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原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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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其放了学，像做贼一样地溜到医务室二楼，迎面撞上个护士，把人家吓得手里的东西都差点洒了：“找人吗？刚刚去厕所了，你去里面等。”
护士说完就抱紧怀里那两瓶药匆匆走了，临下楼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看那高高瘦瘦的帅小伙子在病房外面踌躇半天，愣是不敢进去。
楼道里不多时便响起脚步声，江遥一回来就在屋外逮住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上去就是一脚：“你来干嘛，滚。”
“诶我操。”青年一个趔趄，被踹进屋里，门关上之后他浑身汗毛倒立，鼓足勇气对着脸色不怎么好的那人嘘寒问暖：“你……肚子还疼吗？”
一提这事江遥就生气。
他感觉自己这些天给这玩意儿的爱还是太多了，居然放任他丧心病狂地把自己摁在随时有可能会被巡视的老师发现的大琴房欺负了一中午……
简直没脸啊。
午饭后本来就不适合剧烈运动，那支舞结束后本来已经是极限了，他挂在顾北其身上喘着喘着就隐隐觉得身体某处不对劲，第不知道几次彻底泄干净之后，顾北其才发现他那脸色已经白得瘆人。
“我就不应该把你一人留这。”说起这个，顾北其也臊得慌，他扶着人慢慢躺下，手忙脚乱地给人掖被角，心里直骂学校那帮领导：早不检查晚不检查，偏偏在我对象生病难受的时候把我弄回去凑人头，有毛病。
“你不才是罪魁祸首？”少年盖着白花花的被子，觉得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胸口倒是好受很多，至少已经不那么想吐了。
请了一下午假，他难得睡了个安稳的午觉，自然醒带来的舒适感已经驱散了大部分中午那股恶心劲头。
“罪魁祸首”惭愧地低下了他的头，说：“我错了，我给你摸摸。”
他要把手往江遥肚皮上放，对方不让。
江遥：“凉，你滚。”
顾北其：“你上次在地上弄我，我都没嫌凉呢。”
他还记着这茬。
就这么僵持了几回合，江遥脸上的表情在一点点崩塌：“回家你给我睡沙发。”
“你让我睡厕所都成。”顾北其苦笑着说完，放在被子里的手不一会儿就被捂热了，捂热之后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放到那人身上去：“中午那阵儿真的……太想抱你了。”
他不说这话，江遥的耳朵也照例要滚上一圈粉红色上去臊一阵。
他感觉自从上次在卧室的地板上欺负过顾北其之后，俩人在一块时的气氛就变了，说不出来具体添了什么成分进去。但，先前在学校里装作不熟这件事，已经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
“我很烦。”江遥闭着眼睛发表陈述句，“很烦。”
“我想从明天开始不装陌生人了。”
顾北其揉着他的肚子，闻言拿另一只手刮了他的鼻子一下：“那咱俩的计划怎么办？”
“我不管。”
顾北其还在笑：“小可爱又闹小脾气。”
“我他妈就要闹。”
顾北其干脆低头去堵住了那张越说越暴躁的嘴，心里也想开了，随意地道：“闹吧，我陪你一块闹。”
看似漫不经心，但又仿佛在无形之中达成了共识。
江遥依旧睁着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顾北其毫不躲闪地对上他的目光，就这样又过了几秒。
“下周回来就是运动会吧。”
这又是个陈述句，顾北其没放声，只是机械地，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他发现江遥这会儿脑袋正对着窗外的残阳。
没过多久，江遥转回脑袋，与此同时恶魔的低语徐徐传来：“把能报的都报上。”
“嗯，你肚子好了咱再报也不迟。”
男孩子转过来头，轻笑：“我是说，把这、个、班、里，只要不残疾的，能报的全都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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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和顾北其相熟的缘故，黎放提前被串好了口供，男生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我无所谓啊，以前高一我也经常被他们推着报项目，就随便跑跑四百啊什么的。”
很早以前高一的时候学校不同专业的学生都是在一起上课，还没有很系统地分过班，因为经常有学着学着要转专业的或是转走学文化的，松源名声好福利多，是一个非常好的跳板。到了后来，老胡就干脆给改成半学期一次分班，从高一到高二下学期，一波一波地把志愿不怎么明确的学生换走，直到高三完全稳定下来，就不会变了。
从前还只是笼统的称作一二三四班，现在区分开后，就叫音乐班美术班体育班和播表班。
黎放以前班里那些人还没有很佛，大家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心思干净，遇到活动也蛮积极的。那时候学校里几个外教都很喜欢他们班人，经常带着去外面参加比赛，有时还能额外给他们争取到一些很不错的名额。
“那这事儿就先这么定了，之后商量点别的事。”顾北其说，“周六，来家里吃吧，我和江遥都在家。”
黎放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等……你、你俩？！”
他们商量这事的时候江遥格外平静地站在他哥身旁，甚至一只手还乖顺地牵着青年的校服袖子，他这样一站在那，加上这么个动作，很有一种原形毕露的幼齿感。
就好像一个依赖着身边人的小孩子。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黎放并不算清醒的脑内感应雷达边缘发酵了。
“啊，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和没文化。”顾北其早上起晚了没弄好发型，最上面两根毛笔直地翘着，郁郁葱葱，整颗脑袋像一颗熟透了的小番茄。
番茄道：“我俩正在同居。”
黎放：“……”
“顺便打算结婚了。”
“……”
顾北其说这话的时候腰板挺得很直溜，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不，用黎放后来的话吼，岂止是很自然，那他妈简直有点嚣张。
这欠抽的样一摆出来，黎放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去求得旁边那位混血酷哥的证实了。大早上的，一对青年才俊大摇大摆往自己眼前一怼，说他们现在已经是恋人关系了，可能还希望自己能顺道跟他俩道声喜。
……黎放觉得自己受的刺激有点大。
周六上午他还是带着闻婳去了顾北其家，江遥把藤林也喊来了，Pamela的旅行时间已经走到了头，在前一夜已经随家里的保姆飞回了法国。
Pamela在去机场的路上得知自己和行程顾北其的比赛就差了仅仅一晚上，哭天抢地的，江遥：“……早说了先别告诉她。”
鬼知道女生啥时候已经成了顾北其迷妹。
顾北其有点崩溃，他开始像初见Pamela那样紧张起了藤林，心道小可爱的小朋友们居然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说中国话的，他法语刚练熟没几句，又要接待日本人。
“去你家找你爸那阵，我真以为这位藤同学是中国人来着。”他惭愧地说，江遥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就纠正了他哥的一个小毛病：“不叫藤同学，藤林就是他的姓。”
“失礼了。”顾北其再次惭愧，“那名字叫什么呢？”
藤林说了一串，几个人里除了江遥，全都没听懂。
“你直接喊姓就行。”江遥总结陈词。
“是的，我们之间都是这么叫的。”男孩子乖乖巧巧地说，“比如我就叫他‘江’。”
顾北其获得了新知识，虽然有点别扭，但一想到对方也是和江遥一样的小天鹅他就不那么别扭了，或许是爱屋及乌，他还有点想跟藤林套近乎：“你就不要这么叫我了，跟他们一块喊哥就成。”
“入乡随俗嘛。”
藤林乖乖地喊：“哥。”
“欸，乖，”当哥哥的顿时眉开眼笑，他慈祥地摸了把男生的头：“好老弟。”
称兄道弟的画面里有一股谜之和谐，黎放和闻婳都看呆了。
“看什么，我跟你们那个穿小洋装的女生也是这么喊的。”青年非常不要碧莲地道：“人家也叫我哥哥，我喊她老妹。”……
黎放和闻婳笑翻了。
江遥也拍了一把笑出声的好朋友，有点嫌弃：“你们有毒。”
和钢琴展会联合举办的比赛就是明天了，上午十点，离这差不多一小时车程的大展馆里。这个比赛已经连着举办了无数场，基本年年都有，不过是合作对象不同。
展馆一楼二楼是听音乐会的正厅，每年有那么几场比较大型的表演，顾北其从来没去看过，他小时候去那的比赛时还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合作方，他只知道在那儿可以考级。
闻婳从小就是陪着顾北其和黎放在那个地方看比赛看到大的，这个细腻的小姑娘听到曾经的大哥把这段时间想通的事全盘托出时哭得有点收不住：“你终于要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这话听得顾北其也怔愣了那么一阵。
黑白键陪着他流淌过那充实艰难的岁月，身边人在此刻与他重逢在即将触碰到梦想的缝隙间，心坦坦荡荡地落回原位，脚下踩着昨夜悄然盛开的花。
他一愣，忽然就发现自己已经停下了太久。
时光流逝得太快，而他得到的却是比年幼时多了更多。
那个赛场，住着被藏起来的星光。
“明天一早，哪里集合？”黎放问了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从闻婳激动而迫不及待的眼神里，他想起了上一次问这话的时候，他们都还是那么矮，那么稚嫩的几小团。
因为后来每年都会一起去，所以渐渐的已经不需要刻意约定，他想起来后自己也憋不住笑了，一张黑脸笑得很滑稽。
“今年多了俩人。”黎放说，“那就在展会地铁站门口吧。”
江遥原本以为藤林今天真的只是过来玩的：“你也一起去吗？”
男生这会儿已经兴奋了：“是，我要去给哥加油。”
叫得怪亲。
顾北其可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魅力，继那位也许现在还在飞机上哭的迷妹之后，又不知不觉招来一迷弟。
这一天多他们几个人扎堆在家瘫着，也没到处去玩，就闲扯些有的没的，男生们午觉占着沙发和顾北其的床睡，闻婳自己坐着玩手机。
黎放送她回家以后，屋里剩下的三个人正式开始商讨明天早起之后的分工，最终确定下来由江遥做早饭，顾北其叫车，藤林……藤林竟然真的负责给他俩喊加油。
“明天就比赛，今天难道不再去练习练习么？”藤林这孩子放在男生里算是心细又体贴的类型，但是看到顾北其都没有紧张的意思他也就不再操心了，心里对这位新认的大哥又敬佩了几分。
“你竹马已经摁着我练几个月了。”顾北其哭笑不得：“再不放松放松我可能今儿梦里都是李斯特。”
……说是放松，结果这人临到睡觉前还是把平板拎出来杀了好几盘钢琴块。江遥跟他PK了两盘，最终望着得分被计分器勉强翻上了及格线，被秒得没了心情，只能转移注意力盯上了他哥刚刚拍得起劲儿的爪子：“手过来。”
“明天要弹哪一曲啊？”为了方便明天一起走他俩把藤林也留下过夜了，这孩子翻着桌上那一叠谱子，上头的音符快穿成了糖葫芦，他越看脑仁越疼：“李斯特真是噩梦。”
“以前他确实是噩梦。”顾北其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他手在江遥手里，后者拿了指甲钳给他磨着指甲，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你明天赛场上别做噩梦就行。”
“唉，小比赛，”顾北其撸了一把头发，“不过也不能大意了，鬼知道我两年没去那边会不会杀出来几个抢第一名的新人，输了多丢人，再说我不还得和你去香港么。”
“你知道就行。”江遥推开被磨好的左爪子：“换一只。”
“真不紧张？”
“真不啊。”
顾北其摸着鼻子，发自内心地说：“我觉得没有什么能比在白昊景面前跳广场舞更羞耻的了。”
昨天礼拜五他们又换课了，白昊景照例把他弄上去当众现眼了一回，顾北其都觉得这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明儿要比赛，故意在赛前杀他一把，锻炼锻炼心理素质。
他这段时间被点名的频率也有点感人，不是上去做题就是起来背课文，索性只有数学老师没有搞他，点名这几科恰恰是他的强项。
江遥磨圆了手里最后一个指头豆，豪迈地撒手一掸裤子，然后拍拍他的狗头：“那就早点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原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