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旧档之巫咒案》洗尘的细雨

10、巫咒案10

　　待疼痛缓解，麻木的双腿能动弹了，柳凌云试图站起来，但头晕眼花没力气，无法办到，牵扯伤口，又是一阵好痛。好在僵尸少年把他的行李翻乱，伤药就在离手边不远的地方。吞服了伤药，把外敷的递给僵尸少年，请他帮忙。僵尸少年傻呆呆的看着他，根本不理会。
　　少女发出一声幽叹，这声叹让柳凌云的心揪了起来，一股陌生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惋惜、不舍，还有不甘愿。
　　“表弟，给块巫石他。”
　　僵尸少年不动，“只有两块了，表姐用。”
　　“乖，听话，只有他恢复了体力，才能带我们走。”
　　“哦。”僵尸少年从棺内拿出柳凌云眼熟的玉石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黑色晶石，放在柳凌云手上。
　　“表弟，你去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少女支使表弟离开，让柳凌云双手捧着黑色晶石抵着眉心，一段不明其义的古怪文字、包括其正确读音，出现在柳凌云脑中。
　　柳凌云是有原则的武人，太多疑惑堵在心里，哪肯遵照她的指示？
　　“你们是谁？”
　　“北高益长公主与表弟吴碧。”
　　“北高？吴朝一统天下之前的南北朝的那个北高？”
　　“没错！那贼子窃国，夺了我北高大好江山！”提及往事，益长公主依旧满腔愤恨，连累得柳凌云又喷了一口血，很不巧，吴碧抱着东西过来，及时的把这口血接住，吞食。
　　“……”他就是吴元祖三子吴碧？谥号无名王，十岁病死的？怎么看都不像只有十岁的孩童。柳凌云发现，他不必出声，只要脑子里有想法，益长公主就能得知，就能跟他愉快的交流，真是太方便了有没有。
　　但是，体内多了一个诡异的不速之客，让人很不自在；何况，她还是一个女的！
　　“什么病死！口蜜腹剑的贼子毫无人性，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连畜生都不如！只因表弟的生母是本公主的小姨，便怀疑表弟拥有巫的血统，生生的把他钉在棺内，活活的闷死！”
　　这次，柳凌云连喷了两口血。看着面前的吴碧，忍不住戳戳他那冰冷的僵尸脸，噫？有弹性。唉，虽然贵为皇子，但摊上这么一个爹，真是太可怜了，居然被父亲活活闷死在棺材里，这得多狠的爹啊！还是我们的皇帝好，皇子们也是兄友弟恭的。
　　“换了皇朝？”益长公主十分的吃惊，“现在的皇帝姓朱？过了五百年了？距今已五百零八年……，贼子好狗运，居然支撑了五百年国运。贼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守护国运？难道有巫助他？”
　　巫？听到益长公主一再提及，柳凌云很好奇，他可从没听说过。
　　“你是巫的后代，拥有巫力，才能在将死之际，保住性命。”
　　“我也是巫？巫是什么？”
　　“远古，巫一族拥有神通，能通鬼神、预言、祈福、医病、降灾，世人皆敬重、畏惧，巫地位尊崇。随着时代变迁，巫遭遇迫害，几乎灭族；巫，也就成为禁忌之子，无人提及。”
　　益长公主悲哀的情绪浸染着柳凌云的心，过了半息，他才问：“我能顺利的进入主墓室，跟你们相遇，是不是因为我是巫的后代？”
　　“是。”
　　“杨俊魇住，是不是你们作祟？”
　　益长公主冷笑，“你太瞧得起我们了。抵制墓中大阵的镇压，固守天魂，便耗尽了我的巫力，哪有多余力量魇人？！表弟没有巫力，他的天魂由我守护。那贼眉鼠眼的贼小子哪里是作祟？分明是他本性贪婪，灭杀同伴，想要独占墓中之物。”
　　“当时并无杀气逸出，可见，他出手绝非出自他的本心。”
　　益长公主停顿了一下，想起凶手杀人之后嚎得十分凄惨，也就不再坚持己见，只说：“这座墓建成，献祭了无数的生灵，怎么会缺少怨魂呢？或许，他被其他怨灵附体了吧。”
　　想起假墓道旁边的白骨室，地底园林的活人俑、尸骨，柳凌云黯然。皇位由一个残暴的昏君占据，百姓是何其的不幸。连累得他跟着倒霉，尝试了一次死去活来。
　　他看着手里的黑色晶石，“这是？”他记得这样的黑色晶石共七块，杨俊拿了四块，他得了三块。现在只剩两块了，可见，先前手上的黑色粉末，就是益长公主用它召回了他的魂。可见，这确实是好东西。
　　“巫石。此石蕴含巫力，可补充巫的巫力，可疗伤，可治病。快吸收，别耽搁时辰！”
　　柳凌云依言，双手捧着它贴近眉心，念着脑中出现的古怪文字。一股柔和的力量从眉心涌入脑中，分解着他的伤痛；受了伤的肌肉、骨头、筋络、血管，逐渐愈合；流失的血液，得到补充；就连那股陌生的阴冷之气也变得温暖起来。
　　气化内劲，游走全身；意守丹田，如宝刀归鞘。
　　柳凌云忽然悟了刀的另一个意境：“敛”。
　　当巫石成为碎末时，他的伤已经全好了。
　　力气还没完全恢复的理由只有一个：饿！
　　伤好了，不疼了，他才发现他快饿死了。幸好，吴碧没把他的干粮糟蹋掉。等他狼吞虎咽填饱肚子，才开始收拾行李。那边，吴碧要带走的东西都放入椁内，嫌内棺占地方，把它拿出来了，放到一边。别看他行动不怎么灵活，力气还真不小。但是，就凭他二人，怎么带走这具大椁？
　　柳凌云觉得喜欢骂他傻的吴碧，才是真傻子！
　　“他才十三岁。”益长公主叹惜道，“在那贼子的故意纵容下，表弟蹉跎了岁月。以后，你好生教导他，莫叫他混沌度日。”
　　出了墓，不是大家各走各的路吗？难道他要供奉恩人一辈子？唉，没办法，欠人恩情就得还，哪怕对方不是人。……希望别吓着母亲大人和小妹，啊！对了，巫能治病，不知能不能治好小妹的体虚之症。
　　“体虚之症？先天性的，难治。五脏六腑，哪一处是病因？”
　　“郎中说，小妹心弱。”
　　“到时再瞧瞧吧。”
　　益长公主没有一口包全，柳凌云反而觉得她实在，心生好感。

　　吴碧见柳凌云磨蹭，抓着他跳进椁内。没提防益长公主，被她接手控制了身体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口中吟唱着古老的歌谣。柳凌云看到墓室四周出现暗红色的字符，字符东奔西走，不一会儿形成一个圆盘，聚焦在大椁的上方，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上而下，避开大椁，压在石台上。“轰隆”一声巨响，石台缓缓下降，一直没入地底的水面。大椁落入水中，立即飘浮开去，石台又重新升了上去。
　　柳凌云瞠目结舌，这是神通？
　　然而，益长公主没有回答。在他体内，属于她的那股气息越来越弱，最终归于沉寂。
　　“表姐又沉眠了，都是你连累了她。”吴碧很不满的挖了柳凌云一眼，“你真傻，居然生魂离体。”
　　“……”这又不是俺能控制的！

　　一人一僵尸，金砖银砖各一堆，还有其他杂物与柳凌云的行李，大椁居然还能轻飘飘的浮在水面。柳凌云惊讶，他的魂回归后，不再能暗中视物，拿出夜明珠照明，只见上方是岩石，四周全是水，怎么找出路？
　　“往哪走？”他没带指南针，不知方向，不知去路。
　　吴碧嘎嘎叫：“孤怎么知道？孤吃了一碗燕窝睡着了，等孤醒来，表姐告诉孤，孤被父皇活埋了。前因后果，这是哪里，孤什么都不知道！”
　　可怜的娃！同情他摊了个残暴不仁的坏爹，柳凌云做出决定：“顺水漂。”只要漂出去见到天，他相信自己就能找到回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