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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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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响的扩音器崩溃了。
咖啡馆空间也崩溃了。
玻璃门定止在原地。
无法拉动。
也走不出去。
崩溃了。
缀满枝头的花瓣在风中摇荡。
樱花奔涌。
星史郎站在身后，慢慢倾在昴流的肩上。
一双手从背后伸出，紧紧抱住昴流冰凉的脊梁骨。
昴流的视线，从眼前空玻璃杯上抬了起来。
“好的，请您稍等一会儿。”
服务生珊瑚色的嘴唇挂着安宁的笑容，擦过两人的肩膀。
咖啡馆里的客人跟往常一样用餐，闲谈。
空间划成了两截。
除了昴流和星史郎，没有人察觉到异常。
陷入混乱的只有他们。
或是。
只有昴流自己……
无法动弹……
昴流看着苍白的海浪席卷而来。
水花冰凉的飞沫，打着他的面颊。
是幻术。
什么时候掉进了星史郎的幻术中。
哪一刻是真。
哪一刻是假……
冰冷的潮水直逼而至，缠上昴流的脚踝，企图将他卷走。
樱花奔涌。
这次空间彻底塌陷了。
周围陷进一片黑暗中。
咖啡馆嘈杂的喧嚣声，瞬间如母带消了磁般。万籁俱寂。
冰冷。
空洞。
脆弱。
呜呜悲鸣的海浪声。
像人内心压抑的情感濒临决堤。
万物骤然冷冽刺骨到令人发颤。
昴流移转回视线，看见倾在一侧肩膀上的星史郎。
凛然的侧颜上，那双仿如深沉暗夜般的眼眸，一直保持着冷静。
“我后悔了，昴流。”
“后悔？”
“今天没遇到你比较好。”
“跑来跟你搭话的人是我。”
星史郎身体前倾，笑了笑：“不过幸好是你。”
“为什么？”
“老实说，一会儿出现的东西，换成被别人看到，那个人今天不可能活着出去了。”星史郎的笑里带着消遣的口气：“因为我会杀了那个人。”
星史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变得冰冷。
“一会儿会出现什么？”
星史郎警觉地微眯起眼睛。
“樱塚护杀人的记忆。”
黑暗被光芒化成的尖端撕成了碎片。
被再度注视的前方，黑暗下是另一层黑暗。
空间剧烈失衡。
两人感到一同坠入了五里雾中。
等目光再次变得清晰，眼前出现了帘幕被揭开的画面。
那只是幻象。
是历经时间洗练过的某个人的记忆。
昴流望着远处。
眼中映进一群学生，坐在话剧社观看舞台剧表演。
时间回到了十五年前。
昴流知道，此刻他正触及到的是他一无所知的，星史郎的过去。
观众席里。
星史郎单手支着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紧闭的大门被人推开，迟到的宗川凪斗走了进来。
此时，舞台上一位偏执的理想主义者，正陷入自我矛盾的苦役中。
话剧社的彩色玻璃泛着恍惚的光，照向坐在过道边星史郎的白衬衫上。
正是那抹显眼的光亮，令原本脚步踟蹰的宗川再度挪动了步子。
他脸上带着微笑，慢慢朝着星史郎走去。
在靠近星史郎时，宗川从后拽住了星史郎的手臂。
玻璃泛进的光打在宗川的脸上。
星史郎侧目，看清了宗川凪斗的脸。
宗川把嘴凑近星史郎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话后，把星史郎带走了。
两人退出教室，穿过一条曲曲折折的长廊。
过道上行人寥寥。
“那剧太无聊了，挺没意思的吧。”
宗川走在前面，不时发出明朗的笑声。
星史郎只记得舞台上几个演员认真的脸，他没有觉得舞台剧那么没意思。
两人走出学校大楼，沿着苍郁的小径，一路穿过校舍，到了停车处。
他们各自取了一辆脚踏车。
一路上，星史郎没有问宗川打算骑到哪里。
星史郎一个月前，认识了宗川凪斗。
一天傍晚，星史郎在储物柜里发现了一张字条，写着：来生物室。
当天，星史郎前往生物室后，看到的就是拿着美工刀，正在解剖青蛙的宗川。
印象里，那天的落日像团炽热的火焰，从宗川身后的玻璃窗投进来，照向双手沾满鲜血的宗川的脊背，宛如浴血焚烧中的天使。
星史郎记得宗川凪斗的眼睛。
记忆里，在开学仪式上，宗川曾作为新生代表登台致辞。
尽管星史郎不记得宗川的脸，但他没有忘记过宗川的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不寻常的眼睛。
在第一次看到宗川的那一刻，星史郎从他的眼神中，嗅到了血腥味。
在众多没有区别的面孔，没有区别的流动的躯体中。
那天，初次登上讲台的宗川凪斗，也只注意到了星史郎一个人。
“我朝着你使眼色呢。”宗川说，“新生代表致辞的那次，我想你根本没发现吧。”
星史郎确实没有发现。
他看着宗川的手伸进钉死的青蛙的躯体里，取出心脏，接着泡进生理盐水中。
“我们一样，看一眼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宗川用亲近的口气说。
“所以？”
“我也分不清楚人和物。”
“那又怎么样？”
星史郎毫不在乎，这出乎了宗川的意料。
星史郎对在人群中找到同类的特殊邂逅，并不如宗川一样来得振奋。
他是没意识到他们两人有多特别？宗川低头思忖着。
他看着脱离躯体的心脏，在盐水里跳动了一分钟后，定止不动了。
实验失败了。
比上一次来得更差劲。
宗川很不满意地沉下了脸，将解剖台上的失败品全甩进了垃圾桶。
“给你个建议。”宗川沉着声音说：“物以类聚，怎么样？”
说完，他转过头确认星史郎的表情。
结果发现那人真是表里一致，一脸不在乎他的神情。
星史郎的寡淡态度撞击了宗川的自尊心。
宗川抓起桌子上还沾着血的美工刀，朝星史郎走去，气势慑人地把刀抵在星史郎的脖子上。
星史郎沉着脸，往下瞅着他。
他没有见过用这种方式交朋友的人。
宗川傲岸的下巴微微前昂，阴郁的眼睛死死盯着星史郎的双眼，笑着问：“行吗？”
星史郎看着宗川，柔和回应：“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一次？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宗川一脸执着。
星史郎发出了淡淡的苦笑，看了宗川一眼。
这一瞥几乎让宗川受不了。
当他下意识移开视线时，星史郎骨节冰冷的手摸着宗川的后颈，一把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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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川凪斗分不清人和物的区别。
所以对宗川来说，也许杀了人，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杀人……
星史郎眯起眼睛，踩着脚踏车，看着前方宗川的背影。
将脱离活体的心脏，放在生理盐水里保持二十四小时跳动的实验，宗川一直没有做成功过。
后来，他提到。
最近在梦里杀人的主动性变得越来越强，用各种方式，杀了不少的人。
宗川杀得了人吗。
当双手沾满人温暖的鲜血，尸身却冰凉的倒在脚边时，宗川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来。
会和他一样毫无感觉吗。
即使是杀人，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灰砖色的水泥地，传来车轮嘎吱嘎吱的声响。
前方，宗川突然停了下来。
不知不觉，星史郎发现，他随着宗川，来到了一片景色萧索的荒芜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