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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林檎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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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饼喂光,蒋萱去洗手,后头就多了条“黑尾巴”。让来福随便东嗅嗅西嗅嗅,熟悉熟悉环境。从水缸里头舀水洗手,蒋萱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要给来福准备喝的水!用胰子洗好手,甩着手上的水珠,蒋萱就钻进灶间,她记得有几个豁了口的破陶碗让杨氏收起来了,正好给来福用,很快找了出来,一个粗瓷的用来盛水,一个陶碗留着喂食。把备好的水碗,搁在狗屋不远的墙角,不用蒋萱唤,小来福就好奇的凑过来,蒋萱指指水碗,告诉来福“喝水”,来福还真给面子,探头一嗅,便“吧唧吧唧”香甜的舔起来。同来福玩了好半晌,杨氏还不回来,等门一响,开了门,看着她便宜妈提溜的竹笼子里头的大白鹅,蒋萱就笑了,好嘛,今天一下子她们家就多了两个新成员。杨氏也看见了闺女身后油黑水滑的狗崽儿:“这?”
安顿好了大白鹅,暂时先与那些母鸡们卷在一处。
母女俩互诉了针对死鸡事件的举措:“家来时遇见了王家六婶婶,就是买卖鸡子的那家,”杨氏往灶眼里添了些柴草接着道:“听了咱昨夜的事,就教了我养鹅的法子,说是那黄仙儿的脚爪,碰上鹅的秽物,就能烂掉,极灵验的。娘想,养只也罢,不为防黄仙儿,看家也是个好的。”
蒋萱帮忙择菜,边择边接茬儿:“是呢,上回听满儿说她哥险些被王家的大鹅扭掉腿上的肉,亏的虎子跑得快。”蒋萱用手背蹭蹭脸颊,那儿被散碎发丝扫的有些痒,杨氏扭脸看见,帮着把发丝别到蒋萱耳朵后头,母女俩默契相视微笑一下。蒋萱又道:“还是娘的法子好,等来福能看家护院,却不知要猴年马月呢。”她把身子探出灶间,看向狗窝里隐约露出来的黑色,笑一笑:“况且我看来福也是个猪一样,能吃会睡、懒惰的。”
杨氏看着闺女唇边的笑靥,垂下目光,盯着灶膛里“哔啵”的炉火,柔柔道:“萱姐儿欢喜,就比甚都要紧。”
娘俩正絮絮的说着体己话,遥遥的传来卖林檎的吆喝。蒋萱蹭的一下,就打小凳子上弹了起来,没办法,人缺啥就馋啥。她凝神侧耳细听着,又快快的问:“娘,是卖林檎的么?”
杨氏边笑回“是”,边去翻身上的荷包,数出十五个钱递过去,蒋萱攥着钱就要跑,一下被杨氏扯住:“拿着包袱皮去,”把张蓝步包袱皮塞在蒋萱手里,一句“慢些个”没落地,人已没了踪影。杨氏无奈笑着摇头,方才转回灶间。
不消多时蒋萱便斜挎着包袱,咧着嘴吸着气儿进了门。这简直是乐极生悲的典范。杨氏见了紧张的忙接过包袱,也顾不得异常的分量,连声问闺女“怎地了?”
回来的路上,蒋萱悲催的被石头绊了一跤,撸起裤管一瞅,得,膝盖也挂了彩。杨氏心疼的了不得,对待蒋萱像对待危重病人,看见蒋萱膝头一片青紫,便要把她抱进屋里。蒋萱却没当回事,起先只是变向的撒撒娇,不想,杨氏关心则乱,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蒋萱见势不妙,这才又笑开:“无事无事,娘,萱儿不疼的!”说着,放下衣裳,在地上蹦跳两下,证明自己身体倍儿棒。就这会子,杨氏早急的冒了一头冷汗,蹙着眉若有所思的盯着闺女的膝头。蒋萱为了转移杨氏的注意力,只好喜道:“娘,快看看,我可是用十五文钱买了八斤林檎,”说着便解开包袱皮,让杨氏看,“那卖林檎的家远,今年林檎收成好,进城受累不说,还剩下这许多,一路上磕碰了好些,獳,都让我连买代送的给捡出来了,娘,看——”蒋萱从里头捧出一个苹果一般大小的林檎来,上头凹下去明显的一块,蒋萱一脸占大便宜的笑模样接着道:“把这儿剜了,削皮去核,做果脯和熬酱都可。”杨氏把林檎一一翻看了,嘴里喃喃道:“还可做糕,林檎糕。”
“林檎糕?萱儿午间便要吃嘛。”蒋萱扯着杨氏的袖子摇啊摇,又撒娇。杨氏这才如梦初醒,笑一笑道:“好,都依你,正好多做些,给你吴家姐姐送过去。。”
说干就干,杨氏接着烧午饭,蒋萱先做做前期工作。将林檎洗干净,拿小刀把磕坏了的地方,精雕细刻的剜下来,这也浪费不了,来福和鸡们都能给解决掉。把削干净的林檎都搁在大面盆里,剩下的皮呀磕碰的地方都混在一起,也搁在一个盆里。这时候又没农药,完全可以充当饲料嘛,灵光一闪,蒋萱一个没留神,把手指头给割了道小口子,刚才让杨氏紧张成那样,蒋萱这下子学乖了,偷偷摸摸瞥灶间一眼,抽出帕子缠住伤口,幸好这是最后一个,索性把才削了一半的林檎,一口口的给啃了。屋漏偏逢连阴雨,这能怪谁呢?全都怪方才的灵光乍现啊。不过想起可以攒些厨余制作出酵素,当万能洗涤剂用,某人的手指头就不怎么疼了。拆开帕子看血止住了没,却不料正被杨氏逮了个正着。
“这又怎的了,快,让娘看看。”
蒋萱吐了下舌头,讪讪的把手伸给杨氏:“娘~”
杨氏看着蒋萱指头上的刀口,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蠕动着:“莫不真是黄仙儿作祟?”
蒋萱没听清,不过杨氏这样小题大做,真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就见杨氏回过神来:“娘去给你买药,无妨的。”匆匆的便疾走出去。
蒋萱想拦,都没能赶上,长出一口气:她娘也真是……这种小伤,蒋萱洗干净手,幸亏她有远见,有回买烧菜用的黄酒,特意问了店家,有没有什么很烈的酒,就这样,便舍弃了黄酒,买来了一瓶烧酒。她还肉疼的用火试验过,的的确确是蒸馏酒没错。现在没医用酒精,有这个也勉强凑合吧,总比拿免疫力硬扛的强。又是吹气,又是龇牙咧嘴的拿烧酒消过毒,蒋萱依然我行我素的把林檎剁碎用甑蒸上,反正最后都要捣烂,,不如提前切小些,还能省点柴草不是。
杨氏心事重重的攥着一包什么散回了来,这时,灶上的林檎已然熟了。蒋萱笑眯眯的给她娘作揖告饶,杨氏却也没再如何,只是给闺女上了药裹了伤口,让蒋萱在一边看着。蒋萱也看出她娘不大高兴,笑的相当勉强,只得老老实实搬把小凳子远远观摩。杨氏拿了石臼把林檎捣成泥,掺上糯米粉和洋糖,洋糖也就是白糖,接下来就要费把子力气了,杨氏把这几样揉透,然后也没用什么模子,便垫上浸湿的布巾,整个儿的搁进甑里。
“还得一炷香才可,先吃晌午饭罢。”
杨氏端出两碗手擀面,娘俩凑合吃了,蒋萱刻意剩下些,一来是想给来福当午饭,一来也是要留着肚子吃林檎糕。她去喂狗的功夫,杨氏已经把刀沾水,将热气腾腾的林檎糕切好了。等林檎糕冷透,用筷子鞋起一片,一口下去,蒋萱表示:不要用这个送人情了,真的好好吃呀。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蒋萱不仅要送给对面的吴家姐姐,因为来福,还多了狗儿和来福的原主人家,这也在合理范围内,可杨氏也给赵氏送了一碟子,蒋萱这就百思不得其解了,拎着食盒,回来的一路,就在想为啥,一个没留神,又摔了个屁股蹲。这次选对了落地的方式,屁股上肉厚嘛,蒋萱掸掸裙子后头的灰,低头勘察一下事故现场,还好没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不然她真没脸见江东父老了。蒋萱也疑惑,今天是怎么了,诸事不宜么。最后她找到了问题的核心,凌晨为了解救她们家鸡,换掉了那双最和脚的绣鞋,思来想去,也只能怪这个了。进门前蒋萱再次扭头扯了裙子,仔细打量打量,最好别让她娘知道,不然又是一脑门子官司。蒋萱进门,杨氏这抬脚就到的,怎么还没回来。坐在小凳子上托腮看刚睡醒的小来福,把她剩下的面条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连它的狗食盆都免洗了。这时候杨氏却回了来,一进门二话没说,便扯着蒋萱道:“你赵婶婶同我说了,那新来的高僧,是实在有神通的。有人盯着呢,已经两日了,她可是粒米未进。咱一会儿便去看看,予你求个平安符,镇镇那些邪祟……”
蒋萱这才福至心灵,原来杨氏一直以来的魂不守舍,还是那黄鼠狼给闹的,没错,她今日是状况百出,不过若没黄鼠狼的事儿在先,想必杨氏也不会放在心上,以往又不是没有个磕磕碰碰的。这叫什么?这就叫做心理暗示。蒋萱想抚额,但是,为了宽杨氏的心,这一趟还真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