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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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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照看着深林的表情更冷了——不!可!原!谅!
这只猴子竟然在他的院子里给自己找乐子!
她看不出来她的主子很无聊吗?!
竟然只顾自己!
扣钱!扣她这个月的月银!
深林隐约觉得后背一阵泛寒,她狐疑地看看身后,茫然地看了眼背后唯一的人,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回目光。
努力散发自己怒气的明越照:“……”
没有被看出来生气了的小公子更生气了。
深林用小刀把木板钻出两个洞,把藤蔓从洞中穿过,在下面打上老大一坨死结,堵上洞口,确定它不会从洞里掉出去。
她把藤蔓绑在伸出来的树梢上,坐上去试了一下。
藤蔓能承受人的体重,木板没问题,树枝也没问题。
深林满意地勾了勾唇,随后立刻感受到一道足以将她冻结的视线。
小公子很生气,但他仍旧面无表情,看着那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坐上秋千,欢喜地笑着荡了两下。
看着就很好玩。
这个仆役很不合格,她没有事事想着她的主子!
不合格的仆役对她的主子一笑,从秋千上下来:“公子,这个秋千很结实,不会摔的。您要试试么?”
明越照愣了一下,回想起她的动作,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公子有点羞愧,他恶意揣摩别人的心意,差点和他的秋千擦肩而过。
但他的仆役还愿意给他做秋千让他玩。
这么老实又乖巧的仆役,必须给钱,给她涨月银!
他端着一张不动声色的清隽面庞,面部线条略显柔和地对深林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矜持地坐到木板上。
木板有点硬,两脚踩不到地有点失重感,但小公子并不在意,他看着深林不说话。
深林指挥他两只手抓紧藤蔓,到他身后轻推藤蔓。
明越照很赞赏她的识时务,表情里泄露出一丝笑意。
深林在他侧后方看着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她转过眼,见明客睢站在院门口,并没有进来,只是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深林笑意淡了淡,停下手中的动作,抓着两条藤蔓让秋千停下来,提醒道:“公子,二少爷来了。”
明越照对骤停的秋千感到不满,但转头瞧见明客睢,还是从秋千上下来,站好之后理理衣衫,对明客睢点点头:“二哥。”
明客睢顺势走进来,笑意满面道:“三弟好兴致啊。”
明越照没说话,引明客睢到一旁石桌处坐下。
深林为二人沏茶后便沉默无声地站在一旁。
明越照道:“深林,你先去把院子打扫一下。”
深林顿了顿,点头应下,转身去拿扫帚。
明客睢视线跟着她,让明越照的表情更加冷硬:“二哥在看什么?”
明客睢似是没察觉到他的不快,只是转眸看他一眼,眼中带笑:“这位仆役叫深林是吗?倒是个会笼络人心的。”
明越照不语。
这点他也承认。瞧瞧深林,再对比以往那些中规中矩的仆役,委实无趣,还是深林好,知道讨好主子。
他很满意。
明客睢继续道:“不过,这深林看着细胳膊细腿的,能照顾好你吗?要不二哥给你再找些能干的进来?”
明越照摇头拒绝。
他不相信明客睢的眼光。总觉得他找来的人会打坏主意——比如他院里上一位攀上府中小姐翻身为主的仆役,就是明客睢找来的。
明客睢问:“三弟,你这院里只有一个仆役,你是看上这深林何处了?看着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
明越照说不上来自己究竟为什么挑中深林。
管家带来的男女很多,各有各的特长,只有手脚纤细跟个被人伺候的小姐似的深林没什么特长,也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别人,但他一眼就挑中了她。
没有理由。许是合了眼缘。
明客睢没呆多久,离开时特意靠近深林,对她笑了笑。
明客睢风流,自然有风流的资本,他长得很好看,五官明媚,笑起来的时候像放出万丈光芒的太阳。
他也确实是一轮太阳,照耀范围内的人全都为他神魂颠倒。
——除了深林。
深林知道这位充满魅力的二少爷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比起表面冷冰冰不好相处的明越照,他才是真正危险的人物。
她垂着头,拒绝接受二少爷普照大地的阳光,恭谨地送他:“二少爷慢走。”
明客睢觉得更有意思了,他笑得意味深长:“深林,你知道吗?”
深林依旧垂着头,模样显得很是恭敬。
明客睢接着说道:“凡是我感兴趣的,我会挖出所有我觉得有意思的东西。不管是你入明府的目的,还是你讨好我三弟的目的。”
“——哦,当然,后一个目的我想我已经有线索了。”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对深林饱含深意地笑了笑。
深林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入明府的目的很简单,进入明越照的院子也是明越照自己选的,毫无问题。
当然,明客睢要阴谋论她也没办法。
“深林!”
明越照的嗓音里透出一股不满,喊声短促。
深林对明客睢一拜,拿着扫帚去找莫名生气的小公子。
小公子瞪她一眼,让深林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越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只是瞪都瞪了,他也懒得说其他的,指了指桌上的空茶杯示意她倒茶。
深林讨好地给他沏好茶,贴心地把茶盏推到他手边。
小公子心里舒坦了点,那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满这才散了去。
明客睢站在原地看了眼二人,意味不明地深笑了一下。
深林……
有一双格外通透的眼睛啊。藏着她刻意掩藏的情绪,却带着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感情。
可能也只有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绪才没办法掩藏吧。
嗯,还有点心机。比老三那中看不中用的面瘫脸会藏。
明客睢转身离开。
深林伺候着明越照喝茶,无数次瞥见他欲盖弥彰地望向秋千的小眼神,寒冰冻过似的脸奇异地写满了渴望。
她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等他喝完了一杯茶,没再替他填上,问道:“公子,您还要玩秋千么?”
明越照迅速收回了视线,十分勉强似的明目张胆看着开着花的秋千,然后以一种“是你想推不是我想玩”的眼神看向深林。
深林一眼看穿他的意思,乖巧地点点头:“我一直想试试推别人玩秋千!”
于是小公子心安理得地露出“受不了你”的嫌弃神情,挪动他尊贵的步伐坐到秋千上,抓好藤蔓,示意她推。
深林推着藤蔓,因为只推了一边,所以秋千有点偏,荡起来奇奇怪怪的。
明越照微微蹙眉,视线投向深林。
深林顿了顿,挪了一下位置,两边藤蔓一起推,力道总算合适了些。
明越照满意地暗暗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难得这位“俊杰”还懂他的意思,可以,涨月银。
明越照很喜欢这个秋千,荡到了晚上,到该用膳的时间才舍得下来。
深林伺候他用完了晚膳,等他到院子里走路消食顺便照顾院子里的花草时,她去吃了点东西,然后给明越照端热水回来伺候他洗漱,等他睡下了才开始打扫院子。
深林做事从来不会抱怨,等她忙完院子里的事务,差不多已经三更天了。
她匆匆洗了个澡才睡下。
院子里只有深林一个仆役,因为要照顾明越照,所以她是睡在正房隔壁的耳房的。
耳房也不小,深林是个孤儿,自己的东西不多,只有从管家那里领来的两套仆役统一的衣裳,床上的被褥已经换过了,毕竟这里的上一位房客是个男子。
虽说是换过的,但被褥不是新的,深林闻到一点潮霉的味道,被子有点沉,盖在身上不大舒服。
她眯了一会儿,眼睛一闭,再一睁,就该起床了。
感觉睡了个寂寞。
深林揉了揉眉心,暗暗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一时没有适应,很快就好了。
她揉了揉眼睛,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利落地爬起来,叠好被子,穿上衣裳。
她用井水给自己洗漱了一下,然后去给明越照烧水。
此时天色尚且刚刚破晓,天空还是深沉的暗蓝色,正向浅蓝转变,一片淡淡的白色间隐约藏着一抹红。
想来今日会是一个好天气。
深林把水温在院中的烧水房里,在明越照门外敲了敲。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深林正准备再敲一敲,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浅浅的含着困意的“进”。
深林推开门,进屋给明越照准备好今日穿的衣裳。
明越照迷蹬蹬的,还没回过神来,站在床前举起手,示意仆役帮他把衣服穿好。
深林:“……”
刺激。
从来没想过服侍他还有这种好事。
深林不想欺负他没回过神来,稍微等了一会儿,小公子还摆着姿势,眼看着站着都要睡着了似的。
深林昧着良心上前,感觉良心有点痛,为了尽量不占他便宜,她低垂着眉眼,老老实实的并不乱看。
奈何小公子衣襟实在有点低。
她这个角度都看得到他衣襟处漏出的一点雪白肌肤。
小公子还有肌肉。
嗯,活得很健康。
深林默默将他的里衣拉好,一件一件帮他把衣衫穿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她稍微松了口气,一抬眼,对上小公子木讷的表情。
和平日里的面无表情不一样,此刻的“面无表情”里透着一缕茫然、惊悚和一丝尴尬。
显然是清醒了。
明越照接手自己的衣裳,稍微松了松略紧的领口,有点焦虑道:“我忘记我换仆役了。”
这是解释。
小公子以前的仆役阿须是个男子,照顾他起居自然没有不便。
但深林还是操心地提醒一句:“公子在外人面前,还是多些心眼的好。”
男子的身躯轻易看不得,除却父母妻儿,旁人一概不能看,否则有辱清白。
明越照没想那么多,答道:“你不是外人。”
深林一怔,心底似有一点涟漪,泛滥成灾,久久无法安宁。她低着头,说道:“我去给您打水!”
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明越照一抬眼的功夫,她已经走出了房门。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也没必要解释。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那么说。就感觉,这个人可以信任,她不会像旁人那样背叛他。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像灵魂之中有了外来者,不停地在他灵魂之中呼唤,引诱他对深林放下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