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绽》绚烂如花

9、十八、十九

　　十八

　　第二日我们便启程回云州，无神宫总部所在。
　　天罗教圣女与无神宫宫主联姻的事很快便传遍江湖。
　　天罗教残部纷纷投靠。无神宫声势如日中天，比之当年繁盛一时的天罗教有过之而无不及。
　　武林正派无不惶恐，无神宫亦不负重望地开始向正派宣战。
　　首当其冲的便是同在云州的青城派。
　　因为无神宫侵占原属青城派地域而愤然向其讨回公道的青城派，惨败而归。
　　三个月后，青城派连同云州附近几大派高手，再战无神宫，再度惨败而回。
　　整个武林震惊，于青州无垢山庄召开武林大会，决意联手对付无神宫。
　　次年，李兆卓带领各大派高手，齐集云州，大战无神宫，生擒被俘。

　　再次看到李兆卓，他被绑在无神宫宫前的刑架上，衣衫上血迹斑斓，总是整齐的头发难得的凌乱不堪，那双精致的桃目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飞扬。
　　洛玉青抱紧了我，在耳边柔声问，“想报仇吗，烟儿？”
　　我摇头，目光未曾离开过李兆卓一刻。
　　他的语调微冷，“你竟真的从来未曾恨过他？”
　　我点头。
　　李兆卓抬起头来，与我四目相触。
　　洛玉青抓过我的脸，冷道，“你不想报仇，可我还想为岳父大人报仇呢。”
　　我将他的手自脸上移开，转过头来继续望着李兆卓。
　　李兆卓笑，如桃花迎风而放。我知道他终是信了，自始至终，我都未曾恨过他。
　　“对不起，云烟！”他对我道，“若有来生，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苦……”话未说完，只见一阵流光飞过，一把银刃刺入他的左肩。
　　无须回头，我便知道是谁下的手。
　　“哈哈哈哈！噗……”将口中的鲜血吐尽，李兆卓仰天大笑，“洛玉青呀洛玉青，我现在高兴！原来你和我一样，不配！你也配不上她！你和我一样！一样……”
　　最后一道银刃，刺入他的咽喉。
　　鲜血顺着雪白的刀刃滴滴滑落，落在地上，开出朵朵血花。
　　可他在笑，这便够了。
　　我回头，看一眼面沉如墨的洛玉青，转身离开。

　　十九

　　自李兆卓惨死无神宫，武林便失了主心骨，如一盘散沙，一击便破。
　　各派中凡敢对无神宫不服者，皆惨遭灭门。
　　独付家庄久攻不下。
　　洛玉青于是带我，来到锦州。
　　混战之中只见那个俊秀儒雅的少年舞剑如风，一骑当千。
　　师弟的飞天剑，又进一层。

　　夜深。
　　一只小鸟儿停在窗棂上，轻啄纱窗。
　　我朝身边睡着的人挥了挥衣袖，起身出屋。
　　我随着雪鹞，来到付家庄后山崖上。
　　“师姐！”师弟轻唤一声，与付瑶瑶一起出现。
　　“师姐！你是被逼嫁给他的对不对？”师弟上前一步，焦急地等待着我的解释。
　　我愣住。谁逼得了谁？一切都是命而已。
　　“师姐，你……”师弟激动地抓过我的手，“师姐，你看见了，洛玉青这魔头杀了多少人？武林绝不能落入他的手中！师姐，帮帮我们，而今惟有你，能杀得了他。”
　　我垂下眸，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做得好，烟儿。”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除了方然，付家庄便不堪一击。”
　　他没中我的迷药，终究还是对我有防备。
　　“师姐？”师弟后退一步，望着我的眼里满是震惊和悲伤。
　　我想起离开锦州的前一夜，他握着我的手对我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你都是我最敬爱的师姐。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从来，无话可说。

　　师弟的剑法在这段时间的历练中进步神速，但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噗！”被击中要害，师弟真气一时不稳，踉跄地倒在地上。
　　付瑶瑶急了，抽出长剑，她毫不犹豫地将剑驾在了我的脖子上。
　　“叫他住手！”她的剑上前一分，划破肌肤，有什么东西，从脖上断开。
　　是系着冰魄的红绳。我垂首，将落在怀中的冰魄拿在手中。
　　再抬首时他已经住了手，望着我的眼神冷若寒冬，“别玩了，烟儿。”不同于眼神的冰冷，他的声音，柔得惊人。
　　我犹豫的当口，利剑已经急速侵入肌肤。
　　眼前一花，他已经飞至身前，赤手夺过脖子上的长剑。
　　与此同时，付瑶瑶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后，落入崖底。
　　“瑶瑶——”师弟撕心裂肺的痛呼让我从惊愕中惊醒。
　　“魔头！我跟你拼了！”师弟红了眼，毫无章法地举剑冲过来。
　　他不慌不忙地丢下手中的剑相迎，殷红的鲜血自他的掌心滑下，染污了我的白色长裙。

　　“瑶瑶……”不远处是满身是血的师弟，他匍匐在地上，艰难地朝崖边爬去，满心满眼的绝望。
　　“瑶瑶，我来了……”他站起来，闭上眼，纵身一跃。
　　我挣开他的手，飞奔向他，却只能与他破碎的衣角相错。
　　有什么东西自手心滑落，重重撞在崖边突起的岩石上，碎片四溅。
　　一块碎玉飞入我的眼里，我捂住眼，世界一片黑暗。
　　“烟儿！烟儿——”
　　冰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