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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一百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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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还是这么个情况。吃饭还是要抢,举目依然是铁窗。不过邢岳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说呢......
这天的早饭难得馒头换成肉包子,邢岳就“诶”一声的功夫,盘子已经空了。
项海手快抢到两个,递了一个给他,并且把自己的包子馅儿也掰进他碗里,但邢岳死活不要。俩人就为了这个包子馅儿该到谁的碗里来差点没打起来。最后在邢岳“太瘦了人会变笨,而且摸起来硌手”的歪理邪说要挟下,项海才把两个包子馅儿吃了。
有了肉包子的加持,白天在工厂上班,项海的手速快到出现残影。一天下来不但干完了两个人的活,还搜罗了几块绵软的边角料。
于是两天后的晚上,邢岳就戴着一条深蓝带白色波点的水洗棉眼罩安然入睡。项海还说过几天再做个豹纹的让他换着戴。
到了周六的思想政治教育及法理基础学习课上,教官讲完课就要求在场的每个人谈谈心得体会。
体会有长有短,有的深刻有的肤浅,但效果大差不差,没啥亮眼的地方。
邢岳的发言也是一样,好像讲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讲。可就在教官示意他坐下,并准备叫起下一个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了一个人突兀而又热烈的掌声。
所有人,包括邢岳在内,都像看傻逼一样看着啪啪鼓掌的项海。
邢岳瞪起眼,用脑电波问,“你什么毛病?”
教官命令他停止这种行为,并把他叫起来问为什么要鼓掌。项海回答说因为觉得这位狱友讲得太好了,自己很受启发,所以情不自禁想鼓掌。教官就问他好在哪里,受了哪些启发?他又答不上来,“反正,总之,啧,就,很好。”
于是他因为扰乱课堂秩序,思想态度不端正挨了一顿批。
回到监舍,邢岳把他揪住,让他解释一下今天的奇怪行为。项海说,“就是觉得你讲得好。”邢岳就瞪着他,“好个屁。”于是项海就摸了摸他的头顶,“屁也好。”
总之,他的生活就这样痛并快乐着。其中痛和快乐二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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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盼到了星期天。一大早,两个人就去排队打电话。
项海在电话里先给老所长和刘阿姨报了平安,后面的时间就基本都在安慰刘阿姨。
邢岳打给罗美华,告诉她项海已经来了,并让她帮忙给项海的卡上存点钱。
“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不用惦记。你们呢?怎么样?”
“我们也挺好的。”
“缺不缺什么东西?我给你们送过去。”
“不用了妈,我们不缺啥。这挺远的,你就别折腾了。以后要是缺什么我再跟你说。”
“嗯。”
沉默了一会儿,罗美华忽然说,“前几天,原来你爸厅里的几个人过来找我,说是在调查你爸当年的案子,后续可能还有追授,发抚恤金的一些事。我告诉他们,我跟你爸早就离婚了,这些事情应该找你。等等看吧,或许过些时候会有人联系你。”
“......哦。”邢岳挠了挠脑门。
“小岳,”罗美华又沉吟了许久,“你不做警察了,我觉得...可能也不是个坏事。”
邢岳愣了一下,跟着又笑了,“有好有坏吧。”
罗美华也笑了笑,“不做警察,也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嗯。”邢岳答应着。
打完电话,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了点东西,然后就围着运动场慢悠悠地溜达。
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暖了许多,虽然呼吸间还有寒意,但早已不是如冰刃般凛冽的感觉。昨夜一场大风,今天碧空如洗,头顶除了丝丝缕缕的几片云彩,就只剩下无处不在的阳光。
所以篮球场地里的人也更多了,跟下饺子似的。
“哥,你不玩儿么?”项海问。
邢岳摇了摇头,“没兴趣。再说我怕被踩死。”
项海乐了,“你竟然不爱玩篮球?”
“一般吧。”邢岳转头看他,“你喜欢?”
“嗯,挺喜欢的。以前在高中和警校的时候差不多天天都打。”
邢岳挺意外,把手臂抱在胸前看着他,“你打什么位置?”
“后卫。”
“意思是你拿球挺稳呗?”
“还行吧。”项海不好意思地笑了。
“除了篮球你还喜欢玩什么?”邢岳忽然感觉自己对项海好像还是不够了解。
“足球我也喜欢。”项海看向热火朝天的球场,“在警校的时候我还是校队的呢,我们参加全市高校联赛,还拿了个第二呢。”
“牛逼啊!”邢岳更意外了,又打量着他,“没看出来啊,你这小身板...”
“我身板怎么了?”项海马上挺胸抬头。
“你现在太瘦了,”邢岳捏了捏他的肩,“要多吃一点。”
“嗯。”项海垂下头,把脚边的一颗石子来回碾了碾,踢到一边。
又站了一会儿,他们继续往前走,渐渐远离了球场的喧嚣。
邢岳边走边向他介绍,“那边是室内活动室。”他朝不远处的一栋楼指着,“里面有棋牌室,图书馆,还有放映室可以看电影。”
“那个图书馆挺不错的,我每周都去,很安静,还可以借书回来看。”
项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发现有一队人正由狱警陪着,慢悠悠朝楼门口走,脖子上挂着什么牌子,边走边看,还一边听狱警说着什么。
“那些人是干嘛的?”
邢岳也看了看,“不知道。可能是来检查的吧。”
“对了哥,怎么那么巧,咱俩被分到了一个监舍,还是上下铺?”这个问题他老早就想问了,一直没逮到机会。
“我求贺焜帮的忙。”
“贺焜?”
“就是贺雄辉他爸,在这蹲了十几年。”
项海的脚步顿了一下。
“想想也挺逗的,”邢岳呵呵笑着,“咱俩这警察最后还...”
“...咳。”
有病啊,说这些干什么。
他心里暗骂,又拉了项海一下,“往这边走吧。”
运动场的一个角落立着不少运动器材,只是钢筋铁骨的,这个季节还很冰手,因此玩儿的人寥寥。
两个人站在一个空闲的单杠下面,邢岳两手搓了搓,轻轻一蹿,挂了上去,连着做了一组标准的引体向上,又急忙跳下来。
“操,冻手。”他又把手使劲儿搓了几下,就揣进了袖子。
阳光懒洋洋的,把单杠斜铺在光秃秃的地上,两个人的影子一左一右地黏着单杠的立柱。
“哥,后来...就是我在药厂被带走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讲讲。”项海倚着冰凉的金属,看着他。
那是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连记忆都蒙着灰。
“有什么好讲的,都过去了。”邢岳望着不远处热闹的球场。
“可我还没有。”项海觉得自己被时间抛弃了。那晚追着袁国平跑开,就像钻进了一个黑洞。再出来时一切都变了。
邢岳沉沉地吐了口气,“赵郎死了,药厂被封了,里面清缴的毒品刷新了东江的历史记录。江渊牺牲了,你被带走了,我把袁国平的蛋踢爆了,然后就进来了。就这样。”
就这样。
记忆中那些惊心动魄、生离死别,重提时好像也不过如此,平淡得好似虚像。
那些定格在皑皑白雪中的脚印和车辙,还有那片殷红,可能也早就无声无息地融化了吧。
项海的喉结来回滚动着,“哥,要是当时我没去追袁国平,或许就...”
“说什么呢你!”邢岳的影子挣脱身后的单杠,和项海的重叠在一起,“你他妈瞎琢磨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去追难道就看着袁国平跑了吗?”
“再说,要不是你,这案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破,赵郎他们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我也不会知道我爸就是死在他们手里。”
项海立刻抬起眼看他。
邢岳吸了吸鼻子,“是赵郎亲口承认的,我亲耳听见的。我爸不是自杀。”
“我知道。”项海抓住他的手臂,又赶紧分开,“江队一直是这么告诉我们的。”说完便紧抿住嘴唇。
沉默了一会儿,邢岳说,“我替你跟他告别了,等出去你再去看他吧。”
项海没吭声,好半天才转过身,迎着阳光,“哥,你说,江队他会后悔么?”
邢岳微怔,跟着又摇了摇头,“江渊是拽着赵郎跳下去的,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你呢,你会后悔么?”项海又转过脸来看着他。
“我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邢岳也看着他,“你呢?你后悔么?”
项海摇了摇头,又在阳光下眯起眼,“袁国平说我是毒贩子的儿子,是天生的毒贩子,说我是所有缉毒警的耻辱,说我应该去死。”
“他还说十年前是我勾引他,说我贱,说我脏,他还说你...”
“所以那时我真的想杀了他。”
“小海...”邢岳不想让他再回忆这些。
项海又摇了摇头,“在法庭上,他们一直让我回忆十年前的那些细节,问我有没有证据,问我当时为什么不报案,还问我是不是打算敲诈袁国平一笔钱,没得逞才想杀人...”
他深吸了口气,“我没有证据,只有回忆。在法庭上他们问我什么,我就说什么,问几遍,我就重复几遍。”
“这些事我永远也忘不了,不过我再也不会怕了。”
邢岳抹了抹眼睛。他很想过去抱抱项海,却不能。
说到这,项海忽然又低下头,一条手臂狠狠按住眼眶,声音一下子哽咽起来,“我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肖,肖律师说,开庭的时候,你不会来,还,还说,已经很久没,没见过你了。我以为,呜呜,我以为再也见,见不到你了...”
邢岳站在一旁,看着阳光下,项海的肩膀随着凌乱的呼吸抽动着。他没去阻止他,也不打算安慰他。自己现在站在他面前,就是最好的安慰。至于这些情绪,大概已经在他心里压抑好久了,就让他这么发泄出来好了。
好半天,项海才渐渐平静下来,垂下的袖子湿了一大片。
“哥,在看守所的时候,你咋不来看我呢。”
“你好意思么?你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么?”邢岳把一颗石子踢到他腿上,“那天临走的时候,我等了半天,你都没看我一眼。”
项海瘪了瘪嘴,“我错了。”
“知道就好。”
“我是觉得...那时候我太丑了,不想让你看到。”
“废话,你以为你现在就好看啊?”
项海抬起眼,小声哔哔着,“现在...反正咱俩不都差不多么...”
“滚蛋!”邢岳一下给气乐了,“我就算秃了也比你好看一百倍,懂?”
“嗯,我懂。”项海抿起嘴角,一只胳膊勾住单杠的支架,闷着头,一圈一圈地绕着,“你最好看了,我喜欢死你了。”
这种明显的胡说八道让邢岳很受用。
他看着项海在阳光下晃来晃去,每次经过自己眼前,就在他脑袋上呼噜一下,“哎,我问你。”
“嗯?”
“进来之前,你是不是一直瞎琢磨来着?”
“嗯。”
“都琢磨什么了,说我听听。”
项海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又换了条胳膊,朝反方向继续绕,“就琢磨...你跟别人好上了。”
“......”
“你对他特别好,比对我还好。他也对你特别好。然后你们俩就很幸福...”
“我就一个人在监狱里,扒着铁栏杆哭,一边生气一边哭。”
“操!”邢岳终于听不下去了,照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哎哟!”项海被踢得一蹦。
“你他妈是不是人?编的有鼻子有眼儿的!”邢岳又生气又觉得好笑,“哪来的他?他在哪呢?凭什么我就成渣男了?你怎么就成秦香莲了?”
项海揉了揉屁股。
时过境迁,现在邢岳就在自己眼前,再回想那时的酸涩,也觉得自己的戏有点儿多。不过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子,“说是这么说,要是咱俩换换,我就不信你不会这么想。”
邢岳鼻子一哼,“我绝对不会。”
“我这么喜欢你,要是渣了我,我就不信你能找到比我更喜欢你的人。”
“再说,咱俩各方面都这么和谐。不是有句诗么,‘曾经沧海难为水’,咱们也没少巫山云雨过。现在你这方面阈值都这么高了,我就不信你还能...”
“哥,哥!!”项海差点扑上去捂他的嘴,“你别说了。”
“我错了。大错特错了。”
开始他还被邢岳的话感动得要命,可听着听着就变味儿了。
是自己没文化么?这诗是能这么用的?
“总之啊,你还是对我没信心。”邢岳弯腰捡起几颗小石子,朝远处的灌木丛扔过去,“这让我很伤心。”
“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还不都一样。”邢岳又扔出一颗石子。
项海抬头看着碧蓝的天,搓了搓手,使劲一蹦,也挂在单杠上。
他身体前后悠荡了几下,借着惯性双手用力一撑,半个身子就悬在单杠上,又头朝下翻下来,用两条腿勾住单杠,解放了冰凉的手。
“哥,你看我!”
邢岳回过头,吓了一跳,就看见项海倒挂在单杠上,两手正朝他挥舞着。
他笑着走过去,在他屁股上轻轻推了一把,“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项海被推得晃动起来,有些紧张,“哥你可别使劲儿推啊,我挂不住。”
邢岳就又推了他一把。
“哎!”项海既紧张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身子晃动得更厉害了。
他张着手臂,挥动着,掖在裤子里的衣角一点点钻出来,直到露出一截白皙、紧绷的小腹。
邢岳赶紧过去拽住他的衣服,“干啥呢你,又他妈勾搭我。”
现在的他处于一个极度敏感又脆弱的阶段,几乎受不了一丁点儿视觉、触觉、听觉和各种觉的刺激。
不过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就在替项海拽住衣服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在那片细腻又微凉的皮肤上结结实实摸了一把。
“操!”项海瞬间感觉像过了电似的,浑身麻酥酥的,就想赶紧翻上去。
“别动。”邢岳把他摁住,视线迅速转了360度,发现没人注意这个角落,就立刻蹲下来。
眼前是项海的下颌和微张的嘴唇。
他捧起项海的脸,歪着头,在那两瓣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重新站起身,他回味着唇上温热的触感。
很甜。
见项海还像条咸鱼一样挂着,就又推了他一把,“干啥呢?还等着呢?没了,下来吧。”
项海这才回过神,赶紧卷起上身,手抓住单杠,跳下来。
挂得时间久了,他的脸通红。
“哥,”他使劲儿搓着手,“你不是说,不许勾搭人么。”
“你听错了,我是说不许你勾搭我。”邢岳满嘴都是理。
“还带这样的?”项海撅起嘴。
看着海马一样的男朋友,邢岳开心地说,“走吧,我带你去图书馆转转。”
“等会儿。”项海拽住他的袖子,抬头瞄了眼单杠,又去瞄他的嘴唇,“哥,那什么,你也上去挂会儿,我也想亲你一下。”
“......”
邢岳看着那双色令智昏的眼睛,强忍住笑,“想亲我就自己想招。你当这是晾衣绳呢,你挂完了我来挂。”
“赶紧走。”
项海本来想再争取一下,但发现有一撮人朝这边过来了,就只好跟着邢岳离开。
可走着走着,他忽然警惕地回过头。
那几个人中间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这边,准确地说,是在盯着邢岳看。
那双眼睛他记得,在第一天去工厂的班车上见过。
他停住脚步。
“快走吧。”邢岳回过头来拉他。
他也发现了老骚,还有那双叫他犯恶心的眼睛。不过他不想惹麻烦,更不能让项海惹麻烦。
这种人就像癞ha//蟆,不抓它心里恶心,抓了心里手里一起恶心。犯不上。
项海这才又跟上来,“哥,你认识那人?”
“不认识。”
“那他总看你干嘛?”
“他有病,别搭理他,别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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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又到了洗澡的时间。
邢岳拿着毛巾,踟蹰地坐在床边。
“小海,等会儿你去洗澡么?”
“去啊。”项海正弯着腰找换洗的衣服,回过头,“你不去?”
“...去。”邢岳手里的毛巾左甩一下右甩一下。
“咳,”他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小海,你怕不怕,那啥?”
“啥?”项海转过身,手里拎着内裤。
“啧,就是,那啥呗。”邢岳皱着眉,目光下移,又很快移上来。
“......噢。”项海懂了。
他紧咬着嘴唇,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哥,就洗个澡,你也能那啥?”
“废话!”邢岳说着,又紧张地朝两边瞅了瞅,“你敢说你不能?”
项海摇了摇头,“那么多人,我那啥不起来。”
“操。”邢岳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暴露了什么。
“你是不是又笑话我呢?”
“哪有。”
“那你笑啥呢?”
“谁笑了?”
邢岳就叹了口气,垂下头。
小邢,你稍安勿躁,给我争口气啊。
见他这样,项海也笑不出来了,默默叹了口气,蹲到他面前,“哥,别瞎想了,要那啥也是我先那啥。既然我都不会,你肯定也不能。”
“再说,这又不是咱俩第一次一起洗澡,有啥好那啥的。放心吧,你没你想象的那么饥渴。”
邢岳想了想,也对,是自己给自己预热得太厉害了。这样下去,不那啥也那啥了。
不过马上又觉得不对劲。
“啧,谁饥渴?你说谁饥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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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来到更衣室,老规矩,脱衣服。
项海二话没说就把上衣脱了,“哥,你打算再酝酿一会儿?”
邢岳瞥了他一眼,内心还算平静,“用不着。”说完也把上衣脱了。
项海的眼珠立刻朝这边转过来。
邢岳正打算接着脱裤子,就感受到两束热火火的目光。
“操,你能别看了么?”他这堆干柴险些被那两团火点着。
“哥,要不然你别洗了。”
“为啥?”
“我感觉心里不舒服。”
“又怎么了?”
“等会儿你该被别人看光了。”项海瘪着嘴,“我看可以,别人看我就不高兴。”
“滚蛋!”邢岳手里的衣服差点甩过去。
这话说的,好像他来不是为洗澡,就是为了脱给人看似的。
“去去去,赶紧进去,别在我眼前晃荡。”
于是项海把裤子脱了,扔进储物柜,转身进了浴室。
这时候更衣室只剩了邢岳一个人。
“唉,洗个澡跟打仗似的。”他一边脱一边感觉心累。
不过好在,刚才项海的那一通不着调,把他心里最后的一点澎湃也浇熄了。
现在他很平静。小邢也很平静。
这样很好。
来到浴室,看见项海正站在一个淋浴下冲着水,旁边刚好有个空位。
他就走过去,朝那个空闲的淋浴下一站,也开始冲水。
俩人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背过身,各洗各的。
邢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瞅了瞅。
嗯,很好,很争气。
项海也在脸上抹了一把,垂下眼。
操...
他伸手把凉水的开关拧到底。
和往常一样,浴室里依旧热闹。浠沥沥的水声稀释着说笑声,口哨声,还有个把荤段子。
项海闭着眼,沉浸在半温的水里,让心里的杂念一点点漂走。
这时,他听见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人在笑。
那笑声不友好,像堵塞的下水道里汩汩而出的污水。
他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
又是那个人。
邢岳跟他说过,那人外号叫老骚。
此刻老骚就站在他们斜对角的一个淋浴下,视线毫无避讳地在邢岳身上乱扫,两条布满纹身的手臂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着,嘴里还不时地故意很淫|荡地哼一声。
旁边的几个大概跟他是熟人,看着他的丑态,一边笑,一边也跟着不怀好意地朝邢岳身上瞄。
这时老骚发现了项海在看着自己,就挑了挑眉,嘴角勾着,目光一转,越过他,更加肆无忌惮地黏到邢岳背上,一只手缓缓朝自己的下三路摸过去。
旁边人就笑得更厉害了。
项海回手关了水龙头,径直朝他走过去。
见项海过来,老骚不以为意,笑着,挤了点沐浴露,在身上不紧不慢地搓着。
“你他妈干啥呢?”项海站在他对面,声音很低。
老骚这才收回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我干啥,关你diao事?”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你信么?”
老骚“嗤”的一声,“滚,少他妈在这装逼。我就喜欢他那一款的,老子不光看,还他妈想操...”
话还没说完,项海一脚就踹在他肚子上。
老骚“嗷”的一声摔在地上。旁边的人没料到项海竟然敢动手,不自觉地朝两边退了几步。
这时邢岳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同时还听见耗子在一旁叫了声,“小老弟!”
邢岳这才猛地转过身,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再一抬头,就看见项海已经把老骚摁在地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干什么呢!”
“全体,原地蹲下!”
“快!”
他正要过去,门外的狱警已经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指着其他人,命令他们原地蹲好。另一个过去把项海拉开,并狠狠地把他摁到地上,两条手臂拧在身后。
老骚这时也爬了起来。他脸上挨了几拳,鼻子、嘴角都在淌血。
“你也一样,蹲下!”摁住项海的狱警又回头警告他。
老骚“呸”地吐了口血沫,盯着项海,慢慢蹲了下去。
这个时候狱警才把项海从地上拎起来,“行啊你,胆儿挺肥啊。”
“不想洗澡是不是?不洗就出去!”
项海的脸上也挨了一拳,嘴角肿了一块,被狱警推推搡搡地朝外走。
另一个狱警过去,同样扭住老骚,往外推,同时大声警告着所有人,“都出去!”
“都别洗了!”
见邢岳站着不动,又抽出手指向他,“没说你是吧?”
“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