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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尘潜的师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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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把小少爷带到树下石桌,让吃,分散注意力。
方子轻盯着糕点一会儿,低头看红红的手掌,又抬头看西厢房门口,发现元林出来了,是阿兄醒了吗,方子轻眼光追着他,发现他急匆匆出大门离开了。
方子轻有些落寞,又望向西厢房,然后低头看手,红痕已经消了,桌上糕点还是原来的形状。
寒月在一旁瞧着他不厌其烦循环往复,想搭话吸引他的注意力:“小少爷……”
方子轻脱离循环,但不看他,看向大门口。
元林回来了,还是急匆匆的,身后跟着个陌生人,白衣飘飘,很快飘进西厢房。
方子轻目光紧紧追着,伸长脖颈,恨不能有透视眼。
那人是谁,来干嘛的,会对阿兄做什么,抬走吗,还是送药的?
方子轻内心焦躁,脚不安分地跺跺,想去看。
“扫把星不要去。”他阻止自己。
好想进去。
“会克到阿兄的,离远点。”
……
来来回回,纠结许久他噌的一下站起来,不管了,就站门口瞅瞅,不进去应该不会有事。
方子轻小心扒着房门,谨慎地把头发捂住,确保一根头发丝都不逾矩。
阿兄是在里屋,看不见呢,他挪动位置。
眼前一方突然黑影笼罩,方子轻抬头,是个有鼻子有眼的、相貌还算堂堂的穿着白衣的陌生人,看起来与阿兄差不多年轻,是刚才那位。
萧施蹲下身,与他平视:“长得真秀气,但我猜你是个小子吧。”
方子轻没接话,鼻子嗅嗅,嗅到一阵火的味道,他往屋里看,哪里走水了吗。
没得到回复被无视的萧施:“怎么少气懒言的,心气虚?但你不像呀,你此刻肯定心烦而神志不宁,狂躁想说话才对。”
“还有这小脸怎么煞白煞白的,应该面红耳赤才对,我给你掐掐,掐红点。”
方子轻抗议拍开,这人怎么回事这人,看着挺顺眼的,怎么开口像个流氓。
他怒目,虎视眈眈。
萧施:“生气啦?那我走,我走,不救里边那人了。”
“!”
“别。”方子轻赶紧拉住他,“救,救。”元叔带回来的人,肯定是有办法的。
“救。”他放软声音求求。
萧施倒退回来:“那你先给我倒杯水,忙活一阵,可累了。”他敲敲肩扭扭腰,一副腰酸背痛的样子。
寒月抢先接话,要代劳。这人是二公子带来的,还没来得及问名姓来历,但看举止非常的奇怪,必须谨慎小少爷被他骗走。
“您稍等。”
“诶、”萧施喊住他,“你,歇歇,我就要子轻给我倒。”指明要求,看着方子轻。
方子轻:“稍等。”他小跑进堂屋,不多时抱出水壶,有点重,小心放石桌上,又跑了一趟拿杯盏。
“喝。”
萧施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接过,随口问:“你名字怎么称呼?”
“方子轻。”你刚刚不是知道的吗,方子轻腹诽,见他喝完,拉着衣摆向西厢房,“救。”
给你倒水了,也喝了,快点救阿兄。
萧施有点哭笑不得,护住衣袍,感觉要裂了,“别急别急,还没到时间呢,现在进去也救不了,要等半个时辰,不过……”他拖长音。
“不过如果你让我高兴,提前一炷香进去也不是不可以。”
“一炷香?”方子轻停下拉扯,看他,在确认你说话算不算数。
萧施:“不错,一炷香,如果双份高兴,就是两炷香。”
“言,定。”一言为定。
方子轻跑回桌旁,殷勤围着他把衣服拾掇平整,给倒水,然后非常贴心地捶背——肩太高捏不到,只能捶捶腰背。
砸了几下,见杯盏空底,返回来给倒,边问:“一炷香?”是问高兴吗,能提前一炷香吗。
萧施压下扬起的嘴角,清了清嗓子,沉吟道:“还没,但快了,你再加把劲儿。”
于是方子轻更加殷勤,具体表现在杯子空了就倒,空了就倒,最后甚至喂到嘴边。
萧施喝到要吐:“停停停,高兴了高兴了,再继续就不高兴了。”他反扣杯口,方子轻无辜眨眨眼,但拿到一炷香了,他乖乖消停。
萧施拿起桌上糕点吃,中和一下,给方子轻也递一块,“你知道我是谁吗?”
方子轻顺从地吃下,摇头。
萧施:“里边那位是我师兄,你说我是谁?”
一直在关注小少爷的寒月目光突然转向他,半信半疑打量,是有听说尘医有个师弟,能活死人、肉白骨,江湖人称萧神医,但,尘医已是不惑之年,眼前这位却大概与江合少爷差不多的岁数,不像能活死人、肉白骨的。
察觉到寒月的打量与怀疑,萧施没在意,捏着方子轻的胳膊和腿:“师兄来信说找到个好苗子,伤口愈合能力极强,或可挖掘,这一看,是挺适合的,那边那个小子,对,就是你,去拿盏烛火来。”
被点名的寒月指了指自己,疑惑这天没黑啊,但还是迟疑着照做。
烛火燃起,方子轻的胳膊得以解脱——他不喜欢被陌生人碰,但为了一炷香,勉为其难忍耐——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一个石凳,直到中间隔着完整的石桌。
然后不是很明白眼前这白衣服的在笑什么,不令人厌烦,但总感觉不太对劲不大聪明的样子,拿着根绣花针是要缝衣服吗?
萧施手拿银针,放在火上烤了烤,见他躲远,莞尔一笑:“不疼的,要不要体验一下?”他做了个卷起袖子假刺的动作。
方子轻摇头,不要,好好的衣服不缝,做什么来扎他。
萧施:“那如果,给我扎一下,我再早半柱香进去救你兄长,怎样?”
方子轻眼睛一亮,半柱香,那没问题,他挪回原来的位置,主动撩起胳膊,还拍了拍,意思是来吧,英勇就义般,明明紧闭着眼。
萧施觉得很有趣,起了玩弄的心思,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我要扎咯。”
方子轻眼睛闭得更紧了,屏住呼吸,全身绷紧做准备。
萧施捏了捏,“放松些,硬邦邦像块石头,针会断在里边的,对,放松,呼吸,呼、吸,很好,就是这样,再放松些,我要扎咯。”
他故弄玄虚高高举起银针,作势要恶狠狠扎下去,偷偷睁开半只眼的方子轻瞬间又绷紧身体。
寒月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您用我这条胳膊吧。”
“心疼了?”萧施看他,十二岁还没长开的少年,“据我所知,你和子轻认识不过两个月,情分这么深厚的吗?”
“是的。”寒月大大方方承认,自从那次集市买糖,江合少爷分了两颗给他,小少爷就有样学样每次有糖也分给他,有甜的零嘴会分他一份。
寒月承认自己被收买了,但他愿意被收买,因为小少爷对他的好,不像干爹干娘,在照顾他的同时需要他对主家对四少爷忠诚。
也不像江合少爷,警告不要逾矩。小少爷对他的好很纯粹,不参杂别的要求,懵懂在有样学样而已,这点寒月很清晰能感受到的,也很珍视这份纯粹。
“好的,知道你心疼了,但扎你不好玩。”萧施拒绝了他,又转向方子轻,两只眼睛都睁开了,“你喜欢吃枇杷吗?”
方子轻想起大长公主府的枇杷树,以及那筐说是给阿兄尝尝结果大半进他的肚子的枇杷,点头、到一半顿住,手臂赫然插着一根针,真的不痛哎。
“都说了不痛,不骗你,感觉如何?”萧施问,左右捻转。
方子轻集中注意感受了下:“酸,热。跑,这里。”他指着腋窝,跑到这里了,好神奇,再来再来。
他转头摸针袋,示意再来,一针半柱香,多来几针,多个半柱香,早点进去救阿兄。
萧施偏偏不遂他意,按住他乱取针的手:“我施针可是很贵的,没得让你占了便宜去。”
“多少,钱?”方子轻盘算自己的小金库,大长公主和太后送过赏赐来,元叔也送了不少,虽然大多是衣服,应当值不少钱。
萧施看他认真盘算的样子,乐了,摸摸他迷糊的头发在抗拒之前快速撤离,“别算了,我唬你的,不是多少钱的事,是你体内的气攻击性很强,我还想保住我的小命,好等会进去救人呢。”
方子轻眨眨眼,攻击性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真的是倒霉孩子,会攻击身边的人?阿兄离得最近然后……
原来、真的、扫把星。
方子轻垂头,有些忧郁难过。
“哎呦哎呦,别哭,是我不好,我不好,给你扎给你扎。”萧施取出新针递给他,哄道,“你给我刺,别哭哦,你刺我应该就不会攻击了,来。”
方子轻面无表情脸,很想说他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有,不过还是接过银针:“半柱香?”
“半柱香,都依你。”
于是方子轻毫不客气拿着针比划,在萧施并不白嫩而有疤痕的手臂上,专门找到自己被扎的大概位置,针尖抵着肌肤,稍稍刺入,往里,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