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祸水》水墨灵犀

17、美梦

　　“太后娘娘若是有什么话想与臣说，大可选择敞亮一点的方式。”

　　——上次的话言犹在耳。

　　“这个尹黛霜，还真挺有本事的。紫汐，你去请玉相到慈宁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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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国也年纪不小了，若有喜欢的女孩子，哀家作主给你们赐婚。”李元清一双眼犀利地瞧着他，语气亲切又平和。

　　“怎么不说话？刚才你送回来的那个，哀家看就挺好的。”

　　“太后娘娘。”玉知微笑，“和您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相国喜欢开门见山，哀家也不绕弯子了。你若喜欢的是别家姑娘，事情倒也好办。可是那一位，”说着笑道：“是咱们皇帝的宝贝疙瘩。哀家帮你，就是和皇帝彻底撕破脸皮了。”

　　“臣自然不会让太后娘娘白忙活一场。若您不弃，”他郑重道：“臣愿为您鞍前马后。”

　　李元清表面上仍作从容之态，“哀家等相国这句话很久了。”

　　“只不过事成之后，还请您将贵妃赐予我。其他的，臣尽可不要。”

　　“那是自然的。”李元清狐疑道：“其他的你都不要？”

　　“有美人足矣。臣自从见了她，忽然就觉得什么高官厚禄都没意思得很，就只想带着她去江湖山水间，自在逍遥。

　　臣之所以决定相助太后娘娘，也是因为皇上在位一日，臣便不可能得到她。至于太后娘娘是想另立新帝还是怎么样，臣绝无异议。”

　　“相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倒叫哀家放心。”

　　“臣这次来，还带了一点诚意。”玉知微呈上几张单子。

　　李元清接过一看，变了脸色。

　　全是些后dang官员贪污受贿的凭据单。这些东西若放到朝堂上，可真是不好收场。

　　“太后娘娘以为如何？”

　　“相国能有此心，真是难得。紫汐，拿去烧掉。”

　　“臣的诚意已经呈上了，不知娘娘您可有诚意？”

　　“你想要哀家怎么做？”

　　“臣想让娘娘往后日子里多关照她。事成之前，臣不能陪在她身边。后宫之中，又有谁比娘娘您更有威权呢？”

　　李元清道：“哀家会替你关照她的。事成后，哀家也会给你们一叶扁舟，让你去过你想过的日子。”

　　“如此甚好。娘娘以后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

　　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安歇。臣先告退。”

　　玉知微与太后行了礼，转身离去之际，方才恳切的眼神一瞬变了，阴沉中带着算计成功的冷笑。

　　两人的协议就此达成，还多亏了那个妖女。李元清足足高兴了半刻，慢慢平静下来，心想这玉知微毕竟有那般治国理政之才，又是好不容易血雨腥风地当上这少年卿相，当真舍得为一个女人舍弃了所有？看他方才的神色话语，倒是没有一点破绽。

　　因唤来人道：“你找几个人，把玉相投靠哀家的消息散布出去。明天早朝的时候，哀家要让所有人包括皇上都知道，他已经是哀家的人了。”

　　如此一来，他就算是假意，也不得不变成真心。

　　另外，说起尹黛霜——

　　这丫头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听话。上次她叫她给皇帝下药，她并没有做，竟选择让皇帝装病这种方式来糊弄她。皇帝倒也真是对她言听计从，不问缘由就照做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给的那东西并非泻药，而是一瓶毒-药。

　　她若听了自己的话，皇上早就一命呜呼了，而这罪名会落在她的头上。

　　本想再找个机会收拾她一番，不过既然玉相这边成了事，自己也不好再做什么。拿捏住了玉相，成功挑拨了他和皇帝的关系，也算是她的大功一件。

　　“紫汐，把哀家的那对红珊瑚手串找出来，送给霜贵妃。”

　　太后对她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黛霜摸不着头脑。

　　我现在受制于她。若是又想让我办什么事，也犯不着示好，她可是太后。

　　……想不出原因那就不想了，我还乐得自在。

　　林江渺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本就身体不好，近年来忧思郁结，又等不到黛霜爱上自己。她还记得那天下朝之后，他忽然又呕了血，昏了两天才醒。醒来她问他是什么事，他却苦着脸不肯说。

　　李元清倒对此清楚得很，暗自得意。

　　皇帝的身体越发差，脑子似乎也日渐不好了，动辄责骂宫人，稍有不顺心的就拖出去打，谁劝也没用。黛霜以此为由不理睬他，只盼他能改回从前，他就在凝霜殿外给她跪下，把她吓得连忙出来。

　　那样善良温柔的一个人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就连我也不能使他回到从前。黛霜现在看着他，心中越发失望。

　　再这样下去，灾难是迟早的。

　　皇帝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经常任性而不计后果。

　　这条命若保不住……可惜的是她还未看过世间所有的风景，还没做完所有想做的事情。她不想就这样死了，殉在这前朝与后宫相斗的污浊夹缝里。

　　想着还是拿出了莫雨清之前给自己的那颗假死药。她让红药将其他丫鬟都屏退下去，关了门，自己拿了纸笔来。

　　皇帝虽然可怜，虽然爱她，但她不会为了他搭上自己的所有，因为她不愿。至于父亲和尹家……

　　真到了自身难保的时候，又能怎么样呢？

　　信写好了，她让红药偷偷送出去，务必要亲自交给莫雨清，不能出半点差池。

　　红药出去送信。她记得莫府的路，穿着斗篷抄着近路过去。

　　半空忽然落下一个人影。

　　她吓了一跳。那人影迅速如飞，往她面前一过就不见了。感觉不妙，伸手往兜里一摸，信没了。

　　心一下子凉了。什么人要抢她的信啊！？那可是姑娘的救命信！红药气得拔腿追去。

　　落星拿到了信，本来应马上离开。

　　可他忽然想，红药那个傻丫头不见了信，肯定又急又气又委屈，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因又折回来，躲在转角偷瞧她的反应。

　　这封信不能到莫府。事情都在按相爷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绝对不能快得手的时候，让黛霜姑娘从宫里跑掉了。

　　可是红药没有完成任务，心里会难受吧？

　　作为相爷的属下本不该考虑其他，但落星偷看着她那着急气恼的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呜呜呜，姑娘，红药对不起你。”小丫头边走边抹眼泪，“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抢人家信做什么！不能吃又不能喝，又不值钱，要去干什么？”

　　落星躲在墙后，思量片刻后，从信封内将信拿出来，换了另一封内容的进去，再将信封扔在地上。

　　红药气呼呼地走到转角，忽然眼睛一亮，这不是那封信吗？！

　　小丫头一下子破涕为笑，骂骂咧咧地把东西捡起来，“抢了又给扔掉，真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

　　落星蹲在屋顶上，看着她骂完自己，离了这条巷子，才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飞身离去了。

　　回到相府复命，玉知微正在小憩。他靠着后院里的一棵古桃树，阖着眼睛，看上去很惬意。

　　落星上前去，把信呈上道：“相爷，事情都办妥了。”

　　“相爷？”

　　无人应答。

　　看来是真睡着了。

　　玉知微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女郎只穿了件红纱，掀开了珠帘，朝他娉婷走来。那神态风情万种，不似懵懂小姑娘的模样。

　　“此处乃本宫的寝殿，相国大人有何贵干？”说着看了眼外头，“陛下说不准就要来了，你的时间可不多。”

　　“娘娘不知臣来做什么吗？”他的语气里带着蛊惑，走到她跟前，一把揽住那楚楚纤腰，两人就着软塌坐下来，惹动了四面红帐。

　　女郎巧笑倩兮，“这事儿要被发现了，你与本宫都死无葬身之地。本宫便罢了，本是薄命之人。你呢？大好的前程都不要了？”

　　“臣这一条性命，怎比得上娘娘倾城容色？”

　　女子银铃似的娇笑声惹动院中花草。

　　他在她面前不再是顾子独，而是以玉知微的本来面目见她。她是贵妃，他是权相。他心狠手辣，她不守礼法。

　　两人并交鱼水之欢。他将她娇软的身段揽在怀中，正快乐之际，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别动。”她悄声说：“我将你藏起来。”

　　皇上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穿好衣服，恭敬站在那里。他被她藏在床底下，听着床板上她和别的男人莺啼燕语，一股无名火忽从胸中升起，将他整个人都灼烧得几近失去理智。

　　眼前忽然出现女子沐浴的画面。尹黛霜整个人浸在温泉中，青丝如锻散在热水里，露出一双香肩。凝香的露水点缀在玉白的小脸上，一双长睫楚楚，扑闪如蝶翼，那绝色的眼睛却不直视他，半推半就着，半搭着眼皮，却比直接逼人的目光更显了一层柔态。

　　他看得痴了，正想过去，脚刚触到那温泉水，整个人却如火烧一般。怎的那水于她而言游刃有余，自己想下去却下不得。他只好蹲在边上，看着她在浴池中梳弄头发。

　　又看了多时，他再难忍耐，顶着那烈火焚身般的痛下了泉水，到了她身边。“如果，我不是大楚的臣子，而是改朝的新君，”

　　“等你成了再说吧。”女郎溅起一捧热水珠到他脸上，像一尾鱼似的就要游走。

　　他及时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来。

　　青丝尽湿的她，倒更有一番绝色的美。

　　“怎么？”女子蓦一回眸。对视片刻，倏地一笑，“你想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