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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口蜜腹剑 ...
秦晴。
陆天泽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她是蓬莱众人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仿佛只要不提起就不会感慨那逝去的光辉。
那是真正属于蓬莱的十年。
“先去吃饭吧。”听到林逢的话,陆天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饿得胃里隐隐作痛。
陈朝颜立刻把林逢搂得更紧,嘟着小嘴:“我也要去!”
陈临川掐掐她肉嘟嘟的小脸:“来的时候不是吃过了嘛?”
“不嘛!”
陆天泽很喜欢小孩子,并没有把她之前古怪的言语放在心上,忙不迭地哄她:“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呀?”
陈朝颜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我要吃油酥烧饼。”
陆天泽手一挥招呼林逢:“走走走!吃!吃大个的!”
林逢把陈朝颜往上掂了掂:“坐稳了?”
“嗯!”
戴榆看人走远了,才到春姑身边:“这回主要是给你立威,无论什么事自己拿主意就好,不用顾忌我们,出了问题有林逢担着,你只管放手去做。”
放手去做?春姑心里“啧”了一声,计上心来。杀杨毅平时法理人情的辩驳尚在耳边,她倒要看看,这一次,陆天泽准备怎么选。
陈朝颜埋头啃着心心念念的油酥烧饼,时不时喝一口林逢喂到嘴边的汤,还有陆天泽的纸巾偶尔出来打乱一下节奏,忙得恨不得有两张嘴。好不容易吃完了,陆天泽赶紧拿湿纸巾擦她油乎乎的小手。
林逢说:“都让你忙完了,我想献个殷勤都赶不上。”
陈朝颜被伺候得十分满意,打了个哈欠咂巴咂巴嘴,然后嫩生生的脸蛋就被陆天泽戳了戳。白布条下的眼睛倏地瞪大,陈朝颜气鼓鼓地朝向陆天泽的方向撅嘴,像只炸了毛的兔子。
“你也太可爱了吧朝颜宝贝!你简直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妹妹!”陆天泽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哼,想掐我脸就直说,诡计多端的臭小子!”陈朝颜嘴上不饶人,却稍稍往陆天泽的方向挪了挪,“给你捏一下,只能一下哦!”
带陈朝颜回去的路上,陆天泽电话响了,是大哥。
“怎么了?”
“你在2512区?”对面的声音听着十分焦急,“快回家,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陆天泽天生反骨,听罢立刻逆反心理就上来了:“那你说说我该去哪?我还没说你呢,柳燕燕送没送去轮回你都不知道?怎么办事的?2512区我不来管,难道还指望蓬莱大发慈悲派你来管?现在逼逼叨叨,早干嘛去了?”这一上来不由分说先倒打一耙的口气就很有刘弘的味道。
林逢笑得连连咳嗽,引起了陆天润的警惕:“你和谁在一块?”
“林逢啊。哦对了,顺便说一句,我加入西昆仑了,以后不许抢我生意。”
“什么!”陆天润都不知道先说什么好了,逐渐语无伦次:“等等等等!你说什么?林逢是什么好东西吗?你离他远点!不对,让他离你远点!西昆仑就没一个正常人,你怎么能……”
陆天泽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啰嗦。”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身边的不是人,或者不全是人,毕竟他们也没想着隐瞒。但这才刺激,生活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挑战的乐趣,不是吗?
陈朝颜隔着白布看见莹白色的光带逐渐缠绕上陆天泽的灵魂,给幽深的黑夜带来了一丝光明。
我不知道现在会把我们带向哪里,但愿不是未来已有的任何一个结局。陈朝颜趴在林逢的肩上,又打了个哈欠。
哎,吃饱了就是容易犯困啊。
被挂断电话的陆天润找到陆诩:“爸,陆天泽跟林逢去了2512区。”
陆诩脸色大变,过了一会儿又叹气道:“孩子总要长大的。”
“我当年劝你处理了2217之后顺便把2512做掉,你不听。现在2512公开告急,万一当年的事被陆天泽发现,你猜他会不会走你的老路?”话题越来越尖锐,眼见得又要争吵。陆天润穿上外套系上腰牌,他厌倦了,只说:“我去一趟,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你在这待着,我去。”陆诩拿出自己的腰牌,“你妈妈已经没了,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已经送走了秦晴,你还要我送走自己的孩子吗!”说到后来,他几乎带上了哭腔。
“陆天泽不是我亲弟弟我大概猜到了,双生子也不是?”
当然不是,但这是陆诩必须带进坟墓的秘密。
“这件事,朱姨知道吗?”震惊过后,陆天润第一时间想到了父亲的续弦,双生子名义上的母亲朱云梦。
“她只知道是我收养的孩子。”
只?看来双生子的事情也不简单。陆天润没有追问,说:“那你注意安全。陆天泽进了西昆仑,林逢一直跟他在一起,遇到事情不要冲动,毕竟……”
陆诩敷衍地点头出门了。陆天润摇摇头,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毕竟……爸,你没多少日子了。
把陈朝颜送还陈临川时,陆天泽说:“下回别带孩子出来了,穷乡僻壤的风多大啊,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七八岁的孩子格外灵性,能看见处在阴阳交界处的东西,很容易受到惊吓留下终生的心理阴影。陈临川是鬼母,或许有什么方法保护孩子,可百密总有一疏。不知道是因为陈朝颜提到了自己的母亲,还是单纯地因为她蒙着眼睛而心生怜悯,总之陆天泽对这个孩子有着无限地耐心,甚至一路上和她玩着无聊的拍手游戏。
陈临川抱过孩子:“朝颜看上去年纪小,做事可比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婆子厉害多了。说起来也难怪你亲近她,她是陆时的女儿。”
陆时,蓬莱的祖师。
陆天泽想起自己见过一幅挂画,画里的女人手持金色的权杖,翠蓝色的裙摆和海的波涛翻滚起一样的浪花。
他记得那样清楚,是因为女人有一双紫色的眼睛。
那时他还是个没有供桌高的孩子,本能地热爱一切五彩斑斓的东西,于是千方百计爬上供桌,想去摸一摸那双眼睛。
紫色的眼睛,幽深而神秘,像是穿过了漫长的时间留下的印记。
他没有摸到,母亲胆战心惊地抱走了他。母亲跪坐在蒲团上,没有责备,而是讲起了画上的女人。
时至如今,他早已记不得当时母亲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母亲柔软的、温暖的怀抱和她长发里淡淡的馨香,以及一点点的失落。
他高过了供桌,永远地失去了儿时那个奇异的视角。陆时,那个健美彷若雕像、神采好似朝霞的女人,渐渐在他记忆里失去了清晰的轮廓。
他们说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那个曾经很长时间不能在林逢面前提起的禁忌——
陆时。
她总喜欢在神树最高的枝桠上躺着晒太阳,免不了被路过的松鼠忿忿不平地跺上两脚。她是最不适应飘带的祭司,经常大呼小叫着找人帮忙解开缠了一树的飘带。
“西昆仑肯定是图我力气大才让我当什么祭司,你们哪个不比我能歌善舞啊?我一个粗人站在你们当中,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陆时一手托着鼎,另一只手把西昆仑的权杖转出了花,“要我说还是茜河那儿好,她们马上就要打仗了,我寻思着现在出发还能凑个热闹。”
林逢端端正正地跪坐着:“等妹妹回来了再走吧,路上有个照应。”
陆时嬉皮笑脸地把权杖扔给他:“好了我的山君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就是去看看嘛!她们打完我就回来!”
林逢无奈地摇头,替她收拾行李去了。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纯粹的快乐就在那天以后走向了落幕。
林逢好像又听到了陆时的歌声——粗犷嘹亮,她和所有的祭司都不一样,她的歌声里没有苍凉。她歌唱的是英雄永不干涸的血,是希望在蓬勃生长。
她穿着蓝色的衣裙,可她就是太阳。
林逢本以为这一切都会过去,可是回忆不会放过每一个选择记住的人。
西昆仑也好,陆时也好。
她们只剩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名字,可她们也曾鲜活着,和山花烂漫、溪水潺湲一样,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地奔跑。
“可算找着你了!”气喘吁吁跑来的是方近,他把腰牌拍到陆天泽手上,“腰牌掉了你也不知道?赶紧拿好,我还要回去干活呢!”
陆天泽尴尬地揣兜里,瞪了林逢一眼——你居然不提醒我?
哎呀,忘了。林逢假装没看懂,咬着嘴唇笑。
陈临川看他腰带上拴了个珐琅壶,浓墨重彩的,皱眉嫌弃:“你什么时候也和刘弘一样,喜欢这种土东西了?”
方近一拍脑袋:“嗨,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不是我老板让我去跟小云对账嘛,我顺嘴一提林逢收了个徒弟,小云就让我带个礼物聊表心意。”说着把珐琅壶递给陆天泽。
陈临川没好气地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会做人?倒显得我们小气了。等着,我去找个更稀罕的,非把他比下去不可。”
“啊,谢谢啊。”陆天泽别别扭扭地托着壶,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很像托塔李天王。他拧开塞子,一股腻歪的甜味直往鼻子里钻:“这是蜂蜜?”
林逢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方近,然后说:“是糖浆。”
方近挠着头憨厚地笑了笑,借口春姑急着找脚底抹油。
林逢冷哼:“他倒乖觉。”
“怎么了?”陆天泽看他脸色不好,调侃道,“他给我下毒了?”
“那倒没有。这壶里的确实是好东西……”林逢组织了半天语言,毕竟他做惯了撒手掌柜,头次为人师表,“听过口蜜腹剑吗?‘阳与之善,啖以甘言,而阴陷之’,你手里的就是佛口蜜。”
深入浅出,引经据典,一听就是名师授课。
“佛口蜜?这不是糖浆吗?为什么不叫佛口糖?”
林逢还以为眼前的陆天泽是刘弘假扮的,屈指轻轻敲敲他的头:“你杠我的口气和刘弘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如出一辙。佛口蜜主要成分是糖,所以我说它是糖浆,但里面有荼靡的花蜜,说是蜜也没错。”
“所以人家在蜜里加糖,你们是在糖里加蜜呗?这是什么奸商产品?”
“呃……毕竟千佛路也不是很长,两边的荼蘼花没多少,有就不错了。”
千佛路,陆天泽有所耳闻——
引路人需要过三关才算出师,这三关分别是望乡台、千佛路和伤心墙。千佛路据传是地藏王修建,通往伤心墙,沿途花架子上攀缘着荼靡花,蔓生多刺,绿叶青条。暮春时节,冥界满是凭着各种借口来赏花的引路人。
荼靡花,陆天泽想起大学课上瞌睡的间隙听了一耳朵,它还有一个别称叫佛见笑。
至于伤心墙到底什么样,前辈们则讳莫如深。陆天泽只听父亲提过一嘴,说远远地望见伤心墙心里就会难过。他不知道这堵能困住戴榆和李庭芝的墙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或许很快他就能亲眼目睹了。
陆天泽举目四望,腰牌回到手中,又是晴空万里。可他清楚地记得之前所见——到处都飘着淡淡的阴影,像是薄薄的云雾,像是眼中的阴翳。
那是,残缺的灵魂。
整个村庄,没有鬼的哭声,没有草木的细语。
他什么都听不见。
山,像是死了。
“你们俩傻站着干嘛呢?”戴榆冷不丁拍了陆天泽一下,“我说怎么找不到人呢?躲这儿说什么体己话呢?”
“既然知道是体己话你还来横插一脚。”林逢朝她身后的完吾点头致意。
“就你们两个闲着,也不心虚。咦?”戴榆凑到陆天泽托着壶的手边细细看了半天,“别告诉我是小云给你的,真是瞧热闹不嫌事大。”
“是啊,方近捎给我的。”陆天泽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壶,托着手酸,放又不知道放哪去,“我都没见过他,你说我是不是该去谢谢他?回个什么礼好?”
“嚯,这是佛口蜜吧?你收了他居然不来谢谢你?”完吾冷笑道,“你还没引路呢,什么奇技淫巧的东西就往你跟前送。知道怎么用吗?”
陆天泽老实巴交地摇头。
完吾看了眼林逢,见他没反对,接着说:“直接给人灌下去就行,罪孽深重的人喝了内脏会逐渐变成糖浆,剖开皮囊糖浆见风冷却,敲碎了就是鬼市最受欢迎的浮屠糖。”
陆天泽问:“那普通人喝了会怎么样?”
“别,甜得恶心,还有点腥味。”完吾脸都皱了,显然是想起了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但浮屠糖味道不错,普通人也能吃的,咬下去脆脆的,嚼起来沙沙的,酸甜口的,西昆仑不少引路人都喜欢找我们代购。像陈朝颜我怀疑她老待在阴阳交界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抢购浮屠糖。”
“阴阳交界?”
“鬼市就开在那儿。过几天不是有大祭吗?等结束了你可以去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林逢和戴榆却早已停下。
戴榆看着两人的背影,说:“春姑未必和我们一条心。”
“她是最合适的人选。”林逢只说春姑最合适,却对她的立场避而不谈。
“我们可以等西昆仑回来,她说过的……”
林逢打断了她:“是的,她说过,可是此情此景,我希望她不要回来。”
太苦了。那样骄傲的西昆仑醒来看见这样的人间,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做?
她会不会问自己,值不值得?
“叶鸣认为新神已经出现,那些被人类抛弃的神明终会回来。戴榆,如果有一天,我和姜瑶一样死去,我也一定会回来,不管有多难。”
戴榆握住他的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一直等下去,和以前一样。”
林逢恍惚间又回到了戴榆稚气未脱的时候,她死死地攥着西昆仑的权杖,一直没有倒下。
雪下得很大,直到埋没了昆仑台,也埋没了她。
陆天泽(蘸了点佛口蜜):哧溜,然后呕——
陈朝颜(狂吃浮屠糖):咔滋咔滋咔滋
叶鸣给林逢塞了张纸条,林逢:已读不回。
今天西昆仑的办事效率依旧低下。
戴榆:西昆仑说了让她来。
林逢:停!不能让她来!你就掀桌子,她来了恐怕要直接重启。
西昆仑:啥玩意儿,累了,加速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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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口蜜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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