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且喜当行

7、第 7 章

　　郁离站在夏清浅身后看着她躬身在随身的行李袋里翻找，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夏清浅常驻的休息间，还摆着一些运动器具。
　　她正环视着，夏清浅喊了声“找到了”，然后举着一套叠好的衣服挺起腰来：“这套我没穿过，只是一直备着以防万一，你试试？”
　　郁离抱过来，是很完整的一套，从外套到里面的T恤，还有运动裤，一应俱全。
　　夏清浅推着她往小房间里走：“来来来别害羞了，快换上。”
　　郁离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了句谢谢，便进了房间，关上门。
　　她将身上的衣服褪了下来，顿时觉得浑身轻松。那套裙子极为贴身，她害怕会显出哪怕一丝赘肉，所以一直提着气，此时将衣服换下来，觉得灵魂都松了神。
　　夏清浅在房门外等她，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子，一脸思索。听着里面窸窸窣窣地换衣服，嘴角勾起个笑容，问到：“你跟小白，你俩好了多久了？”
　　语气轻松，里面带着丝八卦。
　　郁离也不知道在夏清浅这里陈轻白有没有什么顾忌不能说的，只能实话实说：“三年多了。”
　　“哇！”夏清浅有些惊讶，接着笑道：“小白居然收心了？”
　　郁离扯袖子的手顿了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幸而两人中间隔着扇门，她即使不说什么也不用面对一些尴尬。
　　夏清浅听着里面没声，立马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然后说道：“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看来小白对你这个女朋友很真心了，也学会收心只对一个人好了。”
　　“我不是他女朋友……”郁离有些苦涩地解释。
　　“还不是？”夏清浅眉头翘起来，看着房门打开，郁离穿一身粉紫色的运动服出来：“那就是他追了你三年都还没追上？”
　　她说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小白不给力啊？难道是魅力不够？”

　　郁离看着眼前的女人，没有了在电视上的那种边界感距离感，反倒是有些不拘小节的样子。
　　她……不知道陈轻白爱慕她吗？
　　郁离试探着说出口：“他心里或许有别的喜欢的人。”
　　夏清浅出席的场合多，性格也很自来熟，她挽着郁离走到镜子前整理，试着帮忙分析：“所以你是觉得他可能不专一所以才不接受他的？这可不好，等会儿我可得好好说说他。”
　　郁离抬眼盯着镜子里的美人，恰巧跟夏清浅的视线对视，她后知后觉道：“还没给你自我介绍呢，我是夏清浅，是小白嗯……邻居家的姐姐！”
　　这是她对自己的定位。
　　“我叫郁离。”郁离没有定位，自然没有下半句。
　　“离离原上草，葱葱郁郁，”夏清浅对她的名字做出了注释：“很好听的名字！”
　　郁离不是很易在不熟的人面前话多，加上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名字没有那么好的寓意，所以她只能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没必要地整理了下本就妥帖的衣服。

　　郁离跟着夏清浅回到休息间的时候，陈轻白正面容轻松地跟身旁的好友聊天，感觉他的心情好了许多。门打开，众人都看了过来，陈轻白抬眼瞟了下郁离，郁离便立马乖乖地绕过中间的陈列物，在他身边做好。
　　一旁的江迟和骆兆宇相互对视了下：瞧瞧人家这驯妻手段。
　　“陈少的女朋友可真是乖巧。”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去，在尘埃落定时坐在角落里被忽视的人终于发了话。
　　陈轻白看过去，心里微微有些不爽。坐在他身旁的郁离倒是提心吊胆起来，因为发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帮她挑选礼服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有另一个身份。
　　夏清浅好像也不甚在意的样子，笑着对自己的新婚丈夫道：“阿绍，这就开始嫌弃我了？”
　　谢绍站起身来，揽住朝他走过去的夏清浅，故意说道：“那是，你就知道成天给我惹祸，一天都不让我省心。”
　　面上像是责怪的话，谁都听出来是打情骂俏的情话。
　　郁离几乎第一秒就感觉到身旁人的僵硬，余光一瞥，她不知怎么就有些冲动，手伸过去，握住了陈轻白捏成拳的手。陈轻白一愣，缓了两秒，翻手向上，贴着她的手心交握。
　　骆兆宇搂着女孩在一旁等得无聊，喊道：“清浅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是要我们过来看你跟姐夫腻歪的吧？”
　　夏清浅佯装嗔怒：“怎么，不行？”
　　“行倒是行，”骆兆宇说话向来不把门儿，朝谢绍使了个眼色：“不过姐夫应该更喜欢关上门来的腻歪吧？”
　　郁离的手还被陈轻白握着，此时他们对话，陈轻白也不插嘴，反复把玩揉捏着她的手，仿佛这个更让他感兴趣。
　　谢绍不置可否，倒是夏清浅竖起手指朝骆兆宇点了点：“调戏姐姐不可以，会挨姐夫揍的哦！”
　　众人笑，即使分隔了多年，他们这些在一起长大的朋友仍然没有因为时间产生隔阂。
　　“走吧，那我们移步去射击场吧。”
　　郁离这才发现原先看到的楼下那篇草坪，其实是个户外射击场。夏清浅回国，大家都想攒个局，可夏清浅觉得吃吃喝喝没意思，倒最终还是陈轻白了解她，提议来的射击场。
　　郁离以前的生活根本不允许她接触到这项娱乐活动，她看着众人熟悉的佩戴装备，就连骆兆宇都在耐心地教他带来的那个小女生。
　　她下意识朝陈轻白看，只是陈轻白早就走到夏清浅身边，熟练地帮她调整防护背心的系带。郁离内心了然，退了一步，坐在了不远处摆了一排的座椅上，欣赏风景。
　　很快有工作人员端了茶壶过来给她斟茶，郁离不紧不慢喝着，顺带被提醒着带上了降噪耳塞。
　　“不去玩玩？”
　　郁离端着茶杯，循着声音看过去，谢绍似乎是怕冷，换下了来时的呢子大衣，套上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她看着他这身打扮，放下茶杯，摘了一侧的耳塞：“谢先生不感兴趣？”
　　谢绍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耸肩：“武力运动，太过粗鲁。”
　　“可是夏小姐貌似很喜欢。”郁离承认，自己有些暗示，想让谢绍关注到夏清浅那边，正和陈轻白配合得天衣无缝。
　　可谢绍表现得并不如郁离所意：“清浅有她喜欢的，我有我喜欢的，不互相干涉就是尊重。”
　　郁离无话可说，低下头给自己又添了杯茶，杯子落到桌上，她思索了下，又给谢绍倒了一杯，递过去放在他手边。
　　“谢谢，”谢绍拿起喝了一口：“刚才也见郁小姐在喝茶，不知道郁小姐对茶文化是不是感兴趣？我倒是有个茶庄，还比较值得逛一逛。”
　　郁离听懂他的意思，只是……不远处就是他的妻子，就这么明目张胆邀请其他女性去自己的茶庄，是真的热情好客，还是是她想多了。
　　郁离微微笑了下：“这些茶也是工作人员端来的，我也不是很了解。”
　　“原来如此，那可惜了，”谢绍露出微微失落的样子：“郁小姐穿上那套黑色裙子的时候，我觉得像极了我茶庄的黑茶，馥郁芬芳、茶香四溢。”
　　郁离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如果前面是多想了，谢绍刚说的这句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彻底印证了她的想法。
　　郁离还维持着体面，只是柔柔地出声制止：“谢先生。”
　　谢绍看着她变得有些严肃的神情，不甚在意地笑了下：“说起来，我帮了郁小姐的忙，郁小姐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对我冷着张脸，那可让我心寒了。”
　　男人凑近，带着些恶劣的笑意盯着她的眼睛。
　　郁离盯着他也不躲，但捏着茶杯的手指逐渐使力，血色退下，泛出白色的指尖：“谢先生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懂。”
　　他离她的距离极近，轻笑一声，呼吸淌在她的颈侧：“不是说过，你穿着那一身，会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么？达到效果了，不是么？”
　　他的话带着热意钻进郁离的耳朵，她浅浅想了两秒，突然瞪大眼睛往后撤了下，压低声音有些愤怒：“你是故意的？”
　　去挑礼服的那天，最终让她下定决心选了这件黑色裙子，是因为谢绍跟她说，一定会让在场的人眼前一亮。
　　她的“别人”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谢绍知道她的心思。

　　谢绍撤回身子坐回椅子里，拿起茶杯喝了口，倒是不急了。
　　“所以那天你就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要出席什么场合，但还是故意让我穿了件不合适的衣服？”郁离自认没有得罪过眼前这位陌生人，他如此的戏弄让郁离气愤又无语：“所以让我出丑，为了什么？就为了给夏清浅出气？”
　　她只想得出这个原因，圈子里都说她是夏清浅的替身，所以谢绍这是不满自己“打着”夏清浅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
　　“为什么让你出丑就是为了给清浅出气？”谢绍淡淡瞟了她一眼：“你们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他问话的语气实在像是不知道实情，郁离哽住。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当事人间都没有坦白，她一个外人多什么话。
　　郁离表情有些不自然，生硬地回答道：“所以既然我和您夫人间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谢绍支着脑袋看郁离，她因为气愤双颊气得有些红，或许也是因为冻得。眼神里是灵动着的光，而不是初见时的毫无朝气或是面对陈轻白的怯懦可怜。他觉得有趣起来，郁离的小聪明全在他的预料里，见对方僵硬起来的肩膀稍稍落下去了点，他又向她扔了枚炸弹，说得随意又无所谓：“只是为了看看陈轻白对着个替代品会是个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说

　　谢绍：预判了你的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