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七楼A

98、第 98 章

　　转折

　　熟悉的咖啡馆，熟悉的卡座。少了余尘，多了黄英和商朗。
　　卡座略显拥挤，大家短暂沉默。
　　“我妈，她还好吗？”商朗弱弱地打破了沉静。
　　“不太好，比上次憔悴了不少。大夫说她每天都要依靠药物缓解头痛。”林阳直言不讳，叹了口气，“我觉得她自己也没有求生的意愿，感觉放弃了。”
　　商朗皱着眉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姐姐，没再说话。

　　黄英和隐肃，主动分享了见到商之毅的信息。分别震惊了在座的人，包括彼此。
　　“你说余尘的爸爸……”林阳冲口而出后，觉得不太适合重新再复述一次，于是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隐肃没有给出夸张反映，只是抿起了嘴，看不出这个消息他也才刚知道没多久。

　　“我也和他谈过了。”商晴看着郑义，“他一定有问题，比我想的还可怕。”
　　商晴一时间无法用详尽的言语去形容她和父亲对话后的震惊，浓缩成了一个形容词。
　　“你们录音了吗？”林阳忽然问。
　　黄英和隐肃面面相觑，因为一切发生的突然，他们忘记了这件事。
　　“录音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现在缺乏有力的证据和证人。”郑义摇了摇头。
　　“如果，如果我举报呢？”商晴问。
　　“你怎么举报，凭感觉觉得自己父亲教唆了母亲吗？”郑义又摇了摇头，“蔡静萍不开口，就没有突破口。”
　　“要不……”商朗盯着眼前的咖啡，又弱弱地发声，“要不你让我见她一面。”
　　郑义抬起头，下意识地去看了眼商晴，发现商晴正期待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姐弟俩商量过的结果。
　　“前辈，任何方法，现在都要一试！”林阳也在一旁鼓劲儿扇风，随后切换成了嘟囔，“毕竟时间不多了。”
　　郑义皱着眉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虚弱的蔡静萍，能在上庭前看见儿子，第一眼的瞬间，就留下了感激的泪水。
　　“你，怎么，”蔡静萍怀疑肿瘤压迫了视觉神经，让她出现了幻觉，还用力揉了揉眼。
　　商朗箭步上前，握住了蔡静萍的手，轻声叫了一声“妈~”
　　蔡静萍哭得更猛烈了，商朗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为什么会来，是警察叫你来劝我的吗？”蔡静萍啜泣着问，“你回去转告他们，别白费功夫了。”
　　“是我自己主动想来的。”商朗的声音不高，语气很坚定，“我想知道为什么。”
　　蔡静萍的表情闪过一瞬的自责，躲闪了儿子的眼神，“这是我的选择。”
　　“是他吧？用我们要挟你了吗？”商朗引导着。
　　蔡静萍没做声。
　　“他已经把我和姐姐赶出集团了。”商朗试探着说，“用这个条件，换取他回到董事长的位置。”
　　“什么？”蔡静萍略惊讶，随即否定，“不，不会的，这只是他的策略吧。”
　　蔡静萍并非多相信这个老狐狸，只是除了商晴和商朗，商氏未来他也无人可给。为了给儿女留下尽量多的财富，蔡静萍觉得用病重的自己交换完整的集团，值了。
　　“他已经宣布了，在董事会，我和姐姐永不录用，为了你和姑姑的事。”
　　蔡静萍皱起了眉，没接茬。
　　“而且，冷婧，回去做他的专职秘书了。”商朗淡淡地说。
　　“啊……”蔡静萍愣了一下，自己最近记忆力减退，差点忘记了这个潜在的“小三”。
　　“内部已经半公开了，我看他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商朗瞄着母亲的表情变化。
　　蔡静萍仍然皱着眉，没讲话。

　　“妈，你知道当年爷爷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吗？”商朗见一条路行不通，又开启了话题。
　　“心梗没挺过来，你爷爷的事，是意外。”蔡静萍平静地说。
　　“那你们为什么要延后一天公布？”
　　“因为那天你爸爸进去探望了，怕人误会解释不清……”蔡静萍如实回答。
　　商朗哼笑了一声，“果然，你也被蒙在鼓里。”
　　“什么？”蔡静萍诧异。
　　“他跟黄奶奶说，是他气死的爷爷。”商朗肯定的转述，“因为他告诉爷爷，商默是他和黄奶奶的孩子。”
　　蔡静萍只觉得脑袋忽悠一下，差点连坐都坐不住。
　　商默冲口而出后，有些后悔，他担心母亲接受不了他的话，加重病情，赶快把蔡静萍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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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他根本不爱任何人，我们都是他的棋子。这个人为了自己，可以牺牲姑姑、爷爷，还有你，自然，也不会在乎我和姐姐。”商默喃喃地说，“而且，现在我和姐姐站在黄奶奶这边，跟他撕破脸了，接下来，可能他要对付的，是我们。这两天，姑父也失踪了，本来姑父跟警察说，爷爷去世那天，他是看到了爸爸在现场的。”
　　“什么？”蔡静萍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她与外界断联的这段时间，信息也脱节了。
　　“比起你想留给我们的财富，我们得有命花，才行啊。”商朗略夸张地形容，因为他看到了母亲眼中的震惊。
　　“你为了他，自己抗下这么多，是不值得的。”商朗继续道，“而且，也别小瞧我吧，难道不相信我和姐姐有能力能养活自己吗？”
　　“可是……”蔡静萍欲言又止，她的孩子没穷过，没饿过，所以理解不了她的选择。
　　“如果你真的是为我好，就把实情纰漏出来。你总是把我照顾得很好，认为我缺少什么就给我什么，但是这次，我希望你能听听我到底想要什么。”商朗沮丧地说，“我这些天想过了，比起拥有这些限量版，我更想做个磊落的人。我自己也不能允许自己这样，明知道有隐情，却放任不管，所以我就求郑警官放我进来了。”

　　蔡静萍看着儿子，深思良久……
　　“如果只是我犯了法，等这件事过去，你以后还能做商氏的后人。”蔡静萍叹了口气，“如果爸爸妈妈都犯了法，你可能以后都抬不起头了，又怎么去出道呢？”
　　听到这，商朗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在财富的原因背后，蔡静萍还在顾及他的所谓梦想，忽然涌上了一股不合时宜的感动，“我已经退赛了妈妈，我也不是一定要出道，我只是……只是想摆脱集团那份工作。”
　　“啊……”蔡静萍忽然苦笑。
　　“如果你真的疼我，就跟郑警官出实情，这是我的愿望。”商朗情真意切，“我打心眼里，希望我的妈妈，没有那么坏。”
　　蔡静萍的眼泪，再次顺着脸颊无声地滑下来，蔡静萍点了点头，母子两没有在对话。

　　在咖啡馆等待商朗的期间，隐肃把商晴叫到了店外。
　　“你怎么不去看晨晨？”隐肃顿了一下，“哦，应该是于未，梁医生说它想见你。”
　　商晴没出声。
　　“那个，别为了死去的人，为难活着的人，包括你自己。”
　　隐肃忽然说了一句鸡汤，让商晴有些惊讶。
　　“虽然余尘的病是因为吴汉。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父母……”
　　“那你不会打算等到这件事完结，才去看晨晨吧？”隐肃问。
　　商晴语塞，她确有此打算，她想等郑义审问自己的父亲，复原十五年前命案真实的原貌。
　　“那我可要批评你了，商小姐。”隐肃撇了撇嘴。
　　“嗯？”
　　“你不能等到自己有个堂正的理由，挺直了腰板的时候，就浪费了现在这段时间啊。”隐肃解释道，“梁医生说现阶段对于晨晨的病情很关键，于未的要求应该尽量满足的。”
　　“我……”
　　“商小姐一向雷厉风行，不该这样的啊。”隐肃补充了一句。
　　商晴也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不像自己，但又有种感觉，这样的自己也许才是本来的自己。毕竟，用逃避解决问题的习惯，从去新西兰那年就开始了……

　　“虽然老师跟我说，你是因为越在意，才越小心。但我这人不会拐弯抹角，有话我就直说了。”隐肃瞥了一眼商晴，“虽然之前我对你不满，但最近我也想通了，这事不怪你，说白了，你和晨晨一样，也是受害者。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怕见于未。”
　　商晴心里一颤，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隐肃看穿心思。
　　“梁医生说你是劝走于未的关键人物，所以，你别逃避了，为晨晨做点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比抓不抓什么人什么的，更实际，那些就交给郑警官吧。”隐肃说完，自己点了点头。
　　看着诧异的商晴，隐肃嘿嘿地笑了，“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有了质的飞跃？”
　　商晴木讷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发现，报仇，也不是什么快乐的事。”隐肃撇了撇嘴，“现在，我只觉得对不起那小孩。”
　　商晴知道，他指的是吴宝。
　　“噢，对了。”隐肃说，“你要是去探望的话，有些事，不用让晨晨知道。”
　　“嗯？”
　　“就是，就是老于那些事。”隐肃喃喃地说。
　　“噢……”商晴恍然大悟。
　　“不管老于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没告诉我，也算是变向帮了我吧，至少给了我平静的十五年。这十五年，有晨晨有老师，我很幸福。如果老于有错，也已经偿还给我了。”隐肃叹了口气，“也许每个人心里真有看不见的魔鬼，但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我想尽量保护晨晨，不让她去面对这魔鬼，没必要。”
　　听到这，商晴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敬佩，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的父亲，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知道了，我会去见于未的。”商晴笃定地点了点头。
　　隐肃嘿嘿地笑了，“怎么样，现在的我，配得上是老师的徒弟吧！”
　　商晴也笑了，但没有多余奉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