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知道》芊芊的云

30、陪伴

　　听说婆婆因为庄稼地皮又和三婆吵了一架，两个人又要发誓赌愿：“死人一个，过不了年。”起先你还能拄着拐杖起来走走，自己去厕所。
　　渐渐的，只能瘫在那张躺椅上，索性在旁边放个桶，方便你。眉头时常紧蹙，咬紧牙关，身体颤抖，只有你痛苦的呻.吟，那天晚上，你咳得厉害，他们说都咳出血丝了，不行了。
　　我坐在堂屋的桌子上，给维发消息。我说好痛苦，为什么偏是这样。你说你想喝酒了，阿华第二天买了瓶葡萄酒回来，我记得那时，你总要买一罐回来20块钱，黄色的罐身，上面还围了塑料条子：新疆葡萄酒。
　　兑着雪碧，冲到水瓢里，甜丝丝的，我们分着喝，你说小孩子不能喝太多酒，可每次架不住还是让我们喝个够。看见桌上的瓶子还是满档的，阿华给你倒了一杯，喝了两口，说喝不下了。
　　下午大爷爷来看你，你把烟杆和剩下的叶子烟给了他。一句话说了很久：“大哥，吃不了了，你拿回去吧。”大爷爷在一旁抹眼泪，接过东西，说下次来看你。
　　总记得小木凳上挨着你，我趴在凳子上写作业，你在一旁卷叶子烟，卷成一小卷，用洗过的盐巴口袋装起来，揣在包里。含着烟管，啪嗒啪嗒的。
　　你的脾气变得暴躁起来，无力的瘫在椅子上，你说买了耗子药，藏在楼上的扁柜里，你要拿来吃掉。那是气话，我们都知道，你做不到，你站不起来了。
　　你痛的无法忍受，他们说只能打针了。阿华在医院里开了止痛针，痛时给你打一针，缓解痛苦，暂时麻痹了你，安静的躺在那儿浅眠。快过年了，阿英给阿霞阿娟打电话，问她们要不要回来。姑爷发了一通脾气，：“回来干嘛，车票都不好买，浪费钱。”
　　我知道，你听到了，你肯定很难过。偶尔看你两眼，在一旁磕着瓜子。阿华让姑爷去休息，不用来照看了，阿华一个人亲力亲为，剃头抹澡换衣服上厕所。
　　阿清每天忙活，今天担心那几个鸭子，明天担心那两只鹅。你说：“老唐，坐下来，陪陪我吧。”阿清坐了会，又走开忙事了。
　　阿清没有特意将就你为你做过一顿饭。每次都是一勺猪油，一小捆线面，看见你拿盅盅放在电磁炉上一煮，亲自烹饪着能吃下的东西。你和阿清交代说以后千万不要再嫁了，一个人好好的过日子。
　　你连话也说不了了，打针的频率越来越高，剂量也加到两只。阿华说肉都打烂了，没一块好地方。二十六了，马上就过年了，阿华请了阴阳师来看地。
　　你之前说就想埋在后门的李子树下，那不是个好地方。阴阳师看了看你：“就这两天了，没神了。”我不敢看你，你连眨眼的力气也没有，两个灰白的眼睛仿佛死死的定住，一动不动，睁得很大。
　　你知道吗？小时候和他们偷看山村老尸，想到楚人美就把我吓得不轻，把碟子都甩了。现在胆子也很小，再没看过鬼片。

作者有话说

　　记得线面是福州的一种面，很细，可以煮的很溶…才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