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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太子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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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傅琮和衣躺在贵妃榻上,未着外袍,身上只穿着一件青色的单衣。
沈如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他外袍呢?”
昨晚沈如意喝得大醉,自然记不清她将傅琮的衣裳吐得一塌糊涂,苹儿将昨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通,沈如意心虚地咳了两声。
傅琮被吵醒了,他撑着额头,刚准备从塌上坐起来,猛地睁眼就对上了蹲在他跟前的沈如意。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出现在眼前,傅琮以为梦还没醒。
他闭眼,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这是在做梦,这是在做梦。”
睁眼,沈如意还在跟前。
“呆子!”沈如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苹儿端来一条椅子,沈如意坐下,翘着二郎腿望着傅琮,“诺,这是我让人给你端来的甜汤,不客气。”
傅琮才睡醒,整个人还犯着迷糊,沈如意又因为昨晚的事今日对傅琮看得格外顺眼,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倒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初秋的晨光洒在沈如意和傅琮两人身上,凑得近了,傅琮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沈如意脸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成了一片金色的光斑,好似她整个人都被这片温暖包裹住了。
“你又想做什么幺蛾子?”傅琮警惕地望着沈如意。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爱喝不喝。”沈如意白了他一眼。
苹儿在一旁笑着道:“公子,奴婢先伺候您洗漱吧。”
沈如意手撑着脑袋,无聊地翻着书房中的书,傅琮一晚上没睡好,浑身酸疼,听到苹儿这样说,他立马说道:“给我准备个浴桶,我要泡澡!”
“你怎么像个娘们似的,真麻烦。”沈如意啧了一声。
一炷香的功夫,洗干净的傅琮就回来了,一头黑发湿漉漉还滴着水,就见他穿着宽大的白衫,懒洋洋地拖着木屐,迎着晨光往这边走过来。
沈如意站在廊下,远远瞧见他这副模样,不得不承认,傅琮当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看什么呢?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傅琮走近了,凑在沈如意跟前贱嗖嗖地说道。
要是他没有长嘴就好了。
沈如意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瞧我家院子里进的那头猴子。”
“猴子?哪儿来的猴子?”傅琮四处张望。
“猴子捞月,你说在哪儿呢?”
傅琮立马反应过来,他龇牙咧嘴道:“昨晚上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你还敢提起来!沈如意,我要和你约法三章,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把我拎起来!”
沈如意耸耸肩,“你自己弱,怪我喽?”
两人一大早起来就在院子里斗嘴。
傅琮说不过她,但又总想着招惹人家姑娘,喝完一碗甜汤,傅琮神秘兮兮地说道:“沈如意,我可是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当然是你为何要成亲啊!”傅琮恍若参透了天机,在沈如意跟前得意的就像是开了屏的孔雀。
他这个人一贯是藏不住话的,也没过脑子去想跟别人姑娘家说这话合不合适,他见沈如意刚要发火,立马出言道:“你这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何不一开始就和我直言呢?何苦将我绑回来还关着我,闹得这样难看。”
沈如意冷哼了一声,冷冷道:“和你说实话,你难道就肯和我成亲了吗?”
傅琮摇头,“那自然是不会的。”
但可以找一个委婉的、适中的解决办法嘛!
傅琮感觉他人生的曙光已经在前方了。
既然找到了答案,那就解决问题。
傅琮拍了拍沈如意的肩膀,哥俩好地说道:“如意啊,你摊上这种事,也的确难为你了!”
“算了,我宽宏大量,咱们以前发生的事都既往不咎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兄弟了,你放心,除了咱们不能成亲,你有什么难事我都会帮你的。”傅琮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沈如意面无表情:“可我如今的难事就是缺一个夫君。”
既然话都说开了,沈如意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东西,她木木地望着傅琮,“要怪就怪你那日自己调戏到了我头上,反正无论如何,这婚咱们成定了。”
亲她是一定要成的,眼下除了傅琮也没旁的人能让沈如意搪塞过去。
微风吹过,沈如意卷翘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沉默不语时她的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傅琮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日山脚下撞见的姑娘,竟然是这样一尊大佛。
色字头上一把刀,阴沟上翻了船,他认了。
亡羊补牢,既然错已经犯下了,那他就把沈如意这个祖宗讨欢心了,争取能够早日离开沈家!
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膝下黄金不值钱。
傅琮一把抓住了沈如意,神色诚恳地说道:“祖宗,成亲这事,咱们再商量商量吧!”
他眼尾微微泛红,咬紧牙关憋出了两滴眼泪,虚伪而又夸张地说道:“我家穷啊,要是真和你成亲了,我家一家子肯定要成为吸附在沈家身上的蚂蟥,如意,你肯定不想结上这样一门穷亲戚吧!”
“如意,你听我说,你现在只是困于陛下中秋召你进宫,成亲是大事啊!咱们不能这么快就做决定,能拖一日是一日,这样你也有更多考虑的时间,不是吗?”傅琮循循善诱。
沈如意被绕进去了,她茫然地问道:“怎么拖?”
傅琮打了个响指,像条蛇似的顺着杆子滑了上来,“你想啊,陛下现在是不是还未明说和亲一事?”
沈如意呆呆地点了点头。
“所以呢?”难不成陛下没说,他们就当做无事发生么?
傅琮压低了声音,明明是在沈家院子,明明是在光明正大地和沈如意说话,可他偏做出了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陛下不说,你和沈将军可以主动提起此事啊!”
沈如意:“!”她一巴掌拍到了傅琮背上,骂道:“傅琮你不会出主意就不要乱出了,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傅琮窜了一大步,才避开沈如意这一巴掌,他‘哎’了好几声,着急忙慌地说道:“你先听我说完啊!”
傅琮给沈如意出主意,中秋宴会上,她可以在皇后娘娘未发话前便主动提起和亲一事,然后装作为难的模样说道,若不是她们和沈家家训此生绝对不能嫁仇敌,她当真是想替陛下和娘娘分忧!
此话一出,皇后必定会问沈如意那家风为何意。
傅琮就教沈如意,“到时候你就告诉娘娘,你们沈家镇守边疆十余年,期间与大夏交战无数,死于大夏刀下的大周人尸骨未寒,父亲常常在家哀叹,恨小女不是男儿生,无法上阵杀敌,沈家人若是嫁往大夏,还不知道边疆的将士们会如何寒心。”
沈如意有些懵,“这当真能行?”
傅琮肯定道:“绝对的!”
“当今陛下和皇后娘娘仁善,听了你这话,必定会再三考虑沈家在边疆的价值,为了和亲得罪整个沈家和岭南南境的将士,划不来。”
沈如意听着觉得有道理,她突然想到一点,问道:“你如何知晓,当今陛下和娘娘仁善的呢?”
傅琮心一虚,摸着脑袋道:“这……坊间话本上不都这样说嘛。”
这一日沈如意和傅琮敞开了聊,反倒什么磕绊都没有。
傅琮是一心想替沈如意解决和亲一事,沈如意呢,本来也不是那么想成亲,听了傅琮的话,她更是觉得柳暗花明,好像除了成亲,他们真的能找出另外一条路。
这天傍晚,沈万山从北郊大营中回了家,沈如意便迫不及待地将傅琮这番话告诉了沈父。
沈父听后,也是大吃一惊,他拍着桌子笑道:“这他娘的傅琮还是个人才啊!为父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咱们以进为退,先在皇后娘娘跟前开了口,再将沈家抬出来,娘娘和陛下要是还打你的主意,就是置南境那些死于大夏刀下的将士为不顾。这傅琮真是人才啊!”沈万山再一次感叹道。
沈如意不满地噘着嘴,“父亲怎么也不夸我!这法子我也出了力的!”
沈万山乐呵呵地摸着姑娘的脑袋,“夸夸夸!我家玉儿冰雪聪明,真是为父的骄傲!”
父女两人已经畅享着中秋宴会上他们如何在皇后和陛下跟前打马虎眼,最后能将和亲这件事彻底推开,这样沈如意也不用着急忙慌的成亲了,简直完美!
就在这时,管家突然神色匆匆地走进了正厅。
“将军,小姐,太子府来人了。”
沈家父女俩原本上扬的眼角缓缓失去了笑意,沈如意站直了,皱眉问道:“太子府来人做什么?”
前两年太子因着沈如意在定都的‘好名声’,还打听过她,但后来被沈万山以‘家中小女实在过于年幼’搪塞了过去,从那以后沈家与太子府便再无什么牵扯,去岁冬天太子成婚,沈如意借口病着都没去参加婚宴。
这非年非节的,太子府来人。
来人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太子突然想起了沈如意,过来问候她今日吃了晚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