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普通路过小小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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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束缚都解开了。
室内尘土飞扬，乙骨忧太贴着吉田宽文行动，顺从他的步伐，僵硬的腿岔开，在地面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
尽管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但他的样子也足够让人忍不住皱眉。沉默，死气沉沉，宛如一只奄奄一息的患病的动物。
下午的光线暖和又明亮，他被带着一靠近、还没走到阳光下，习惯了昏暗环境的眼睛就感到一阵不适的刺痛。
鼻尖前是黑发少年挺直的脊背。他转过脸来，乙骨眼部的皮肤被轻轻的呼吸吹拂，强烈的光线把对方的脸笼罩住一半，有点失真。
沿着被拽紧的衣角往上，吉田宽文牵住乙骨忧太的手。
手指缠绕，皮肤紧贴，血与肉的柔软感受。乙骨的手受惊般握紧，触摸到凸出的指节。
然后是平静又轻柔的声音。
“好了……闭上眼睛。”
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不用看。
世界陷入一片漆黑，被温暖的手牵着，毫无顾虑全然相信地向前迈步。
前面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了。
孤独的，痛苦的，卷入耳目的扭曲影像，大声呵斥，低语，损坏的路灯，赤红色的天空和流出血的储物柜……昏黄的光线，符咒，冰冷的钢钉和绳索，空气中灰尘的味道，鄙夷的语调和漫不经心的措辞。
脏兮兮的白色球鞋，紧紧抱住双臂的十指。冰冷的，被俯视的，从每一个人嘴里说出的“你该去死”。脑海，漩涡，灰烬般的情绪，孤身一人。孤身一人。孤身一人。孤身一人。
永无止境地在黑色的洪流中下坠。
淤泥从口鼻填满躯体。
眼泪也变成了淤泥。
但是。
窒息而死之前，手被握住了。
生长在骨头里的孤独尖叫着遇到了天敌。
昏昏沉沉的大脑出现了绝无仅有的闪光。
好像一个奇迹。
紧紧闭着双眼，视觉神经反馈的是光线穿过人类组织的涌动的红。温暖的热潮将他包围，合拢双眼的面庞微微发烫。
时隔一个季节，乙骨忧太重新闻到了阳光的和煦香气，仿佛从地狱回到人间。
扑通扑通。
心脏再次开始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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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正道办理了批准乙骨忧太行动的文件。
戴着墨镜的男人盖下最后一个章子，然后把好几页的文件递给了吉田宽文：“早上十点至下午五点可以离开高专范围行动，同时要确保他在外出过程中一直受到监管。”
他盯着扒着吉田胳膊的乙骨忧太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同这个可怜小孩的交流。
“如果由于任务不能在下午五点之前回到高专，需要公安方面额外出具一份行动报告，说明具体原因。”
吉田宽文面上的微笑十分优等生，身上长出的拖油瓶也没能让他有多少无措，透露出一种奇异的波澜不惊。
这时偏头感叹：
“感觉行使了监护人的职责啊。”
他一说这个，夜蛾正道就又想起了刚刚禁闭室里发生的事情：死后变身诅咒的青梅竹马，诅咒缠身的少年，以及同龄的高中dk，互相纠缠难以说清、令人下巴掉地上的三人感情关系。
硝子在说「是普通的三角恋啊」之后就失去震撼，恢复“这个吊世界迟早爆炸”的社畜脸当做无事发生拍拍屁股走人，目前只有第二个知情者夜蛾正道的下巴还处于离家出走状态。
夜蛾痛心疾首。
硝子……！他教过的唯一一个正常学生也三观微妙地偏移了！
可恶，绝对是被五条悟那个不着调的家伙带坏的！！
总不能是他自己太正常了。
……呃，这么一想也有可能……但这不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吗！
想了很多，但这些话都只能憋在心里，直到最后将他们送出大门，夜蛾正道也没有吐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把早就准备好的校服交给吉田宽文，嘱咐他好好打理一下乙骨除外。
毕竟他看上去真的很糟糕，而夜蛾恰巧具备爱护关照学生的品质。
不过……本来按照正常的安排，乙骨忧太从禁闭室里出来应该先熟悉一下高专的环境，并且在校内宿舍里休息一段时间的，进食、洗漱、休整，按照正常高专学生的待遇和时间表行动，除了显眼的校服颜色之外不会有其他的区别，意图是从外部稍稍安抚他的精神状态。但是作为他的搭档和监视者的吉田宽文接了一通电话，正好被分配到任务。因此乙骨也就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把这么一个棘手的麻烦扔给公安，出了什么问题还能当做攻讦的借口，上面那群人现在应该高兴的不得了。
「每次想起高层做的垃圾事都能把饭吐出来。」
夜蛾正道觉得硝子说的很对。
回到学校的这一段时间，也算是一个短暂的休息。他强制停止了禅院真希的任务接取，马上就要为学生多次任务咒灵等级监测失误而上行沟通（逼问），可以预见的未来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会天天火冒三丈。
……对了，也需要提醒其他的学生最近行动要提高警惕。
咒术界，并不是值得信任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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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好您的物品，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推开洁净的玻璃门，狗卷棘把润喉药放进口袋，双手插兜走出便利店。
狗卷是唯一的二级术士，一直是单独行动。协助他进行任务的辅助监督已经放下帐，驱车在不远处等待任务结束。
上次他在任务中受伤过重被紧急带回了高专，接受家入硝子的治疗，刚好了个七七八八，没过多久的现在又出来履行咒术师的职责了。
疲劳是肯定的。
“呼……”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拉扯了下遮住下半张脸的高领，嘴角的黑色咒文露出一点，很快又被失去手指牵扯的布料挡住了。
咒灵藏匿的不算隐蔽，或者说它根本就没有藏起来的意思，狗卷棘刚往里走了一段路，就迫不及待的从背后跳了出来。
“恨……恨……恨！！”巨大的尖啸，口水从畸形的嘴里甩到空中，咒灵巨大的泛着寒光的牙齿狠狠向狗卷的后背撕咬下去。
狗卷棘身姿矫健地闪避到一旁拉开距离，咒灵的大嘴咬了一个空，砰的一声掼在了地上，水泥地破开一个大洞，溅起尖锐的碎石和灰尘。
它等级不高，是比较常见的诅咒类型。但记录上有写它造成了至少两个人的死亡，看情况受害者死前的不甘和怨恨对它造成了强力增幅，危险性提高了不少。
狗卷作为二级术士，本身的实力不错，几个来回就勉强算是顺利地祓除了它。
但是……气味，似乎有点驳杂。
“筋子？”
狗卷棘蹲下来，集中注意力仔细感受咒灵留下的残秽，抓住了一份微小的不同。
是属于另外一个个体的咒力！
大概是被刻意清扫过，很难寻找辨认。
好在狗卷的咒力感知还算优秀。担心浪费的时间会威胁到其他潜在受害者的安危，他没来得及掏出手机联系辅助监督，直接顺着若有若无的咒力痕迹一路尾随，放开手脚奔跑，终于在一个小巷里堵到了它的主人。
相似的咒力波动从眼前的对象身上散发出来。
对方穿着白色的背心，腰上系着破旧的外套，右侧的面容上有三条疤痕。
注意到来人，他刷得一下拔出了手中的刀。
诅咒师！
狗卷看到过他的通缉令。
“啊呀，这是干嘛？”
男人看清狗卷棘的脸，目测年龄不大，稍微垂下手，似乎是在展示自己没有敌意：“我只是路过而已。摆出这副样子是准备对付我吗？咒术师，你没这么闲吧？”
狗卷从口袋里掏出了折叠起来的任务资料，举在脸前，手指握住上端唰的一下展开。
左上方的两张照片里是死状凄惨的死者。他们的肚子被剖开，四肢失去了踪迹。
恶性咒灵伤人事件。
男人嗤笑了一声：“……给我看？这种事情很平常吧，你一天接触的任务多了去了，摆出来是想做什么？”
狗卷棘没有迟疑。他依旧举着那张任务资料。
虽然没有说话，但很容易就能明了他的意思。
“……”
“…………”
沉默中，诅咒师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什么啊，你们这些咒术师的鼻子真的像狗一样灵。”对方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暴躁的骂了句脏话，“我可是仔仔细细打扫了两遍！”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张血淋淋的照片上停留，只呲起牙阴沉地盯着狗卷棘，后悔的大概只有残秽没清理干净。
狗卷棘压低上身，手指扯开挡住下半张脸的领子，嘴唇张开，隐约可见舌面上的印记。
“咒言师吗……哼。”
男人单腿往前一步，重心下沉，双手握住了刀臂，身上的咒力状态瞬间活跃。
相峙带来的庞大的压力将此地笼罩，气氛紧绷，是战斗的前兆，狗卷棘的咒言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小巷的另一端突然出现了一名少女。
她穿着朴素的白衬衫和长裤，打着领带，明明年纪不大的样子却已经是一身上班族的打扮，不长不短的头发在后脑勺简单扎了个辫子，两个土气的红色卡子别在左边鬓角，眉梢低垂着，透露着十足的疲惫。
她就这么与来往的人流背道而驰，张开的臂弯里挟着两大包卫生纸，突兀地出现在了荒僻的巷子里。
抬起头，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映入黑发少女湿润的眼睛。
“诶、诶诶诶？”她的脸上划过一滴冷汗。
在打架吗？拿着刀？气氛是以死相搏的程度吧？好可怕！
只是，只是抄了近路而已……怎么这样？！
“高菜！”
狗卷睁大眼睛。
虽然已经脱离了帐的范围，可这里很是偏僻，又因为接近废弃建筑而很少有人来，怎么……突然有普通人冒出来！！
不同于狗卷棘担忧的心情，诅咒师笑出了声。他看出了咒术师的焦急和保护之意，神情倏地放松，甚至放弃了戒备的姿态，身形腾挪，手里的刀一横就架在了少女的脖子上。
“咿呀呀呀呀！”少女发出惊叫，大惊失色，而他不在意，还有闲心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评判被胁迫的女孩的相貌。
“可惜，长得还挺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看着年纪真小…啊哈，不会是没上完学就出来出来工作了吧？好可怜哦……”
男人侧脸斜眼看向狗卷棘，一种轻慢的威逼姿态：“咒术师，今天之后……也许世界上就要少了这样一个美女了。”
狗卷棘不敢轻举妄动，大喊：“蛋黄酱！”
诅咒师用刀指着她的脖子，掀起嘴唇：“闭嘴，听不懂少啰嗦，如果你今天决心要拦着我走，那我就就算死也会在死之前先把她杀了！”
“啊，啊啊，啊，啊……”黑发少女被吓的说话结结巴巴，嘴唇慌张的颤动，脸上疯狂冒汗，心跳超速、紧张得脸色发红，偏偏两只手上还抱着好大的两包卫生纸，在危险的对峙场景格格不入，因为神态太过战战兢兢反而而显得有几分荒诞的搞笑。
她的眼睛乱瞟，惊慌失措地晃来晃去，落在诅咒师脸上时飞快地眨动了几下，牙齿打颤，面颊蒸腾的红晕配合汗水，看起来局促又可怜。
这倒霉女孩仿佛要哭了。
“对……对不起，请放过我！我，我，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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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离脖子只有三厘米。
汗水打湿了刘海，慌张的东山小红在心里想。
这个说要杀了她的人，好像……有点眼熟。
是在哪里看到过呢？
……啊啊，想到了。
通缉令。
悬赏一百万。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普通路过小小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