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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索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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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口,江雪假装被气得冒烟儿,顾子独叫了声“快跑”,一手揽起黛霜的小腰就轻功飞走。江雪拿着玉鞭在后面追喊道:“站住,给我站住!”
黛霜一头雾水,忽就被他提溜着飞起来了。“我们要去哪里啊?”
“不知道,先把她甩了再说。”
就这样带着她飞至一树梢头,他把她扶着坐下,江雪还紧追在后边。顾子独和她一起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双手掰过她的肩膀来面对着自己。
这是一棵古桃树。
一双透亮的眼眸近在咫尺。
“亲我一下。”
黛霜懵住,“你说什么?”
“亲我一下,让她看见了,她就死心了。她越快死心,你欠我的第一个代价就越快完成,以后你除了看尹澄外就不用再出宫见我了,会少很多风险的。”
黛霜:……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她也的确很想快点完成这个代价。
可是……
因着知道她心不在自己这里,林江渺都没与她亲过。莫如渊与她青梅竹马、幼有婚约,但为她名声考虑,不会在婚前吻她。
——她长到现在,还没和男子亲过啊。
然她此时还不知,眼前这位和另两位可不一样。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他,会比其他人都要无耻多了。
顾子独看着她那慌乱如小鹿的目光,似了然了她的心思,道:“你以前没有过?”
黛霜咬了咬唇,摇摇头。
顾子独一笑。
“既然你不会,那只有我来了。”
黛霜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薄唇已近,毫不留情地贴上了她的樱唇。唇齿交战,他捧住她的脸,终于在现实中复现了梦里的情景。
江雪见状停了下来,在另一棵树上看热闹。
夜色下的古桃树上,一双人并坐枝头。黛霜的身高刚好到他胸膛处,他低着头,囚她于怀内,二人身旁的桃花随着轻微的动作颤动,有几朵盛极的花给颠得落了瓣儿,月色下缤纷如雨。
好久,好热……
怎么还没完?红药呢?不好,红药被丢在那暗巷里了。
想推开他却推不开。很久之后,他才慢慢把她放开,双手仍旧未离那莹莹肌肤。
“红药还在巷子里。你、你吻够了吗?快放我下去。”她一个劲地提着红药,双颊却已透红,慌乱如一只小鹿。
深春夜晚的光阴里,她不再与他四目相对,看向别处。目之所及是一片如云似雾的粉霞。薄阴轻梳着每一片花瓣,浓淡相宜,各自娉婷。
她看花的样子是那样天真明媚,白皙无瑕的肌肤在月的光华花的掩映中生辉如瓷,倒叫他失语半晌。
只这一瞬,宛若花雨自有万语千言,一旁的人儿则是花中仙,而渺如尘芥的他则是偶然得了上天的怜爱,得以与仙子并坐枝头,欣赏这稀世之隽美。
“我会派人把她安全送回去的,你不必担心。”过了许久,他回过神来,煞有介事道:“这棵树很高。你想自己跳下去的话,摔断了腿可别赖我。”
黛霜这才往下头一看。这里果然很高,没有他的帮助是下不去的。
“那你什么时候送我下去?”
“嘘。”他靠近她说:“等一下。”
她看见他在这树枝上站了起来,一伸手,刚好够到高处的一枝桃花,用力一折。
黛霜没接,只看着那枝花。好好的,忽然去折花了。
“江雪还没走呢。她在暗处看着我们,你看?”他示意了下江雪待的那棵树。
黛霜顺着看过去,果然见她坐在那树枝上,正满脸不乐意的看着他们。
“切不可前功尽弃。在把她气走之前,你得一直和我待在这里。”执花的手仍停在她面前,下一瞬忽道:“算了。你不喜欢,那就扔掉。”说着就把刚折的那枝桃花扔了下去。
月光映照在分明的轮廓上,那双眼眸深沉如海,海上有粼粼月光。之前的几次都忙着些事,竟未曾仔细端详这张英俊的脸。现在在月华底下看,倒叫她有些迷醉了起来。
他递花来的时候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反是他毫不留情把花扔掉的时候,让她觉得很是潇洒。
“这花儿挺好的,扔了多可惜。”
他说:“你不喜欢,再好的也不好了。”
两人四目相交。
黛霜水葱般的指头死抠着树干,忽一动不动弹了。要不是事先知道是在与他演戏,她怕是真要以为眼前这人爱上自己了。
忽然想到刚才在暗巷中他的狠绝。谁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竟就有胆量断了对方一臂,那人可是大渝的五王子。就因为用手碰了她,他就砍掉人家的手臂。
柔情似水也是他,冰冷无情也是他,哪个才是真的?
他让她帮他挡桃花,是真心的吗?
冷彻入骨,温和如风。江湖上游刃有余的顾公子,原是这样叫人难以猜透。
一抹悸动掩去了理性的思量,她一转念间忘了那些,脸颊却觉升温,心口也在跳。不想让他觉察出来看她笑话,她说道:“江雪还不走,我们再说说话?”
他却得寸进尺,两手捉住她的小手,环到自己腰间,扣上了道:“你抱着我,咱们说说话。”
“小姑娘,刚才亲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忸怩。”
黛霜感觉自己迷糊起来,好像整个人被眼前这男子牵着鼻子走,一双小手竟真环到了他腰间。
苍天,若不是因为有求与他……
要不是因为有求与他,她怎么会这样听从他摆布呢?
江雪坐在树上,翘起二郎腿,摆弄起长辫子来,心道:这个顾子独,一会儿的功夫把人家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自己这个忙帮得应该还算不错吧?
“我们说些什么呢?”她问。
“恋人之间自然是谈一些恋人的话题。”他揽臂把她抱进怀里,“之前有过心动的人吗?”
“有。”黛霜想了想,“如渊哥哥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很照顾我,人也很好。本来都有了婚约,阿爹后来却改了想法,有意让我入宫。我们就走散了。”
顾子独听了很是不悦,又不表现出来。
“如果那次他能成功带你私奔,你愿意么?”
“当然,我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如果能和一个熟悉的人天高海阔,不比在皇宫好多了。”
“原来是这样。”他在心里记下了,语气还是装作温和道:“那皇帝呢?你喜欢他吗?”
“皇上是个可怜的人。”黛霜说,“他出生的时候就被太后杀母取子。原本最喜欢书画,却被硬推着坐上了龙座,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你可是心疼他了。”
“他近来越发颓丧了,处事也愈发任性,连我都劝不住。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是个很好的人。”黛霜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顾子独细微的反应。
“我是看你是江湖人,与朝堂无涉,才和你说这些的。你帮过我忙,我信任你,这些话你不可再和旁人说哦。”
“嗯,你说的悄悄话我自然不会告诉旁人。”他搭上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抚上心口,“就埋在这里。”
黛霜收回了目光,看着不知名处,心中想道:奇怪。他刚才亲我,我竟不生气。虽是做戏,他也演得也太真了些。
一面不自觉地伸出玉指点了点自己的绛唇。
空气里有些湿热,她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味,又有些迷醉起来。
“你什么事都知道……我又想到一件,想问问你。你刚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也该问你几个吧。”
“愿闻其详。”
“前段时间,有大臣告御状,说我,”她说到这里皱起眉头,好像在说一个十分败兴的话题,“说我和玉相……出宫私会。我觉得很奇怪,告状怎么能编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奇怪么?”他看着她笑,低低一语:“你最近不是经常出宫?”
“那也不至于去私会那个变态吧。”黛霜道:“听说那人心可黑了,我怎么可能去招惹他?”
变态?顾子独琢磨着她的形容。 “你觉得玉相是个心黑的人?”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怎会不知他的事迹?”黛霜叹了口气,“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人了。”
“我看未必。”他却不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如果是选男人的话,玉相肯定比皇上可靠,也比你那个如渊哥哥可靠。”
“谁说要选男人了?”
“皇上性情软弱,根本护不住你。莫如渊则容易冲动,心思简单,处事不周全。可是玉相就不一样了,有权势又有钱。你是贵妃娘娘,却夹在皇上与太后之间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可你如果做了丞相夫人,那上赶着巴结你的人可不会少,太后和皇上都要敬你三分。玉相如果喜欢你,给你个诰命也是轻而易举的。”
黛霜对这些不置可否,瞅着他道:“你和玉相很熟吗?”
“不熟,可我不是什么事都知道吗?”
黛霜道:“他是权臣,也是佞臣,听说还是个断袖,从来不碰女人的,府上连个丫鬟嬷嬷都没有,全是男丁。”
“那可说不准。断袖只是传言,不足为信。也许只是没遇到命定之人,拿断袖当托词,免了些不相干的桃花来搅扰。”
“感觉你挺欣赏他的。”她说,“不如你去相府当差吧。”
“我过惯了江湖日子,不会去的。”
黛霜这时候看向江雪待的那棵树,忽然说:“你看,她好像睡着了。”
“……?”
顾子独顺着看去,果然,江雪在那儿坐了半天,已经靠着树睡着了。
“她这样挺危险吧,你去把她弄下来。
“开玩笑呢,我去弄?男女授受不亲。”
“总不能是我去吧?我又不会武功。你快去吧,她睡着了,不会发现的。再这么下去,万一睡得深了从树上掉下来怎么办?”
顾子独却根本没理她。黛霜还想劝说,忽听“吧嗒”一声,一颗小石子飞了过去,正中江雪趴着的那根树枝。
一下子就醒了。
不好,怎么睡着了。江雪又打起精神来,指他们道:“你们,你们还有完没完!?”
黛霜这时候也坐麻了,想活动一会儿,没稳住就掉下树来。顾子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揽住了腰,两人这才从树上下来,一同落定。
江雪想,这下也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回去休息了吧,就恶狠狠撂下一句:“你们等着!”
扬长而去。
黛霜朝她跑了两步,有些遗憾。
“本来是要和她做朋友的,这下可好。”
“她看上去并不干休。”
……瞅着他和别的女子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还不死心?黛霜一个头变两个大。
“算了,你今天也累了。我送你回去吧。”近宫门口,正赶上宵禁之前。夜色中顾子独隐隐一笑。算算时辰,慈宁宫里的那位也快现身了吧。
另一边。
李元清听着紫汐汇报消息,眼睛里的光一点点亮起来,从震惊,到兴奋。
玉知微竟与霜贵妃当真有此过密之举,还亲自护送她回宫。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让她感到惊喜和振奋的。
紫汐也替她高兴道:“恭喜娘娘,此乃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