧衡琨则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回陛下。景侍卫对巡防熟悉,烦请你去各个山口守着,凡异族者格杀勿论。各家则要麻烦南相通知一番,刚好四个方向,各家负责一个,我和琅琊先行一步。”
萧衡琨一通安排下去,南华面色才缓和几分。他们南氏的人正要离开,那边的侍卫忽然一声惊呼,两个侍卫扑到了那蛮子身上。
察觉不妙,景宸立刻上前一拳锤在这人面上,锤开了这人紧咬舌头的牙。蛮子的嘴张开了,几颗牙混着血滚落在地,他扭着头歪向一边,含糊的说着话。景宸凑近去听,听不清,只能听到几个“原来如此”。
怕真把人弄死了引起更大麻烦,景宸便将蛮子放了下来让人仔细看管。萧衡琅提醒道:“蛮子大多生性刚烈,好不容易有个漏网之鱼,切勿逼得太紧,也不能宽容对待。”
南暾却持相反意见,冷声道:“蛮子来我大齐惹事,搅至如此乱局,死不足惜。”
这边安排妥当,在外林留了足够兵力,各支人马便入了内林,且按下不提。
西北域,半桥城。
蓬枯草断处,大漠荒凉,长烟一线,四年前被蛮子马蹄踏破的半桥城在四年后依旧孤寂而立,风中似乎隐隐有羌笛声,让人忍不住倾耳细听。
前段时间刚打了胜仗,各家各户门前魂幡里又添新旗,风一吹过,大漠黄沙竟成了这飘飘白布的背景。
一位大娘站在凳子上,颤颤巍巍的要给新旗挂铃铛,却身形不稳,往下摔去——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发生,一双手扶住了她,扶着她稳稳落地。
大娘睁开眼,看着面前男人“哎哟”一声,抓着他袖子问道:“你今天怎么晃来这了?”
男人衣衫陈旧不合身,头发扎得还算整齐,只是满脸胡须看不出本来面目。他笑了笑,退开一步,道:“大娘,我准备回家去了。你这有没有不要的衣服,给我一件可好,来年还你。”
大娘却是一愣,扯紧了他的袖子:“回家?你,你要回哪个家?”
男人是四年前突然出现在城里的,被人捡到时满身血污,腿还断了一条,几个没了儿子的大娘见他可怜,合力将人救了下来,他便在半桥城留下了。
四年里男人并不总是呆在半桥城,有时他会在东边谁家里照看孩子,教孩子读书,引得大家都催着孩子往那家赶去,热闹非凡。有时他又会消失不见一段时间,再回来时身上添了新伤,背着的包裹里放的都是写满了字的糙纸。大家只知道他不是个坏人,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男人笑了笑,抬手帮她绑好白旗,温声道:“回中原去。”
看他的样子,大娘知晓拦不住,只能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呢?四年了,你都没说,如今要走了,总能告诉大娘一声吧?”
他又是一笑,垂下眼思索片刻,轻声道:“放鹿,我叫放鹿。”
更新很慢,但是这次回来了就一定不会断更了,努力在这两年内把这篇文完结。喜欢的朋友可以点点收藏不迷路,评论摩多摩多,感谢大家,感谢点进来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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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围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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