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时序》ieaber

32、第 32 章

　　从打算开新店到第二、第三家店同日开张迎客，只用了两个多月。简直火星速度，何一珩想到春近装修完毕后拿不到消防证件，光打点检查就花了小二十万，拖了两个月开不了张，不禁自觉主动给黎叔捶了捶肩，表示心悦诚服。

　　林白染也给黎叔敬茶；他低声而诚恳，说，一行有一行的门道，隔行如隔山；谢谢黎叔。

　　姜鑫提前两周在公众号和粉丝群上宣布两家新店位置和开店日期，所有关注公众号的粉丝都会收到后台发送的新店全单6折、7折券各一张，开张后一月内有效；在主贴下留言还可以抽取3个全桌免单，姜鑫在后台整理了两百多份留言——对于只有一家店的鱼乐来说，实在是够多了。

　　一天两店，对人力组织、采购和运营来说，压力都不小。何一珩在筹备期忙得晕头转向，顾不上回家；林白染一多半时间不在深圳——他办公室在上海，加上各地出差，经常只能周末过来，私下话也说不上几句，相拥同眠已经满足。

　　开店前夕，向巡办了个单身party，选在了一家时髦的城市奢侈酒店带露台的套房里，叫上了熟识的各类朋友；漂亮女孩穿梭来往，举酒助兴的喧哗交错里，何一珩竟然趴在角落睡着了。

　　向巡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把他拍醒，大声道，“你还真是对美女不感兴趣！实锤了！”

　　何一珩被他拍得懵了，睁开眼来，“什么，实锤什么？”

　　这家聚会策划公司路子很野，什么都能做，软性的擦边球也可以。向巡倒是收敛，但架不住过去狐朋狗友太多，一起给他捯饬了点新鲜热辣的，以庆祝“最后的自由”。有女孩子坐在林白染身边给他递酒，林白染接了，于是纤纤玉手便落到了大腿上；女孩目光闪烁，眉目里有一点看不出是不是来自职业的调情。

　　相比大多数出来找乐子的男人，林白染卖相不错，戴上眼镜更是很多年轻女孩中意的对象。他以前也偶尔出来娱乐，与向巡那帮朋友不同的是，他不用花钱——大都市里有的是风情冶艳、经济独立的女人不介意和清白懂规矩的男人逢场作戏，请两杯酒，付酒店钱，他顺水推舟，不强求什么。

　　如果要说林白染和一般直男有什么区别，就是他的自信心没有一直在山顶上。他从小挺能读书，是个别人家的孩子，真到了top2，也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天才，反而因为自知学不来基础科学，退而走向了下游应用。最喜欢的女人嫁到了体制内，客气分生到甚至不愿听他表白；和室友滚上床了，才发现自己是双。兜兜转转发现相比其他的工科狗，自己长得不错，勾搭人是顺遂的，但也不足以弥补刻骨铭心的暗恋扑空；相比其他同龄人，经历和钱都有一点，可骨子里慕强的人只能向上看，比起业内真正的大佬，无论时机、命运还是做出的选择，总是差着这么一点。

　　他不够好，不够强。连这次追加鱼乐的投资，都是少见的all in，颇有点赌的味道。他的投入是有时限的，自知情浓意艳，所以算计少些；如果情感褪色，也许会倍加审慎。

　　林白染的自信来源于知道一般人怎样，但他见过人上人，也见过大风大浪，他不会拿自己和一般人比，也没自信到觉得自己能在异性中间无往而不利。调情的信号他收到了，权当恭维，当然受用，但不能沉溺于受用。风月场上的女孩，不会有什么结果，他借机站起来，找地方接打电话，漫不经心地和女孩错开。

　　按下发送键，向巡拍拍他肩膀，人已经半醉，眼神还清醒，比出大拇指，“可以啊，可以。”

　　林白染眯起眼睛。他想起王璐的试探，不知道王璐是不是也说给了向巡听。

　　何一珩醒了，揉揉眼睛站起来，撇下了身边的莺莺燕燕，坐到吧台前面，一口气吃了三四个三文鱼塔，喝了一杯利口酒，清醒了，揪了酒杯上的薄荷叶子，放进嘴里嚼。

　　向巡晃到他身边坐下，勾肩搭背，满嘴酒气，一派喜气洋洋。“你们是我福星，等你们新店开张了，我和璐璐过去给你们暖暖场。”

　　何一珩看着向巡，伸手拍在他肩上，拍得挺重，一下，又一下。他说，好，一言为定。

　　他回头，在人群中找寻；林白染站在隔玻璃的露台上，脚边是滚落的彩色气球；他从侍者盘子里端了杯酒，微一颔首，站姿齐整。整个屋子里来往的多是广深的富二代们，高调时髦，可何一珩觉得没一人有林白染抓他眼睛；他头发有些日子没理过，略显凌乱，一人站着，听不懂粤语，显得清癯而孤郁，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何一珩笑了笑，回头跟向巡说，我真羡慕你们呐，敬你。

　　第二家店仍然在福田，第三家店在南山。第一家鱼乐虽然网红，但评论区仅有的3、4星评价，多集中在有味儿，新风系统不行。这个问题班怡然指出来的时候，何一珩就意识到可能会是个大漏洞，但来不及改了，新风是大工程。

　　“新店必须地排，必须上地排。”何一珩挥斥方遒，回头朝姜鑫，“这个部分要预告进去，写到公众号里。我们有钱了！不惜成本上地排了！”

　　黎叔还谈了一些门店，他选址经验丰富，和城管、消防、卫生部门打交道都卓有经验，地图上指给何一珩看，“A类是核心商圈，圈出来的是有10家以上餐厅、但没有酸辣味型主打菜的商圈；B类是次核心，或者核心商圈里有竞品的；C类是……”

　　何一珩抱着手看，眼睛瞟到地图一角，“龙华这边这个圈是什么？有点偏啊。”

　　“嗯。”黎叔点头，把地图再展了一点，用手指一弹，“这个商圈是备选。位置偏，但常住人口密度足够大，临近的产业园成熟了，上班白领也集中；这附近方圆2公里，只有4家客单100的竞品店，没有一个大众点评超过4星的。最重要的是……”

　　黎叔露出得意的表情，“这家租金条件好，希望我们过去。”

　　“好是什么好法？”何一珩一屁股坐在对面沙发上，翘上二郎腿。他跟黎叔一直很亲厚，没什么晚辈样子；倒是林白染一直站在黎叔背后，认真看地图上的标记。

　　黎叔和张楠来深圳之后，何一珩不太想带他们到家里开会，心里有鬼，怕暴露了同居的事实；于是在金中环附近租了个办公室，让姜鑫也过去办公，好过店里烟熏火烤一身味儿。

　　“免租呗。”张楠也乐，把泡好的茶分给几个人；他是廖姨的侄儿，在何家做了多年财务，手脚干净又勤快，是何义的左膀右臂。“免一年，可能还有装补，还在谈。”

　　“这么好？？”何一珩差点喷出一口茶水。“没逗我吗？当我是海底捞呢？”

　　“没海底捞这么夸张，但也快了。”黎叔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家商圈和‘心意’谈过招租，原本是想心意过去；现在心意不去了，业主方还是想和我们谈——这个租约条件是给‘心意’的条件。”

　　“我靠……”何一珩坐直了，“我这就享用上我父母的无形资产了？”

　　“心意也是你的。”黎叔表情严肃。“但是……”

　　“但是店不好开啊。”张楠乐呵呵，从旁边抽出一张图纸，放在桌子上，轻敲桌面，“因为原本是给心意的，所以这个店很大，有600平。”

　　“一珩，你敢不敢接？”黎叔抬头，看何一珩，也回头看林白染。

　　何一珩沉默。太大了，他没做过这么大的模型，“碧波馆”只有60平，“春近”200平，第一家鱼乐不到250平。600平，意味着从后厨到前厅，从人力到出餐，所有的东西都要修正，都要再次校准。这么偏的位置，开这么大的店，一口气要耗掉四五百万资本金，万一跑不起来……

　　他看林白染，眼带疑惑。林白染缓缓开口，“我们商量一下。”

　　林白染也是重要股东，且是何一珩最看重的合伙人。黎叔点头，尊重他们的意愿，“你们考虑一下，最好去实地走走。这么大的店不是小事，慎重点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