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末笺

45、最后一次

　　池帆彬也不清楚为什么林然那么喜欢严书楠，还没见面时池帆彬给他看过严书楠的照片，他那时候就很喜欢看，每天都要看，见了人一点都不陌生，平时他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接触。
　　那些画严书楠简单的扫了一眼，他收到万青的照片时很莫名其妙，他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池帆彬要展出那些画，很多画都是严书楠在池帆彬家画室的柜子里看到过的，他以前画的。
　　他这样做很容易被人抓住话柄，造谣出一些有的没的，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没有那些画，这个画展照样是可以办的。
　　林然一只手牵着一个人，摇晃两条手臂，说：“爸爸，我好饿。”
　　“走吧，楠哥，我们去吃饭。”
　　严书楠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关于这些画，但他没有。
　　“走吧。”
　　那天应该是严书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过生日，有一桌子菜，生日蛋糕，林然和池帆彬给他唱了生日歌。
　　“爸爸，许愿！”
　　严书楠闭上眼许了愿，和林然一起吹了蜡烛。
　　他们点了一瓶红酒，林然专心吃着蛋糕，池帆彬举起杯子：“楠哥，生日快乐。”
　　严书楠和他碰杯，喝了一小口。
　　一瓶酒几乎全被池帆彬喝了。
　　他红着眼睛说：“楠哥，今天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大概是真的喝得太多，眼泪说流就流，他把脸埋在手掌心。
　　林然握住他的手指，担心的问：“爸爸，你怎么了？”
　　他抬起头，笑着说：“没事。”
　　林然拿纸替他擦掉脸上的泪，撅起嘴说：“爸爸，你不要哭了。”
　　池帆彬捧着他的小脸说：“好，不哭，我们都不哭。”
　　回去的车上林然睡着了，严书楠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高兴。”
　　池帆彬的画展相当于是昭告天下，他喜欢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是画里的人，但没人挖出来是谁，因为这件事他的人气居高不下，都快赶上那些二线明星了，有一挡访谈节目想邀请他去录制，主要让他谈谈他和画中人背后的故事，还有之前的未婚妻，包括现在的孩子。
　　可这些是他无法去和别人分享的。
　　林然重感冒，那几天一直发烧，严书楠去池家看了他两次，每次林然都拉着他不撒手，只能等他睡着了才离开。
　　池帆彬说等林然好了带他出去玩，林然让严书楠一块儿去，严书楠不好拒绝，在林然哭出来之前答应了。
　　奶奶听到这个消息后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去，严书楠以为奶奶不想他和池帆彬一起去。
　　“去吧，你们两个是该多和林然那孩子相处，以后三个人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先好好磨合磨合。”
　　这话说出来严书楠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林然的感冒很快就好了，出发那天严逸送他们去的机场，他是被奶奶临时拉来当司机的，所以有怨言。
　　“我说你们一家三口去旅游就算了，还要我来当司机，害我今天的约会都泡汤了。”
　　“一家三口”，这几个字已经是能脱口而出的了，严书楠和池帆彬听完皆是一愣。
　　“怎么不说话？然然，你说你爸爸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林然还没说话，严书楠说：“专心开车。”
　　基本严书楠发了话他就不敢再东拉西扯，把他们送到机场就功成身退了。
　　林然下了车高兴和他挥手：“叔叔再见。”
　　“拜拜，玩得开心。”
　　他们走得并不远，池帆彬挑的地方，有孩子喜欢的大型游乐场所，有古镇，还有自然山水可以游玩。
　　他们在镇子里住下，为了方便照顾林然，所以订的套房，透过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远处的山水环绕，水上船很多，下午太热，爬山的人很少。
　　林然吵着要去坐船，他们收拾好后就出了门。
　　一条船可以坐十几个人，船在水上一个来回要半个小时，林然很喜欢，他们坐了两趟，第二次他们后面坐了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后面嘀嘀咕咕议论他们，严书楠和池帆彬都听见了。
　　林然转过头去，骄傲的仰起头说：“你们也觉得我爸爸帅对吧？”
　　长发女孩说：“小朋友，你好可爱啊。”
　　“谢谢。”
　　另一个女孩看了看前面的两个背影，小声问：“小朋友，哪个是你的爸爸啊？”
　　“都是我爸爸。”
　　“啊？”
　　严书楠转身对两人点头示意，让林然乖乖回身坐好。
　　两人互相推搡：“看到没，好帅啊！”
　　“天，真的，是我的菜！”
　　“看起来不像有这么大孩子的，要不你问问，有机会就上。”
　　这时池帆彬回头看着两人，指了指严书楠，又指了指自己，眉毛一挑，咧开嘴角，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回过头去。
　　两人不再议论，视线对上，双手互握，恨不能尖叫出声。
　　他们竟然是一对！
　　果然帅哥都和帅哥在一起了，还有了孩子！
　　第二天早上他们去爬了山，山不高，带着孩子速度要慢一些，一路走走停停，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爬上去。
　　山上有庙，三人烧香拜了佛，雨毫无征兆的就来了，山上人不多，大家都准备在庙里等雨停了再下山去。
　　池帆彬看着屋檐下的雨幕，问严书楠：“刚刚许了什么愿？”
　　“没什么。”
　　“然然许愿了吗？”
　　“嗯，我希望爸爸们和我可以永远在一起。”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严书楠转头看向别处，池帆彬摸摸林然的头笑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后到处都是雾蒙蒙的，林然没走多久就累了，池帆彬背他下山，回到酒店时林然已经在他的背上睡着了，把他放在床上躺好后，池帆彬先去洗澡，等严书楠洗漱完出来，池帆彬已经点好吃的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很沉默，他的头发还没干，池帆彬拿了毛巾要替他擦。
　　严书楠阻止了他的动作，把毛巾放在沙发上说：“先吃饭吧。”
　　房间的冰箱里有酒，池帆彬喝了几瓶，脸颊绯红，微醺，严书楠怕他没办法照顾林然，让他单独睡一间房。
　　回到房间严书楠整理好床让他先睡，拿了衣服准备走，池帆彬坐在床边拉住他的衣角，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别走。”
　　严书楠不看他，说：“你喝多了，放手。”
　　他低着头无动于衷。
　　严书楠心里莫名憋着一股气，掰开他的手，看着他乌黑的发顶说：“池帆彬，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算算多久了，十年，这十年是你一直在拒绝，在躲避，我也是会累的，现在你想通了，想挽回了，就能如你的愿吗？”
　　他不想这样继续牵扯不清，拖拖拉拉谁都难受。
　　池帆彬抬起头看严书楠，苦笑着说：“十年了，是啊，已经十年了，所以……你要彻底放弃了吗？”
　　“不喜欢是你说的，出国也没人逼你，你如果不在乎就别来招惹我，我没有精力陪你玩游戏。”
　　“不是的，我错了，楠哥，是我混蛋，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对不起，可我是真心的，我喜欢你。”
　　“喜欢？你真的喜欢吗？”
　　“真的。”
　　“不，那不是喜欢。”
　　池帆彬猛地站起来吻了他，额头和他的碰在一起，含泪说：“对，不是喜欢，是爱，严书楠，我爱你。”
　　严书楠，我爱你，从很多很多年前就开始了，你知道吗？
　　池帆彬把他搂进怀里，紧抱着，好像要把他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很久后开口：“楠哥，给我一次机会。”
　　严书楠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退开一步，抬起手捧住池帆彬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是自己的影子。
　　他呼出一口浊气，说：“池帆彬，这是最后一次，别再让我失望了。”
　　这是他的最终答案，他的固执，他的底线为了池帆彬一再退让，严书楠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就败给了他。
　　这是他给池帆彬，也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