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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锦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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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下面颁发锦鲤奖!”
大礼堂刚刚举办完选举演讲,三个全副武装的人就空降到演讲台。
他们穿着拼装的铠甲,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把机枪。因为包裹的太严实,所以也分不清他们是男是女,除了中间那个说话的人,可以听出来他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是商场!”安保人员冲他们吼到。
当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打成了筛子。
人们这才发觉危险,尖叫着逃窜,就连安保人员也加入其中,他们手里的枪似乎成了玩具。
“颁奖仪式开始!”随着中间男孩的声音传来,三个人就站在演讲台上冲着周围逃窜的人疯狂扫射。
随着最后一颗弹壳落地,偌大的礼堂已经被血水淹没,尸体杂乱的堆积在一起。
“不是吧,这老东西还这么有钱?”三个人其中的一个拿着一张卡说到。
“可以啊!这是个好东西,有了这张卡多少钱拿不到?走!”
三个人熟练地跳上屋顶,在夜色的掩护下,来到了一个就近的取款机前。
领头的男孩拿出了一个像是手机一样的东西,把拿到的卡插了进去,通过解析,密码很快就破解了。
他们在取款机前等了好久,一直到取款的最大额度,整整装了两大包的钱。
“唉!你干嘛?”另一个男孩把卡顺手揣进兜里,却被领头的男孩阻止了。
“这可是钱,有了它我们就有花不完的钱。”
“你傻呀!”男孩做出了要打他的动作,“这里面可有追踪器,就算你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能把你揪出来。”说罢,就将卡夺了回来,折成了两半,卡上印着的锦鲤也随卡折断了。
男孩看着地上的折成两节的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三个人跑到繁华街道的尽头,随后拐进了一条小巷里,灯光瞬间昏暗下来,周边也变得安静了。
“哇!累死了。”
三个人跑进一个用铁皮搭的破旧屋子里。
先摘下头盔的是一个女孩,叫悠南。她留着一头棕色的短发,五官虽然不是很好看,但很精神。身材纤瘦,不高,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其实她已经十八岁了。
随后是三个人中最高的男孩,叫亚山。他刚进门就冲到桌子前大口大口的喝起了水。他一身结实的肌肉,留着利落的寸头,看起来有些憨憨的。虽然表面看他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其实他是三个人中最小的,也就十七岁。
最后是行动中领头的男孩,叫景泽,也是十八岁。他留着狼尾头,已经很久没修理了,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用一根小皮筋绑起来。他五官生的端正,很是好看。他挺秀的身材虽然有种瘦弱的感觉,但行动很是敏捷。
三个人小憩了一会儿,便围坐在一起数钱。
“这次的钱够买一条锦鲤了。”景泽说。
“你还想着锦鲤的事?”悠南似乎有些无奈,“白叔也就是教训你一下而已,不要在意啦。”
“哼!我一定要给他买一条锦鲤,给他炖汤喝!”景泽脸上很认真,看上去并不像在赌气。
“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然没法跟白叔解释了。”亚山说着,就开始收拾大家脱下来的装备。
景泽熟练的翻出窗户,抓着支撑铁板的钢棍,一路飞檐走壁,回到了自己家。
他蹑手蹑脚得顺着窗户爬进卧室,刚要脱衣服躺下,房间的就打开了。
“你去哪了?”问话的人是一个听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
“跟姑娘约会去了,这你也要管吗?”景泽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强装着把这句话说完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别走窗户了,不安全。”
房门被关上后,景泽躺上了床,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天没有跟这个与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男人说话了,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所以他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景泽起得很早,桌子上却依旧早已摆好了早餐,他永远不知道白叔什么时候起来去工作的,这么累得到的报酬却很少,少年歪了歪嘴角,心里想着:生活嘛,还是得靠我。
他胡乱吃了两口早餐就跑出门去,他需要到街上的告示牌前看看哪个区的商店还出售锦鲤。
但他刚跑到街上,就看见告示牌前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景泽哥!”此时的亚山正挤在人群中,冲着景泽喊到,景泽也赶紧挤进人群中。
原来是悬赏公告:4021年7月1日,于联合局选举大厅发生一起恶性枪击杀人案件,目前统计死亡人数59人,现场无目击者,现向各区发出悬赏令,目击或知情者上报均可获得一百万现金奖励,若知情不报,后果自负!
“真是活该,这些选举说是公平公正,其实就是大官们在背后操控,早就忍不了了!”人们开始拍手叫好,景泽和亚山相视一笑,随后退出了人群。
“钱带了吗?”景泽问。
“带来了景泽哥,你真的要去买吗?”
“买!”
两个人走到街口,扒上了一辆开往第五十区的运输车。从五十区开始,巡警和高官就没有那么多了,这里也是购买锦鲤最好的位置。
“老板,锦鲤还有吗?”
“有,”老板慢悠悠的抬起头来,上下仔细打量来的两个人,“你们?买锦鲤?”老板明显有点不可思议。
“怎么?不卖?”
“不是不卖,你们是九十九区出来的吧?卖给你们也养不活。”
“养不活?那么一条大河养不活一条鱼?”亚山有些激动,景泽拦住他。
“什么意思?”景泽问他。
“那条鱼,”商店老板目光看向旁边的玻璃缸,“它可得用你们喝的水来养,而且,”老板拿出了一根烟点上,“它可是需要一千万。”
“啥?就这一条鱼?”亚山有些吃惊,他的目光不停地在这条鱼和景泽身上打量。
听老板说完,景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拉着亚山往外走去。
“等会儿!”临出门的时候老板叫住了他们,“你们真的是从九十九区出来的?”
景泽用眼的余光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两个人走出门后,老板不屑的哼了一声。
景泽一路上再没有说话,他默默地走回家里,躺在床上。他搞不懂,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在喝水中毒上,明明面前就是一条大河,却每天为了喝水犯愁。这里的人做着最累的活,却每天连温饱都是问题,而他们富人养条鱼都用饮用水。
渐渐的,他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
景泽的父母在划分管辖区的时候分到了九十九区,也就是生活区的最后一个区,这里的任何资源都十分稀缺。河流污染严重,里面的排放物质超标,喝了河里的水不亚于喝了毒药。
等水、食物和金钱流动到九十九区时已经所剩无几,人们被迫忍受着不公平。于是景泽的父母召集了七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分队,代号“老鼠”。他们潜入地下输水管道,从靠前的生活区将水偷出来。
他们的行动最后还是被那些高官们发现了,他们用了五年的时间把小分队的成员全部枪杀,那一年,景泽和悠南六岁,亚山五岁。
景泽跟着父亲的工友白叔一起生活,悠南的妈妈在那一年生下了一个男孩,亚山被母亲抛弃了,跟着修理厂的师傅干活。
七个人虽然死了,但是这件事却引起了不小的风波,高官们只能制定了一个规定,无论哪个区的孩子,只要他们考试合格,也能任命到前面的几个区,但是所谓的公平公正却成了有钱有权人的游戏,他们总能得到最新的资料,所以通过选举的从来都是有钱有权的人。
随着前面几个区金钱的堆积,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人们开始养锦鲤,它们的生活习性非常刁钻,所以一般人家是养不起的。拥有锦鲤的人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还是权利的代表。由于人们过度的追捧锦鲤,渐渐的,锦鲤成为了吉祥物。
当景泽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了,他饿急了,但是家里没东西吃,他只能去找亚山。
刚好悠南也在,她的胳膊上又多了一个伤口。
三个人围坐在亚山的小屋里,啃着干巴巴的面包。
“我们去偷水吧!”景泽说。
“偷水?去哪偷?”亚山问到。
“今天白天看告示的时候,看到他们后天在九十八街上维修一条管道,那个时候他们对水压的检测就不那么严了,我们从主管道接一条水管出来。”
“可是,”悠南问,“我们不是有钱吗?去买水就是了。”
“这些钱能干什么?他们有钱人用喝的水养鱼,我们却只能喝他们剩下的,就算偷不到水,过去搞搞破坏也行!”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景泽站起来说:“你们干吗?”
悠南和亚山互相对视了一眼,下定决心的站了起来,说:“干!”
“我们这次就叫锦鲤行动!”
就这样,三个人达成了协议,他们将那一千五百万分成了三分,一人拿走了五百万,这些钱根本也不够干什么。
两天后,政府果然在九十八街上开始维修主管道,他们潜伏在运输车旁边,这些被政府派来的人好吃懒做,天还没黑就早早的下工了,三个武装好的少年从旁边悄无声息的跳了出来。
管道从河堤上修建的,连接着一台巨型净水器,他们需要跳到河堤上,从净水器旁边的管道接水管,这样才不能轻易被人发现。
景泽和亚山下去接水管,悠南在九十九街内的水龙头看有没有水出来。
当景泽刚要跳下去时,一个骑着摩托的男人拉住了他。
白叔?!
“景泽,别做傻事,跟我回去。”白叔认出了他,可是亚山已经跳下去了,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逃脱。
他挣脱了白叔的手,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谁啊?”亚山问他。
“白叔。”
“他认出你了?”
“别管了,趁巡警没来,我们赶紧搞完。”
亚山用铁锤在管道上锤了一个洞,将他从修理厂带来的拼接水管插了进去,然后用胶将接口涂抹严实。
过了一会儿,悠南在九十九街吹响了口哨,只有一声,说明水龙头已经出水了。
“成功了,撤!”景泽兴奋地说。
“什么人?站住!”是巡警。
两个少年紧贴着河堤不敢动,随后就传来打斗的声音。
“肯定是白叔,我们快走。”亚山轻声说。
两个前面从河堤尽头翻了上来,果然看到白叔和那两个巡警在打斗,但是都不抵白叔力气大,身体也壮实,巡警渐渐败下阵来。景泽做出想要上前帮忙的架势,却被亚山拉走了,不久就传来两声什么东西掉进河里的声音。
回到九十九区,三个人挨家挨户的敲门,让他们带着家里能装水的容器去装水,虽然他们带着头盔看不到样貌,但人们也不多问,很有秩序的排队接水。
白叔来了,他有些阴沉着脸,将景泽拉到一边。
“你忘了你父母怎么死的了吗?你这是步他们的后尘!”白叔压低了声音说。
“步他们后尘怎么了?我就是觉得不公平!什么读书学习,他们有钱人永远都是有钱人,无论你说多少遍,我都不可能去读书的。”景泽有些生气,这是他们第很多次因为读书而吵架了。
“唉!”白叔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天去大厅的也是你们三个吧?”
“是!”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这让白叔想起来当年也这么劝过景泽的父亲,现在又这么劝他的儿子。
“好小子!”白叔拍了拍景泽的胳膊,“跟你老爹一个脾气。”
景泽笑了,只是隔着头盔白叔没看到。
“我也回去找桶来,打点水。”
人们一直等到清晨才接完,这个水龙头可能在任何时候就不出水了,没人知道能撑多久。
可是这次的人来的太快了。
“所有九十九区的人,到中心街集合!”广播里不停地播放着这段录音,前面带头的是五十区商店的老板。
白叔飞快的跑回家,可是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又跑去亚山那里,依旧没有人。他想让三个孩子去躲起来,不想让他们有一个与他们父母一样的结局,但是此刻看来像是有些晚了。
当他赶到中心街时,那辆包裹严实的卡车已经走了。
三个孩子从那天过后再也没有见过了。
转眼间,这件事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街上的告示上传了对三个人的处罚:明天将在五十区的广场执行死刑。
人们都沉默了。
不知是谁说了句我们要去救他们。
白叔看着桌子上的字条,以及那五百万块钱。他们要面对的是九十八个区,太渺小了。
“白叔,我给你留这个字条是怕我有什么意外,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我流淌着我父母的血,我会跟他们一样。这些钱都留给你,说了要给你买一条锦鲤的,没能实现。你要活下来,九十九街的水龙头不能断水。”
那天晚上他们就出发了,有车的开车,没车的走着,这次是他们九十九区所有人的反击。
他们敌不过九十八个区,他们在那些人中显得格外渺小。
那天的阳光很刺眼,三个人就剩了景泽自己还有气,他迷迷糊糊的望向四周,全都是人。他看到了白叔,却笑不出来,动了动嘴终究还是没力气,没力气告别了。
强大的电流顺着导体传到景泽的身上,巨大的疼痛让他不自然的抽动着四肢,他最后一眼看到的天是猩红色的。
九十九区的街道上,水龙头还滴滴答答的流着水。
水留下来了,送水的人却不在了。九十九区成了唯一一个不用花钱买水的生活区,但似乎并没有改变多少,他们还是没有钱,没有公平可言。
人们喝着九十九街上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似乎映出了下一个小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