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125、第四二章 东方神宫1

　　波尔米默然无语地回到了天界，很长时间都没能从抑郁中走出来。
　　他为了心中的姑娘，差点就命丧于仙界了，最后却只是误会一场。而今，虽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庆幸，因为他最终还是没能成全他心爱的姑娘和她心爱的情郎的幸福，反而是她的情郎亲手把自己的恋人送给自己的情敌，只为了让她醒着的岁月，快乐大过悲伤。
　　“有你在，她早晚会走出悲伤的。”他曾劝过兀郎。
　　“不，不管谁在，这个事实永远都会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大概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解药。”
　　“可是，你总不能让她永远活在梦中吧？她总有一天要醒过来的。”
　　“等她醒来的时候，那些和她的小龙哥哥一起经历的单纯快乐的时光会冲淡这个悲伤。”
　　“可到了那个时候，当她发现这些年陪在她身边的本可以是你，会不会更加悲伤？”
　　“没关系，我会让她知道，接下来的余生，我都会在她身旁。”
　　“我波尔米也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气，此生竟有幸旁观一段这样的爱情，神君请放心，公主的母后，也就是青干娘娘那里，我会帮忙照顾好，你带着公主去往她该去的地方吧。”
　　“你喜欢哚哚，对吗？”兀郎突然开口问道，波尔米听说，一下子脸红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而是兀郎继续说道，“米兄不必难为情，这是我和哚哚的福气，相信你一定会找到跟你合拍的姑娘，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的。”
　　波尔米微笑着点点头，是啊，他一定会找到一个跟他合拍的姑娘，不让他们为难。
　　回到天宫的第一时间，他不是回到自己的家，而是直接去到了青干帝宫。青干夫人日夜思念自己的夫君和女儿，几乎已经瞎了，形如枯槁的站在宫门前，眺望着大海的方向，好像如果女儿在那个方向，她还能看到一样。贴身侍女小玉默默地在帮她捶着背，看着大海发着呆，看样子，她们维持这种状况已经很长时间了。
　　自从帝君出事之后，她怕闹，便暂时遣散了宫里几乎所有的人，诺大的宫殿，只有她和小玉静静地守候着。
　　“娘娘。”他开口，声音很低哑，几乎只是张了张嘴，但眼睛瞎了的青干夫人此时耳朵却格外灵敏，竟然第一时间听到了，她没有说话，却支起了耳朵，等他说下去，“公主她在仙界，有兀郎神君亲自照顾，一切无恙，娘娘请放心。”
　　“你见到她了？”自从青干帝君离开之后，这是青干娘娘多日以来第一次开口，小玉在激动之余，不由多看了波尔米一眼。
　　“对，我见到她了，她因为身负使命，暂时还不能回来，特托我来代她照顾您，她也让我转告您，让您务必保重身体，她很快就会回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
　　“句句属实。”
　　青干娘娘听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小玉开心地什么似的，这么久以来就这么陪着娘娘，她都压抑的快疯了，每天看着娘娘面无表情的，却不敢多说一句话，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她哪根神经，倒不是她对她发过脾气，正因为她什么都不说，更让她无所适从，一直以来，她都担心她沉浸在悲伤中再也走不出来。
　　“娘娘，这位公子既然这么说，那小公主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小玉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里娘娘能以凤体为重，开开心心的，这样公主才会安心啊。”
　　“你既然见过她，那一定知道她在哪里了？”
　　波尔米点点头。
　　“那么，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您是说，您也要离开天界？”
　　“对，他们都不在了，我独自留在这天界还有何意义？我现在只剩下哚哚了，她在哪，我当然也只能在哪。”
　　“可是，这里是您和哚哚公主的家，如果您都离开了，这天界就没有谁为她守候了，您让她还怎么回来？您总不希望她永远在仙界流浪吧？而且，她知道您在这里等她，一定会尽快完成使命，如果您在她身边，她势必会把照顾好您放在第一位，反而影响了进度，再说，带着您一起在仙界东奔西跑，她又于心何忍？娘娘，您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暂时代替她，好好照顾您，好吗？”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波尔米。”
　　“波尔米，你就带我去看她一眼，就一眼，我偷偷地看看她，然后再回来等她，好吗？”
　　这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请求，波尔米真的不忍心，但又实在没办法让她看到哚哚那个样子，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小玉。
　　小玉在接收到那个目光的时候，心里竟莫名产生了一丝慌乱，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故作嗔怪地望向娘娘，“娘娘，您想去看女儿，也得先把身子调养好了吧？就您现在这样，公主见到您能安心吗？”
　　青干娘娘被她这么一提醒，才伸出手去，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才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娘娘，外边风大，我扶您回去休息吧，见公主的事，可能还需要您再稍微忍一忍了，我们先把身体调养好再做打算，好吗？”波尔米柔声细语地说，就像对着自己的老母亲。
　　“好，好，回去，这就回去。”青干夫人说着，在小玉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向着东方神宫往回走，路并不长，但她好像比平时走的更艰难、更沉重，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玉的错觉，更有力。
　　公主的房间因为太久没住人的缘故，显得格外萧条——虽然她走了之后，这里每天都有人收拾，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状态没有变化，除了公主和色玛都不在。
　　波尔米在经过门口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哚哚的房间，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空虚。“她原本是一个如此幸福可爱的小公主啊，却活生生把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公主啊公主，你图什么呢？你想要完成的事，让我去不好吗？”
　　就在这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通红的，像是两个发着红色光芒的洞，小玉回头的时候发现了异样，“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
　　“小玉，发生什么事了？”娘娘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散发着浓浓寒意的恐惧。
　　“娘娘，这位波尔米公子他、他……”
　　“我怎么了？”波尔米声音里的迷茫和眼睛里射出的光极不协调。
　　“你、你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波尔米想要用手去摸，刚抬起手就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欲冲出东方神宫，可已经晚了，一出手，身边的房屋便塌陷了一个角。
　　“住手。”他大喊道，可是他的手却没听他的，又是一抬手，花园里最边上的花被连根拔起，“哈依，是你，对吧？我叫你住手，听见没有？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奇怪的人为什么要自己跟自己对话，不知道他是在演戏还是中了人们时常所说的什么魔。
　　“哈哈，我寻找千年，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住手。”
　　“所以，你千方百计地借用我的身体，就是为了让我带你来东方神宫，然后毁掉它？”
　　“恭喜你，答对了一半，我千方百计要找到东方神宫是真，但绝不是为了毁掉它，我真正要毁掉的，是东方帝君本君。”
　　三个人听说，都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问：“你认识帝君？”
　　“哼，我当然认识，要不是他，我也不用遭受这上千年的苦楚。”
　　“公子一定是认错人了吧？这一千年来，帝君一直在东方神宫守望他的小女儿，从不曾离开天界半步。他一离开便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又怎么有机会去伤害你呢？”青干娘娘语气很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得出她想压制却没能压住的悲伤。
　　“哼，只要东方神宫还在，他早晚还会回来的。”
　　“你说什么？”三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他是东方神，青干帝君，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这里有他的家园、他的亲人、他的期待，只要这个帝宫还在，他早晚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所以，我一定要毁了这里。”说着，又要动手，却一伸手拍向自己胸口，被自己震得脸色青紫，“哼，不要以为你毁了自己的身体我会魂飞魄散，别做梦了，只要我灵魂不死，你的身体也会永远活着。”
　　此时此刻，小玉和青干夫人才知道他们眼前的这位公子到底遭遇了什么，不无担忧的看着他。
　　“娘娘，小玉姑娘，对不起，我来之前并不知道我体内还装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想要毁掉东方神宫的人，我真的是哚哚的朋友，我只是想代她来照顾你们的。”
　　“不，波尔米公子，老身该谢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我还不会知道，只要东方神宫在，帝君他早晚还会回来。”
　　“哈哈哈哈，你知道也没用，什么神宫，还不是要马上被我毁掉？”
　　话音未落，青干娘娘已经一跃而起，无数条白绫在空中散落，哈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白绫已经将他扎了个结结实实，他怎么都没有想明白，一个眼看着像是随时都能倒下的瞎眼妇人，竟能在瞬间使出这么一招，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你现在可以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给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对帝君如此怀恨在心？”娘娘微笑着，一扫之前面脸的阴霾，重新变得神采奕奕，雍容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