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124、第四一章 波尔米的爱情3

　　在找到公主之前，他们想过各种可能性：哚哚至始至终都没能认出兀郎神君，他们正尴尬地对峙着……，或者哚哚终于想起了他们的过往，两个人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却怎么也没想到，看到的会是如此恬静的一副画面：公主睡得看上去很安适，虽然被鱼身包裹着，可那鱼皮好像只是她包裹着的一个装饰品，兀郎神君深情地凝视着她，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那到底公主认出他来没有？他们猜测着，可是，好像也不是很大关系，至少，此时此刻，岁月静好，在一个风景如此宜人的岸边，这么一双璧人，这样一个午后，这个美好的画面，它已经定格成了永恒。
　　“我们还是走吧，他们的世界，果然容不下第三个人。”波尔豆笑着感慨。
　　“要走你们走，我一定要在这里等公主醒来，她早晚会醒的，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个结局的。”
　　“可是兄弟，你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太过于没有同情心了？兀郎神君找公主找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要面对这样一个局面，命运对他也太过残忍了吧？”
　　“不，真正残忍的是对我，我连站在那里被她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吧？你来真的？你不过是在盛会上看了她一眼，不至于有那么深刻吗？”
　　“是啊，你说的很对，我不过是在盛会上看了她一眼，可对有的人，看一眼便是永恒，此生此世，再也没有任何谁能够替代。”波尔米轻轻地回了一句，后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何况，你以为我是因为在盛会上看到公主所以喜欢上她的，你不知道的是，我不过是在盛会上看到她的时候才知道我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说起来，应该是距那场盛会还有好几百年的一个氤氲旖旎的早晨，波尔米一大早的莫名睡不下去了，就干脆起床到处走走，走至杏林的时候，看到一个少女正在对着杏树念念有词，他微微一笑，以为是谁家姑娘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过来找杏树诉苦了，或是有了什么少女的心事，又不好对别人讲的，只能对着杏树倾吐衷肠了。摇摇头，正要走远，却无意间发现那姑娘既不是在诉苦也不是在倾吐，而是在祷告，而且祷告的对象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那片杏林。
　　“杏花啊杏花，因为有你们，今天清晨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谢谢你们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那么好看、那么娇艳，哦，不，是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娇艳，让我的日子因为有你们的存在，也越来越美丽，越来越有趣。希望往后的日子里，我们能够继续彼此陪伴，一起成长，最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还要和我一起打动……。”
　　波尔米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姑娘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身后会有人，回头看到的还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男神，不由羞红了脸，但也只是一瞬间，然后抬起头来，故作嗔怪地瞪着他，“笑什么笑，没见过跟树对话的姑娘啊？”
　　他依然笑得合不拢嘴，声音里也掺杂着满满的笑意：“跟树对话的姑娘见过，但没见过这么逗趣的。”
　　姑娘只是“哼”了一声，然后转身欲走开，他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扯了扯姑娘的衣袖，“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打动的那个人，他是谁？”
　　“要你管！”
　　“真的，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提点建议呢，男人嘛，当然最懂男人了。”
　　姑娘听到这里，脸又红了一下，“哼，谁说我要打动哪个男人了？我要打动的是……”说到这，又“哼”了一下，然后一跺脚走了。
　　他在她身后看着她娇俏而倔强的背影，心里突然产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他不管走到哪里，一静下来，就是那姑娘认真的背影、娇羞的一抹微笑、还有那故作嗔怪的眼神。
　　第二天早晨，他又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那片杏林，很遗憾，姑娘并没有出现。
　　第三天……
　　第四天……
　　他不死心，一直守候了整整一个月，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后，他都没敢再靠近过那片杏林，因为他害怕某天醒来，发现连那片杏林对自己来说都是一场梦。他更怕，她的不出现，是因为自己打搅了她的清幽，不如离得远一点，好让她继续与这片杏林为伴。
　　如是隔了好几个月，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再次去往那个地方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和姑娘再次偶遇，可是很遗憾，那个地方依然空空如也。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勇气在那片杏林出现，那里就像他心中的一根刺。
　　直到那天，他在盛会上惊鸿一瞥，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时隔几百年，但她的一颦一笑，他在脑海中一遍遍的重复下，越来越清晰。
　　当她对着那么多人的面执意决定要离开天宫去到仙界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决定无论如何都会陪着她去，可是，她已经有兀郎神君了，在他面前，自己透明的仿佛不存在，他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去向她讲明一切，甚至连在她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
　　兀郎，那是整个天宫的未婚少女的闺阁梦中人，他拿什么去跟他争？而她本身也是整个天宫最闪亮的所在，他又拿什么去跟她比肩？幸好，她身边有他，遗憾，她身边有他。
　　他留在了天宫，和许许多多的天界中人一样，赞美她、怀念她、歌颂她，关于她的传说从未停止过，虽然她本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是，他心里对她那点不可捉摸的小心思，有时候只是想想，都让人幸福的想飞起来，有时候，再多想想，却让人心痛得毫无办法。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去表达心中的爱意，原来，即便她到现在为止都还不认识他，但他竟然都已经打心底里愿意随时为她献出生命。
　　正回忆着，哚哚好像是醒了，突然翻了个身，只是因为身子被鱼皮裹着，有诸多不便，一时差点掉在地上，兀郎及时伸手接住了她。波尔米见状，一时也没来得及考虑这是他们两个之间难得的独处时光，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站在他们身边。
　　哚哚第一时间看到了他，睁大眼睛好奇地看了好一会儿，悠悠说道，“我认得你。”
　　他乍一听说，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久久不敢说话，怕说出来会惊醒自己的美梦——她连兀郎都不记得了，竟然认得自己，难道几百年的相思，终于等来了回响？
　　“咲哚小公主，你……”
　　“有一次我跟小龙哥哥游到岸边的时候，是你把我们捉了起来，非要烤了吃，对不对？”
　　他没想到自己被认出竟然是源于这么个天大的误会，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兀郎听说，转头看向他，不怒自威，“她说的可是真的？”
　　“神君，请别误会，我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说的应该是真的。”眼看着神君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他赶紧补充，“但是，我愿意拿我在天界的神位发誓，那个要把她烤了吃的人，真的不是我。”
　　“你来自天界？”
　　“对，和神君一样，我也来自天界，在神群中仰望神君，一仰望就是几千年。没想到今日竟有缘在此一聚，一去多年，神君别来无恙？”
　　兀郎只是点点头，眼神早已看向了哚哚，心思也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小公主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回天界去休养更好一点？我想，等她看到了熟悉的环境，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重新想起来的。”波尔米忍不住道。
　　兀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一心一意地看着哚哚，好像对除此之外的世界完全无动于衷，波尔米有些沮丧，张张嘴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一遍，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发现兀郎竟然点了点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波尔米想知道兀郎刚刚的点头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
　　“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波尔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现在就走。”
　　“你是要带我去西极见我的小龙哥哥了吗？”哚哚甜甜地笑。
　　兀郎已经伸出准备抱起哚哚的手垂了下来，无奈地看着她，“哚哚，我们说好的，你什么都不要了，只想要回去陪着你的母后的。”
　　“我的母后不是应该由父上陪着的吗？”她依然眨着眼睛，看样子对于来到这里前曾发生的事情已经记不起了，甚至母后和父上到底是谁，兀郎都很怀疑她到底想不想得起来。
　　“也好，送你去见小龙吧，这样，若干年后，你大概就想不起来父王的事情了，也就不用睹物思亲，徒增伤心了。”
　　波尔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宁愿将她拱手让给情敌，只为了让她不再想起自己的父王已经不在了这么一个惨烈的事实？”
　　兀郎点点头，“看着她和别人卿卿我我，我会难过，但只是我一个人难过，但如果亲眼看着她每天在自责中承受丧父之痛，我会更心痛，痛的是两个人，而且这种心痛比我那种难过不知道要难熬上多少倍，所以，我选择让她快乐。”
　　他们的对话用的是腹语，没让哚哚听到。
　　波尔米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的伟大，此刻才发现，那个有资格陪伴在公主身边的，只有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