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浪漫》有夜

35、Chapter 34

　　收假第一天，才上了两节课，上午大课间的时候，班主任梁云老师走进教室，拿了一摞纸，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梁云把成绩单交给学委让他发放一下，然后把温行止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一走，教室里一阵哀嚎：“啊！——刚放完假就发成绩单，云姐还有人性吗？”
　　“要不这‘灭绝师太’的名号怎么来的？”
　　“诶，我竟然考了六百多。”
　　“是谁考完说不行了不行了？”
　　“行哥怎么……”

　　何栖看着温行止走出去，没在意，等学委走到自己面前，接过成绩单摊开，赫然发现自己的名字竟和温行止一个上一个下，不止班级排名，连年级排名也不分伯仲。

　　第一百六十名，班上倒数几名，但何栖觉得自己还行，虽然他之前也差不多是这个名次，但对于一年没学习的他，应该算是进步了吧？

　　可对于温行止，就不太妙了……

　　何栖开始担心温行止，成绩下降这么厉害，免不了要被班主任问两句，温行止又是那种闷葫芦不爱说话的性子，会不会被骂哭啊……

　　教室里也有人讨论起温行止的成绩来，喋喋不休，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人怀疑温行止以前是靠作弊才考得那么好。

　　何栖嗤笑一声，抬起头，看着那个怀疑温行止作弊的男生，这个男生叫做王一文，爱说闲话，在老师面前表现得可积极了。
　　何栖抬高音量，很不屑地说：“不如你也作个弊，看看能不能拿个年级第一回来？”

　　王一文顿时不说话了。

　　何栖继续看成绩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做你大爷的弊，大惊小怪，不就是成绩排名下降了个一……百多名吗？何栖看着成绩单上自己和温行止挨得紧紧的名字，突然有些怀疑——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温行止分了心，所以成绩才下滑得这么厉害？
　　还是——何栖想起那天温行止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我也可以考差一点，还有之前，温行止不止一次表达过，他们俩的考场离得太远，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又变少了。
　　可明明，他们俩除了睡觉，基本上都是一起活动……

　　不会的，温行止不会这么傻的，拿自己的成绩开玩笑，这事是温行止这傻小孩能做得出来的吗？
　　温行止这傻小孩……没准真做得出来。
　　可如果确实是温行止为了他故意考差，那他还怎么敢出现在温行止面前？

　　别慌，何栖在心里抚慰自己，温行止那天就是随口说说罢了，这次没准就是粗心或者意外，才没考好。
　　一定不会是因为他。

　　温行止回到教室的时候，眼眶有些泛红，但看到何栖后，他依然露出了笑容。

　　“挨骂了？”何栖问。

　　“没有，老师只是关心了我一下。”温行止勉强笑着说，看上去是无所谓成绩，眼底却藏着疲惫，眼圈仍泛着红。

　　“说实话。”何栖说。

　　温行止见瞒不过何栖，只好道：“吃饭的时候说吧，好吗？”

　　何栖顿了顿，说：“把你的试卷和答题卡给我看看。”

　　“……还在老师那里。”温行止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撒谎撒够了吗？”何栖冷冷地说。

　　温行止没有说话，认命般从抽屉里拿出试卷和答题卡，放在何栖桌面上，便不敢再看何栖。

　　何栖略略看了看，心中一阵梗塞，温行止绝不可能是马虎做错了，因为温行止是根本没写那些压轴难题。
　　而这些题型，温行止都给他讲过，就算做不出来，也不至于一个字都不写。
　　很显然，是故意不写的。

　　他能看得出来，老师一定也能。还不知道老师刚刚把温行止叫过去，都说了些温行止什么呢。

　　何栖又盯着卷子看了一会儿，抬起头一副怀疑的神色：“这就是你的实力？这么弱？”

　　“考试的时候有点不在状态……”温行止不知道何栖看没看出他的心思。

　　何栖站起来，拉着温行止走出教室，他靠在栏杆上，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温行止说：“那你也给不了我什么帮助啊。”

　　出于本能，温行止慌乱地解释着：“不是的，只是这次没考好，这些题我都会做，只是考试的时候——”

　　何栖抬手搭在温行止的肩膀上，顺带打断了温行止的话，“是不是要换座位了？”

　　“嗯，是按成绩排名自己选位置。”温行止眼中闪着期待的光。何栖假装没看到，看向了对面的教学楼，“我想和高源一起坐。”
　　高源这次考了班级第三，年级前五十。

　　对于何栖来说，跟谁坐其实都无所谓，再说高源和他的排名几乎隔了一个班的人，高源旁边的位置怎么可能轮到他，可温行止偏偏傻傻地信了。
　　何栖说这话就是为了刺激温行止，劝他好好学习，别做这些没有意义有害无利的事情罢了。他可不是那种会好好劝人，“直抒胸臆”的人，酝酿这么久也只想出个这么别扭迂回还伤人的方法。

　　温行止立刻说：“一排可以坐三个人……”

　　“我想靠墙坐。”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坐在一起，我明明已经这么乖了，也已经好久好久没惹你生过气了……温行止难受极了，却也只是小兔子一样可怜巴巴看着何栖，小声说：“只是这次没考好而已，我想和你一起坐。”

　　就像以前，撒个娇，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何栖都会答应的。
　　更何况，昨天，就在昨天，何栖还对他说，要努力和他去一所大学。

　　何栖受不了温行止这副委屈的模样，却更不想看见成绩单上温行止的名字和自己挨在一起。
　　“我不想。”

　　“……那我可以坐得离你近一点吗？”

　　“随你。”何栖离开栏杆，想进教室。

　　温行止拦在了何栖面前。他只是想考试的时候也能和何栖一个考场而已，可为什么现在何栖连坐都不愿意跟他坐在一起了……

　　而高源——他们俩经常一起打球，总是勾肩搭背，很亲密的样子。温行止思索着，其实他和高源关系还可以，毕竟高源成绩排在班级前几，也挺爱学习的，两人经常会有些学习上面的交流。
　　如果他去和高源说，想和他坐在一起，那离何栖也就只差着一个人罢了。

　　“那我坐高源的另一边可以吗？”

　　‘你坐哪儿关我屁事！能别把你的事都和我牵扯上关系吗？能别用你的任性绑架我吗？’何栖被气到差点骂人，他推开温行止，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缓缓说：“你就不能离我远点，好好把你的成绩提一提？考成这样也好意思和我说，给我制定学习计划，帮我什么的，好笑不好笑？”

　　好笑？……温行止被何栖骂得懵了……何栖为什么要说这么伤人的话？不就是考差了这么一次吗？难道自己成绩不好，就不配和他说话，不配和他坐在一起了吗？还是说何栖只是需要一个能帮助他考个好成绩的同桌。
　　温行止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已经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又有没有逻辑。
　　何栖只需要成绩优异的温行止，对不对？

　　可温行止不敢说自己是故意考差的，委屈到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何栖：“那如果下次考好了，我能和你一起坐吗？”

　　“到时候再说吧。”

　　温行止又问：“那以后早餐，我还能给你带吗？”

　　“我有点吃腻了，”何栖顿了顿，又有些不忍心，“以后一起去食堂吧，方便。”

　　温行止点点头，心中终于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何栖再也不想理他了呢。
　　还愿意和他一起吃饭，就证明还有机会和何栖修复关系，没事的，没事的。

　　“学习吧。”何栖低声说。

　　“好。”温行止说，扬起笑脸，“我下次会考好的！”

　　何栖差点又被气晕过去——这是治标不治本啊……
　　温行止这事事以他为先为重的性子怎样才能根治呢？

　　下午第三节课是班会，梁云来到教室，把一张纸拍在讲台上，说：“这次就不按考试排名选座位了，按这张座位表来，等会晚饭时候再换，下面我们来讲讲这次考试……”

　　温行止愣了愣，看向何栖。

　　何栖转笔的动作停下，真是有些弄不明白了，这孩子到底是有多想和他一起坐，他在草稿纸上写——“你是觉得老师还会把我们俩放一起？”

　　大概率不会吧，温行止虽然抱有期待，但心底却也是知道这几乎不可能，毕竟他们俩坐在一起之后自己的成绩从头变成了尾巴，温行止失望地垂下眼眸。

　　真如何栖所料，温行止被安排在了第三排中间，而何栖被安排在了第五排靠墙的位置。

　　温行止就算考倒数，凭着乖巧懂事，那也是老师心中的宠儿，自然是要放在最好的位置，但何栖就不一样了，哪怕年级排名还行，但在这个班上就是吊车尾的水平。

　　晚餐两人同行，温行止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都是归于沉默，一顿饭吃得郁郁寡欢。

　　等回到教室里，温行止和何栖就不是同桌了，何栖倒是如了心愿，靠墙坐，旁边就是高源，温行止的同桌则是赵琴悦和王一文。

　　赵琴悦也就罢了，虽然她喜欢温行止喜欢到全班都知道了，就是温行止不知道，但是何栖很相信温行止，相信温行止心中自己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所以根本不会吃醋。
　　倒是王一文，何栖看不惯这个爱嚼舌头的男生，他担心温行止被欺负了还不自知。

　　虽然这担忧看上去是有点杞人忧天了，但何栖心底就是有些隐隐的不痛快。

　　晚上温行止和邱泓一起跑步，温行止神色不豫，跑步的时候抿着唇连喘气都不带大声的，邱泓看出他的闷闷不乐，还以为是因为成绩的事挨批评了，却也没多说，倒是晚上睡觉前，何栖来找邱泓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何栖倚着梯|子，问：“邱泓，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呀，怎么了？”邱泓吃着糖说，递了一颗给何栖。

　　何栖把玩着糖果，“那你觉得我正常吗？”

　　“能问出这种话，肯定不正常。”

　　邱泓本来以为何栖会毒舌两句，但何栖却什么也没说，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就走了。

　　“……什么情况？”邱泓觉得莫名其妙，难道他和温行止之间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