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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洛长宁接下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再与谢之凛朝向。
      他有种奇妙的预感,似乎只要进入于古代世界,谢之凛就能凭借直觉判断出他身处何方,也是因为这样,在他提出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整理思路之后,谢之凛都在古代世界有意无意地与他错身而过,没有面对面的交流。那天与国师和学长江郎的沟通没有持续太久,将江郎召唤到古代世界的明显是冲月宗宗主本人,洛长宁知道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商量,于是在确定了国师对谢之凛的态度后便离开了月宗宫漫无目的的走,直到江郎一个电话把他叫醒。
      一模成绩出得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考试顺序与时间完全按照高考安排来,在最后一门英语结束的时候语文的成绩已经分发到了老黄手里,所有学生陆续回到自己班级,将乱七八糟的桌椅摆回原位,程橙呈咸鱼状瘫在课桌上哼哼唧唧。
      “醒醒,考完了。”洛长宁用膝盖顶了顶程橙的腰。“你作文写的怎么样?”
      “还凑合。”程橙咕哝了声。“就是收到我这封信的外国友人能被我气死。”
      洛长宁一乐,从身边语文课代表手里接过程橙的语文卷子盖在程橙的脸上。“喏,一百二十分,还不错,主要是作文拉了不少分,你的字太拉胯了。”
      “你呢你呢?”程橙一激灵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捡卷子,“你考多少?”
      语文课代表施施然绕回二人身边,递给洛长宁他自己的卷子,一百零七。
      是他考试时预料过的结果。从九月份第一次进入古代世界到现在,除了之前得知谢之凛大婚的那几日外,他大部分时间都没怎么认真听过课,作业也是尽可能地糊弄过去,以至于以抄作业为生的程橙都比他考得更好。虽说这是已知的结果,可在真正收到成绩的时候还是让他倒吸了口冷气。
      他不是他弟宋玦,虽说他弟的成绩更是差得离谱,但宋玦有一个爱他的母亲和一个做生意的父亲,眼看春节临近,今年大概也和去年是差不多的光景,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去国外旅行,宋玦每次回来都会在朋友圈高调晒出这次拜访的名校风景,从一开始那对父母就打算将宋玦送到国外去。在他有限的知识体系内,国外院校大体上分两种,一种是注重学术的类型,另外一种则是纯粹的花钱买个看起来还不坏的文凭,宋玦显然属于后者,哪怕他们两个来自同一个家庭,要面对的也是完全不同的命运。
      洛长宁在讲完卷子后短暂的休息时间中放空大脑,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光滑的鲛珠,谢之凛既是他的蜜糖又是他的毒药,他有心想回到古代世界,沉浸在只属于他的港湾里,心中的另一个小人却在反复对他强调现实生活的重要性。
      最后他还是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在晚自习的时候抽空进了一趟古代世界,谢之凛依旧不在附近,而他的落点则是书房。
      他从现代世界带进来过不少材料与大纲,现在它们都被整齐地堆放在书桌上最显眼的地方,旁边是两大叠奏折,一堆已经用朱砂笔圈过,一堆大概还在批阅中,而属于他的那叠高考资料最顶端则放着一张信封,正中央写着四个大字:长宁亲启。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窝处饱胀起来,他的呼吸霎时间梗住,洛长宁哆嗦着拆开信封,展开里面薄薄一张信纸。
      吾妻长宁:
      展信安。
      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北有寒风吹雪,气候莫测,所幸蓝国国土不及伽国北至,饿死冻死之流较为延缓,虽不为吾之使命,亦略感心安。此为国事。然吾妻长宁身负要事久久未归,此为家事。
      吾自掌权以来,国事无甚成绩,家事亦无进步,此乃朕薄弱之项也。
      方见北城进贡豆糕一盒,思及幼时,感慨颇多,遂提笔。然纵使文字万千,却皆不抵吾之意重,此吾之笔力所不能及也。相思滔滔之时,唯有薄酒一盅,旧事二三矣。
      窗外梅花半枝,是为苦寒,吾心悲切。但求吾妻早归,再续前缘,此般定执手相厮,诉尽情衷。
      夫谢之凛
      几秒种后,他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滴出来,透过古代柔软的宣纸,啪的滴在习题册上,洇湿了历史卷子上谢之凛的画像。洛长宁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眼眶,是干爽的,没有半点泪痕。
      第一中学姑且也算是个省重点高中,自习氛围十分良好,教室里落针可闻。谢之凛写给他的信就夹在习题册中,那一手好字与卷子上的真迹图片完全相同,纸上墨迹尚未彻底干透,是距今为止千年前却新鲜无比的古董,洛长宁贪婪地与卷子上谢之凛的画像对视,嘴唇颤抖。
      从那日起,洛长宁便养成了个新的习惯,那就是与谢之凛用信件的方法沟通。
      每日晚餐结束之后,晚自习刚开始的时候,洛长宁就会偷偷溜到古代世界,把谢之凛留在他高考材料上的信拿走,再在次日相同时间跑第二趟,将自己的回信放在奏折上。有几次他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谢之凛的脚步声停留在书房的门口,但也止于此,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谢之凛终究没有将它推开,而是站在门外静静等候。
      他们的关系确实进展得有些太奇怪了,从他们初遇起谢之凛就对他的□□与灵魂展现出了极大的热忱,然后便是大量的肢体接触,再到他套上新娘的嫁衣与那人拜堂成婚。这一切都在他们初遇的几个月内飞速跑完,像久饿之人被奉上一道国宴,还没来得及品出滋味来,就被囫囵吞枣飞速下咽,哪怕有那么多他想不起来的过去作为基准,进展也是在是有些快得过分,他只知道贪恋谢之凛带给他的温暖,甚至还没搞清楚他对男人那种特殊的情感是否与爱情有关。
      是他的距离感强行拖慢了两个人之间的步调,比起随时可以联系的鲛珠,笔与纸更能让他感觉到安心,他不再迫切地渴求躲藏到古代世界里逃避现实,而是将自己当做在外求学的游子,将思乡的情绪压在心底,用一个世界的距离品味现实与虚拟。
      直到谢之凛生辰那天,洛长宁带了朵木槿花装进信封里。
      雕刻工具早在生母死后就被他封存进衣柜底层的抽屉,手指再次碰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的整个灵魂都在战栗,就好像再次回到了小时候青春正好的年纪,生母洛冬把着他的小手在木头上留下各种各样的刻痕,运用刻刀在指尖上绽出花朵。好几年没雕过东西的双手早已生疏,好在肌肉记忆救了他一命,虽然雕出来的成果不怎么好看,不过好歹也算一份心意。
      “宁宁,你春节有什么安排?”
      转眼就是高三学子不配放满的春节假期,满打满算只放四天假,程橙从后面挂住洛长宁的脖子,把手机上的日程表打开给他看。
      “你看啊,我们从大年三十,也就是从这周五开始放假,一直放到下周一,你看这整齐完美的假期!你不想出去人从众一下吗!”
      “不想。怎么?你要出去和你监护人玩?”洛长宁懒洋洋地把程橙从自己的背上摘下来。
      程橙的家他只去过一次,也在学校附近的小区,据说程橙的父母是老来得子,自从将程橙托付给‘监护人’后彼此很少见面,两位老人带着全部家当住进了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山沟里的养老院颐养天年,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来了也不见,而那位监护人也是相当的神出鬼没,日常在外出差,以至于洛长宁从来没见过任何程橙的亲属。
      “我也想啊,不过我去年就跟你说了,我监护人过年的时候和平时一样忙,根本走不开,宁宁你今年还收留我吗,不会有了孩子忘了娘吧呜呜哇哇——”
      洛长宁:“……”
      他给前桌回过头用诡异眼神打量着他们两个的姑娘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勉为其难的点了头。
      再到古代世界的时候还是那间书房,看起来谢之凛刚走没多久,甚至连桌上的茶水都还冒着热气,他给自己斟了杯香气扑鼻的茶,拿走了谢之凛留给他的回信。这次回信上没有文字,只画了七朵木槿花,洛长宁笑得心满意足,将第十封信也压在历史书里。
      如果程橙不来的话,他本打算去古代和谢之凛两个人过年,虽说他不记得伽国过年的习俗,但似乎无论是哪个年代,亘古不变的都是团聚与陪伴。然而他毕竟生活在现实世界里,程橙也是在这个世界中与唯一与他关系亲近的人,他不想辜负了程橙的一片好意。
      今年与去年唯一的区别是,程橙没有再带着菜品闯进他家里,而是把他拖出门,混在人群中大肆采购。今年也不允许在市内放鞭炮,不过当地居民依旧可以在半夜十二点看到城市统一的烟花展。洛长宁正在刷锅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久违的、来自鲛珠的召唤,那感觉电流般席卷了全身,几乎激起了他灵魂上的战栗。
      他回头看了眼卧室里趴在电脑前找节目看的程橙,单手握住了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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