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七楼A

99、第 99 章

　　故技重施

　　得知自己成了蔡静萍主动想见的人，郑义激动地差点从办公位上跳起来，拉起正在吃下午茶的林阳，冲到了医院。
　　进门前，两个人平复了一下各自的情绪，看似淡定地推开了门。
　　蔡静萍没有多余的客套，平静地说了三件事：
　　1、更换代表律师，辞退钟律师。
　　2、当年那瓶药水是商之毅给她的。
　　3、商康的死期延后一天发布是她运作的，当天商之毅在场，除了鲁帆，老A也可以证实。
　　关上病房门的一刻，郑义看了一眼林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有了蔡静萍的供词，就能申请传唤商之毅。

　　此刻，于未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因为商晴推开了它的病房门。
　　“请坐吧！”于未摆出了一副主人的模样。
　　许久未见助理这张脸，商晴不由得盯着看，但却并未找到熟悉感。
　　“不用怕，我不是和你谈判的。”于未贴心提醒。
　　商晴礼貌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坐在了于未对面。她不知道这个分裂的人格找自己做什么，只能等它开口。
　　“我最近很失落呢。”于未酸酸地开口。
　　商晴诧异地望向于未。
　　“梁医生说我太英雄主义了，强行给自己添加了意义。”于未撇撇嘴，“他说晨晨不需要我保护，我只是她需要弥补的精神寄托。”
　　商晴云里雾里，又怕此时赞同梁医生的看法会刺激于未，没有给出反应。
　　“我认同，但也不完全认同。”于未又撇撇嘴，“所以我找你来。”
　　商晴仍未开口，木讷地点了点头。
　　“我找你来，是想确认我能否安心离开，因为我知道晨晨胆小，如果我本身是不应该存在的，我想问你，是否能替我保护晨晨？你是真实存在的。”于未的脸上出现了真诚。

　　商晴顿了一下，表情放松了一些，“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问我。我的意思不是我胜任不了，而是余尘，有隐爸有老师，这些年不也把她保护得很好。”
　　于未微微低头，居然露出了一丝难为情，“可能是，我比较依赖你吧。梁医生说是因为你接触了晨晨，才会让我有出现的机会。”
　　商晴眼睛略微睁大，但没有继续发问，而是沉思了一会。
　　“你真的觉得，余尘胆小吗？”商晴抬起头，盯着于未。
　　于未点了点头。
　　商晴却紧接着摇了摇头，“不。我不这么认为。”
　　看着疑惑的于未，商晴继续说，“余尘为了寻求当年的真相，敢于面对自己，即使是那个曾经做了让自己愧疚事的自己，我认为她很勇敢，起码比我勇敢。要不是你想见我，我可能今天还不敢主动面对你。”
　　于未微微皱眉，陷入了思考。
　　“我所说的勇敢，不是无所畏惧，而是明知道自己会害怕，还敢这么做。”商晴补充道。
　　“一直以来，我都自认为在保护晨晨，想弥补她的缺点，从未欣赏过她的优点。”沉默良久，于未再次绽放了笑容，“可能只是为了凸显我自己吧，你比我强。”
　　突然受到了表扬的商晴，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再见了，商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临别时，于未忽然礼貌地强调。见商晴一愣，它补充道，“希望下次你再来，就是晨晨了。”
　　看着商晴的背影，于未笑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由于蔡静萍的证词变更，很快，郑义和林阳也得到了上级批复，但并未如他们所愿。保守起见，为不被媒体披露，他们只能秘密约谈商之毅。
　　卸下蔡静萍代表律师身份的钟律师，自然而然地成了商之毅的代表律师，和他一起出现在深夜的警局。
　　来时的路上，商之毅主动跟钟律师做了自我批评，认为自己一时上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也表明了自己并不后悔的态度。因为原本，商之毅这些话并非只是为了炫耀，他认为隐肃应该黑化，黄英应该反省，然而，眼下却都成了郑义的素材，让他有些不满。不过还好，事态还在他的掌控中。

　　简要地例行开场白后，林阳给商之毅和钟律师倒了两杯咖啡。
　　“之前，阿君否认了给吴汉介绍帮手，那请问商先生怎么解释您知道黄毛和绿毛下落的事？”林阳先开了口。
　　“我当事人为了促成和隐先生的合作，随口说的。”钟律师咳了一声，瞟了一眼商之毅，“商业手段罢了。”
　　商之毅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内心埋怨着看错了隐肃，如今成了怂包。
　　“哦，还有。”钟律师补充，“我查了一下吴汉，他以前混的那片，确实有一对黄毛和绿毛两兄弟，所以如果他们认识，他自己找他们做帮手，也不出奇，不用非要跟我当事人强行联系上的。”
　　看着不做声的林阳，钟律师紧接着嘲讽了一句，“警官，不会连这些基本功课都没做吧？”
　　被戳中痛点的林阳沉默片刻，开启了新的话题，转述了蔡静萍的口供。
　　商之毅听罢，没急于回答，只是笑笑。
　　紧接着，钟律师再度开腔了，“二位警官，恕我直言，蔡静萍的话并不可信。她要面临严重指控，这时候甩锅罢了。化学试剂，不是我当事人给她的。如果她有证据，麻烦她继续提供给你们吧！仅凭一张嘴，你们就这么办案吗？”
　　“蔡静萍已经病重，那些所谓的指控对她没有实质的影响，她是抵不过内心的谴责……”林阳提醒道。
　　“她是为了报复我。”
　　忽然，商之毅开腔，打断了林阳。钟律师也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当事人。
　　“她知道我和黄英有过一段，却在一个家族生活了几十年，觉得受到屈辱了吧。”商之毅叹了口气，“老爷子也怀疑我们，黄英也怪我，偏要说是我气死了老爷子，如果这样能让她的愧疚少一点，我也愿意承受这份谴责。”
　　看着林阳微微张大的嘴巴，商之毅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得意。
　　林阳的确惊讶，原以会由自己开启的第三波“家丑”质疑，被商之毅自己抢先说了，语气变成了另一番风味。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夫人被拘留期间，可以见到黄英，也不知道她们商议过什么，但我大胆揣测，两个人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吧。”商之毅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见状，激灵的钟律师连忙接过了话茬，“我代表我当事人合理怀疑你们的办事流程，存在违规。至于你们是否同流合污，蓄意诬陷我当事人，我会向你上级投诉。”

　　再一次，在警局走廊，郑义和林阳目送着钟律师带走了当事人。
　　郑义知道，究竟为什么延后一天公开商康的死讯已经不重要了，也没有计划再传唤老A。有人把他们私下安排黄英和蔡静萍见面的事透漏给了商之毅，他可以就此反告这两位证人诬告，用钟律师驾轻就熟的手段，他今天的证词，给了这两个女人最重要的动机。

　　还是那个咖啡卡座，面对面坐着的，是接到郑义电话后，挫败的黄英和商晴。
　　“怪我，没有录音。”黄英懊恼地说，“当时，真的不是我先提起这件事的。”
　　无奈的是，大前提是事实，她和商之毅确实有过一段过往。也正因如此，商康才会相信商之毅的话，也成了她应该“愧疚”的点。
　　“小妈，我觉得，他可能是真心的。”沉默了一阵，商晴忽然开口。
　　“什么？”
　　“他可能是真心觉得你是因为愧疚，才跟郑义举报他的。”商晴试着用商之毅的思维，推断思考后，下了这个结论。
　　黄英深呼出了一口气，不知如何作答。
　　“如果是这样，或许我们还能一试。”商晴皱着眉嘟囔着。
　　“怎么？”黄英重燃起了希望。
　　商晴看着黄英，“他现在更期待的，应该是你的屈服。”
　　“什么？”
　　“你跟他对抗，他就把你逼到死角，如果你这时候去求他，求他不要告你，他可能会开心，也许会说出什么。”商晴眼神一亮，“然后，这次，我们配合取证。”

　　黄英的手有些颤抖，但眼神里看得出，她被点燃了，虽然她什么都没说。

　　在病房里听完郑义回执的蔡静萍，并不意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警官，我不在乎他再给我多安个罪名，我可能都活不到坐牢了。”蔡静萍淡淡地说，“但我能说出这些，我很感恩，起码我能做些弥补，对我的孩子。”
　　不知怎的，林阳有些眼眶湿润，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感情用事。
　　“商之毅的办公室里，有个密室，里面有个保险柜，但我不知道密码，也许里面有他保存的什么罪证吧。”蔡静萍叹了口气，“我怀疑那瓶化学试剂这些年就是放在那里的。”
　　郑义点了点头，但他现在无权去打开。

　　“郑警官~”
　　郑义和林阳出病房门前，蔡静萍叫了他一声。
　　郑义回过身，看见眼眶泛红的蔡静萍。
　　“阿姨以前有什么得罪，希望你别介意。”蔡静萍说，“如果商晴和商朗有什么危险，希望你能帮助他们。”
　　虽然明白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但这一刻，蔡静萍认为商之毅比老虎凶猛多了。
　　郑义没出声，只是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