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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一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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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亮起来,烛光渐渐微不足道。
隐约听见人声鼎沸,仿佛是叫着白鸟白鸟什么的,他清醒过来,闯了这么大的祸,陵西王必定不能善罢甘休,他不能拖累阮阮,扶着她肩膀缓缓直起身:“我去避避风头,公子问起来,你只说从没见过我,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不等阮阮开口,他身形一纵,便又像来时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日光透过了窗缝映在了地面上,一片片水渍斑驳,越发让这一夜恍似梦境,阮阮抬手抚上了自己的面容,药仿佛开始有了作用,手指所过之处热辣辣地一片绯红,屋子角落里就摆了一张直落地面的镜子,她许久都没有照过了,里面的人纤腰可握,眉浓目重,像个刚刚爬出了十八层地狱的鬼……艳鬼……
人鬼殊途,明明知道不该去理会他的……
可却受不了那一丝丝光明的诱惑。
白鸟……白鸟……阮阮捂着脸缓缓地靠在了镜子上……
人声沸腾着终于是涌向了屋前,推开了门向里面张望,没有声息,没有光芒,一瞬间仿佛是镜子里面的人活了过来,这才发现原来那不是画,是一个人:“宁大小姐?”人们试探着问了一声,“可看见白鸟大人了吗?”
阮阮摇了摇头。
那些人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公子请你往前厅去。”
过了院门便是前厅,门前横着一张黄花梨木的桌子,红漆书信份外的引人注目。那是陵西王连夜派人送来的,华星北看完就放在了桌子上,阮阮已经被人叫来了,没出声,一股暗香幽幽盈袖,他还记得她那间屋子,幽冷的,阴暗的,四溢着这样的浓香……白鸟盗来的药的似乎已经派上了用场,她低着头,伤痕有消退的迹象了,越发有一种化不开的浓丽,搅得人心神不宁……
她以前是这样子的?华星北记不得了……
“你与我往陵西王府去一趟。”
阮阮抬起了头,有些恍惚望着面前这个人,仿佛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似乎也并不想与她解释。
跟着他上了马车,阮阮寻一个角落,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车窗外面成萌的绿树一片片掠过,华星北一直望着窗外,耳边车辙声吱吱轻响,他不去看她,她不说话,仿佛也不呼吸,整个人都是不存在的。
白鸟尽夜闯陵西王府,惊动了老王妃的灵柩,惹恼小郡主,让陵西王暴跳如雷的全部都是为了她,他该怪她的,可她小心翼翼恨不能把自己彻底的化成了一片灰烬让人彻底的看不见她,他不知道该怎么怪,还能怎么怪……
即便是如此,那色中饿鬼陵西王也想见识见识她……
不找罪魁祸首白鸟尽,却偏偏点了她的名字。
色不迷人人自迷……
陵西王府门前早有人等侯了多时了,引着他们往王府里面走。王府里女人比男人多得多,莺莺燕燕朝着他们张望,低低的笑声声声入耳:“小郡主的良人哪……”
“生得好俊……”
“难怪郡主一直念念不忘……”
华星北微蹙了眉头向声音来处望过去,女人笑着躲进了暗处不见了,好好的一处王府让陵西王弄得像间窑子,见阮阮也有些诧异地向着那些女人望过去,华星星低低地唤了一声:“走吧。”
绕过前厅进了后院,屋子里放了一张八仙桌,后面用一张屏风隔开了两段。
几个女人正围绕着陵西王打扇的,端茶的,喂水果的,人进来了也不回避也不见礼,尖着嗓子的一片喧嚷:“王爷您就别生气了。”
“当心气坏了身子。”
“是啊,王爷,老王妃到底不是您亲生的娘,让人欺负了,那也是她命不好,无论如何也怪不得您的身上……”
华星北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句句扎心,显见是一早就被嘱咐过的,便向那背对着他的人抱拳道:“王爷,云卿来给您陪罪了。”
那人听见他说话这才回过头,眉稍眼角却全是笑意:“哎呀,云卿老弟来了,说什么陪不陪罪的,这见外了不是,你坐,你坐……”他双手按着他坐在了八仙椅上,“我这府上的女人不懂规矩,见了你也不知道说句囫囵话,好在腿短脚笨,也不至于到你府上去堵心你……”
华星北被他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陵西王却不觉得他尴尬,双手端了茶递到他手里,他刚要接过来便笑道:“你看老弟你,想要什么与哥哥说便是了,除了那天上挂的月亮,水里泡的龙王哥哥什么不能给你,怎么偏偏要要从哥哥手里来抢呢……”
华星北这回是连茶水也不好接了:“云卿御下无方,但凭王爷发落。”
“你看看,你看看,又说见外的话了不是?”陵西王收回手里的茶水坐回位子自己倒喝了一口,“我就不喜欢你这一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总是一副撇得好生干净的样子,何必呢,你的人不是我的人,我的人难道不是你的人?那只白什么鸟吓得也不肯来,本王难道会烤了他吃了他不成?”
华星北道:“他闯了大祸,心虚先跑了,等到他回来,我再遣他来向王爷陪罪。”
“别说什么陪罪不陪罪的!”陵西王把茶水往桌面上一放,“他若来了,本王能不拿他当上宾待么?就像你后边那位姑娘……”
阮阮一直悄无声息,陵西王一指众人这才看见了她,不由得都是愣了一愣,华星北眸光一闪,阮阮便顺着他的视线躲到了他身后。
陵西王看在眼里笑出来:“这位姑娘若来了我府上,那能有一分亏待了她么……云卿老弟……”他语气微沉,一字一顿地道,“你——太——见——外了,教得手底下的人偷偷摸摸躲躲闪闪,见了本王就像耗子见了猫……”
“王爷多心了……”华星北身形微欠,“宁大小姐到底是个姑娘家,出门就已经是强人所难了。”
“一家人么……”陵西王拖长了声音道,“莫说是出门,本王若留她在府上住两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华星北有些意外,陵西王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又一向喜欢风尘中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一眼就盯上了一个宁阮阮……
抬起头却见屏风后面人影一闪,华星北顿时就明白了,这是小郡主的主意。
他不知道宁阮阮倒底有什么地方碍了她的眼,毁了她的容貌还不够……他若答应了陵西王,宁阮阮就是一死。
若不答应,白鸟尽闹出来的事情陵西王也不会善罢甘休。
思忖了许久华星北终于抬起了头来道:“宁大小姐是我从大牢里面费了许多力气才捞出来的,不同与普通的女眷,王爷总不会为了让她做客,就坏了你我的大事吧。”
屏风后面顿时咚的一声,仿佛是有人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陵西王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会儿道:“那是自然。”
华星北淡淡道:“改天我把碧玉楼的小翠浓买来亲自送与王爷就是了。”
屏风后面的人听到这里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一把推开了屏风冲到了众人眼前,指着宁阮阮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卿哥哥,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护着她?我哪里不如她了?你要把她留下来赶我走,还说过些日子就来接我,根本就是想借机开甩我,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郡主息怒。”那些女人围绕着她劝她,她一把甩开了她们的手。
华星北道:“郡主是千金之体,大家闺秀,总不能整日里与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
“你少骗人了……”
“别吵了……”陵西王一挥手,“闹死个人……”
“哥哥,他……”
“闭嘴!”陵西王转过头去向华星北微微一笑,“小光她自小就这脾气,日后老弟怕是要辛苦些了……”不等华星北开口,他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青瓷小瓶放在了八仙桌上,“本王说了,这药不用你抢,只要老弟要,本王自会送到你手里……”
“哥哥!”齐光气得跺脚。
陵西王也不去理她:“那只什么鸟抢走的药不足以化腐生肌,加上这一份才能修复女人的花容月貌,不过日子一久,这两个东西连王府里的郎中也辨不清楚,只好烦劳老弟你来试一试,喝了其中一瓶,另外一个你便可以带着走了……”
齐光吓了一跳,她只不过是闹一闹,又不想真的要他的命。
桌面上青绿色的瓶子被日光映得闪闪发亮,江湖传说,剧毒之物无非青蓝绿红,这绿绿得如此青葱剔透,难免让人生出许多不切实际的妄想来,华星北看着它们却面不改色:“王爷厚待,让云卿实在感激的很……”
说着话便去拿那瓶子。
齐光惊呼一声,刚想扑上去与他去抢,就被身后的女人抱紧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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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好几天没更了,让同学们久等了。
桂圆最近爱上了另外一个故事。写着写着这个,就老恨不能跑去写那个两笔。
大家多抽桂圆两下,其实也就坚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