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两钱》半杯寒

4、聚财

　　时隔两个多月，季容赦才回一次茶店。这所“江山茗茶”就开在市中心的古镇上，南边是一条小江。这四四方方的茶馆，内部装修古典朴实。
　　风一吹，门口的珠帘就叮当作响。
　　一楼售茶，二楼品茶，就是这样的格局。
　　季容赦带着谢归进店的时候，风不大，珠帘却响个不停。
　　柜台中央正在算账的中您女人抬起头，阴阳怪气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岳……岳姐，我不是故意不来的。”季容赦勉强笑了一下。
　　他眼前这位大姐，石壁他爹还高一个辈分的，他严格来说，应该叫一句“三奶奶”。季容赦对三奶奶最久远的印象是在穿纸尿裤的时候。因为哭的太烦，被挂在树上，他爹都不敢组织。
　　自那以后，隔三差五住在树上，一直到六岁。
　　一般他唤三奶奶“岳姐”，三奶奶一般会很高兴。
　　岳川没理他，推了推眼镜，越过他，盯着他身后的谢归。谢归察觉到尖锐的目光，往他身后躲。
　　“你身后那个是谁？女朋友？”
　　“呃……不是。”季容赦飞快的思考，‘谢归的由来’。
　　“所以是谁？”
　　“是哥哥把我捡回来的。”谢归见他不答，轻轻说。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岳川瞪视着谢归，一瞬间气氛降到冰点。
　　“三奶奶，您别太……”季容赦摸不着头脑，她怎么又生气了？
　　“好……好凶。”谢归往后退了一步。
　　季容赦一个头两个大，他既怕吓到谢归，又怕把谢归惹生气了，送他和三奶奶归西。
　　“小东西，你还装？！”岳川三步做一步扑来，将季容赦拉到一边。
　　一人一鬼对上一掌，巨大的冲击让季容赦有些眩晕，岳川连连后退。
　　“你已有百年以上的修为，更何况还是厉鬼。”岳川皱起眉，“那你为什么寄居于我孙子身边。”
　　季容赦心说：三奶奶别搞事情了，千年的虾米都成精了，更可况是厉鬼啊！
　　哎——南无阿弥陀福。
　　“我我我……不知道。”谢归哆哆嗦嗦地说，“我无处可去了。”
　　季容赦眼看没有动手的意思了，赶紧插进来，“三奶奶，他就是我捡的罢了，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而且他还救过我呢。”
　　岳川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我的话你都不信？”季容赦上前拉住岳川的手，一边眼神示意谢归赶紧走。
　　“你的话有可信度吗？”岳川翻了个白眼。
　　“他人真的挺好，我不骗你。”
　　“好好好。”岳川敷衍道，“你爸让我看好你，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季容赦惊奇道：“呦，他老人家都忙得脚不着地了，还跟您说过这话呢？”
　　“他虽然平时对你”疏于管教，但也好歹是亲生的。”
　　“唐语也是他亲生的，他为什么不管？”季容赦皱着眉，不悦道。
　　“跟你说过都少次了，唐语和你们两姐弟是不一样的。等你以后长大了，这些事情自然就会知道了。”岳川睨了他一眼。
　　又是这句话。季容赦翻了个白眼。
　　“okok，三奶奶你先别提这茬了。等会儿去兰巷茶庄进一批白三指，顺便带十斤龙井回来。”季容赦现在只想支走岳川，然后去看看谢归有没有被被吓到、
　　“切，小兔崽子还支使起我来了。”岳川径自走进茶房。
　　季容赦眼看他走了，赶紧溜回大堂。
　　谢归一个人坐在角落，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窗边的绿萝。
　　“对不起哈，吓到你了。”季容赦在他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三奶奶更年期又到了，性格有点暴躁。”
　　“嗯……”谢归咬了咬嘴唇，“可是，她是斩鬼使者，我好怕。”他抱住季容赦的腰，在他身上蹭蹭。
　　“什么……什么斩鬼使者？”季容赦迷茫地问。
　　“我看到了被她斩断的鬼魂。”谢归越说越轻，“我看见了一刀两断的轮回……”他紧紧攥着季容赦的衣角。
　　季容赦愣神良久，才轻拍他的背，“你说的是真的？”
　　“嗯。”谢归乖巧的点头，“哥哥是看不见，对吗？”
　　“嗯。”季容赦看向窗外。
　　谢归抬手，捧起他的脸，“你看得到法力的具象化，看得到浮生盒的构造，为什么会看不到基本的怨气和鬼混呢？”
　　季容赦静静地看着他，和他对视着，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
　　“这……好奇怪。”
　　“呃……”季容赦挑了一下眉，“你不觉得我们这个动作也很奇怪吗？”
　　谢归怔了一下，向四周望望，前后几双眼睛盯着他们这对靓男俏“女”，他立刻松开手。
　　那位正在打包茶叶的服务员小姐，尴尬一笑，说了一句“小老板好”，便拉着另一位赶紧溜走。
　　季容赦笑道：“你再抱会儿，待会儿我这儿每个老顾客都知道，我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就是未来可能的……”他思考了一下，挑了一个说法，“正房的意思。”
　　谢归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他，过了半晌忽然扭过头，“此等大事，岂可戏言！”
　　季容赦看到了他粉嫩的耳朵。
　　哦——原来鬼也是会脸红的。
　　“诶呀，现代社会哪有以前那么封建，现在谁没有谈过几次恋爱啊？”季容赦漫不经心地说。
　　“谈恋爱……哥哥，你有谈过？”谢恪好像提起了一点兴趣。
　　“没有啊。没谈过。”季容赦没说话，他确实没有恋爱经验，“我上次牵女孩子的手，还是在8岁春游的时候。”
　　“不是我找不到啊，我那么帅，暗恋我的多了去了。”季容赦在他鼻子上点了一下，“我只是要求很高的，没有特别心动的。”
　　谢归疑惑道：“那哥哥……”
　　“我只是说啦，谈恋爱多谈几次，是挺正常的事情。你大不必因为一些玩笑话，挂在心上。”
　　谢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季容赦没再逗他，他今天来也是有正事要办的，他将谢归丢在阁楼卧室。
　　谢归被关在房中，有不知道怎么开门，只能坐在床上看书，他还找到了一本季容赦没做完的寒假作业本。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目前只有季容赦的言行。他学着后者的样子打开电视，发现电视机比书更是一个好东西。
　　“凉城今日午报：夏江河口头经线无头尸，尸体成年男性体型，泡在水中超过六天……”
　　谢归定定的看着电视机皱眉。
　　“这是本市的第三次发现无头尸，尸体颈部切口崎岖，更像是被大型猛兽所食，警方正在紧急调查中……”
　　“真是……愚蠢。”谢归换了一个台。
　　“我回国了，这次我一定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逼——”
　　“你一个身高一米六的个字，凭什么体重过百……”
　　“逼——”
　　“如果这份爱，一定要有个期限的话，我希望他是一万年……”
　　“逼——”
　　“我们是一只小小的羊，小小的羊儿都很善良，善良的只会在草原上，一步一美美的晒太阳……”
　　谢归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
　　“大白菜，鸡毛菜，同心菜，油麦菜~什么菜炒什么菜？”
　　等忙完的季容赦回到房间，就看到谢归在看《喜羊羊》。后者瞅了他一眼，又聚精会神于电视。
　　季容赦坐在他身边，搂住他的腰，将他按倒，“小哥哥，你怎么这么冷漠啊。”
　　谢归伸着两只手，僵硬地一动不动，“呃……啊？”他一抬头就是可以看到季容赦浅棕色的眸子，便又触电了一般扭过头。
　　只一下就脸红了。
　　“啧。”季容赦捏了一下他的脸，“这么不禁逗呢？”
　　“你…你怎么这么过分！”谢归轻推了他一下，哼哼唧唧道：“你事儿都处理完了？”
　　“嗯。差是差不多了。”季容赦捏了捏鼻梁，“怎么啦？”
　　“没什么。”谢归想了想说，“哥哥你从商？”
　　“啊，也不是。我还是个学生，七八月放假嘛。”季容赦挠了挠后脑勺，“完了，半个月后开学，结果我作业还没写。”
　　“作业……是什么？”
　　“一种让人十分厌恶，却又不得不完成的功课。”季容赦思考了一下，“超过八成的学子都讨厌的东西。”
　　“哦。”谢归似乎听懂了。
　　“对，恭喜你一下，你昨天晚上弄出的动静，上了热搜。”季容赦掏出手机，给他看。
　　【凉城快报：昨晚夜间九点左右，凉城白桦桥附近天降异象，状如烟雾又似薄纱，阴云雷鸣，紫星浮坠。孤虚寺花大师预言：自有怀福之人诞生。】
　　季容赦笑道：“有个和尚夸你是‘怀福之人’诶，这不得给我好好揉揉，沾沾福气。”他揽过谢归的肩，在他头上抓了抓。
　　“怀福啊，你觉得我今年能发大财吗？”
　　“我感觉……不太行。”谢归拿着他的手机翻，“那个阵盘不是我的，我怎么怀福？”
　　“啊呀，你怎么连个美好的祝福都不给我！”季容赦瘪起嘴。
　　“好好好，我给我给。”谢归无奈道，“祝你今年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