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远梦应如初（汉）》龙羽时

16、15.阴谋环环皆困缚

　　15.

　　跟在陈阿娇身后的皇帝步伐很快，才勉强拉近了和皇后娘娘的距离。可还是没能赶在阿娇冲进馆陶长公主——如今的窦太主宫中之前，拦住她。馆陶老远就听见自己的女儿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忙迎了出去，自从卫子夫进宫、诞下两位公主，自己的女儿就没少闹腾。这回也多半是因为刘彻对她日渐疏远和冷漠，恰好刘彻的母亲——王太后今日也在。

　　馆陶能觉察到在窦太后过世后，王太后对自己便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自己的女儿一直无孕，脾气又娇纵的紧。馆陶以往一向是依着母亲窦太后的权势才保住自己女儿的皇后之位。如今窦太后过世、窦婴被斩首示众，窦家已是没落。时至今日，馆陶和王太后的关系变的极为微妙。王太后的弟弟田蚡同窦婴是朝野皆知的不合、互相把对方置于死地而后快的不合。

　　窦婴死后田蚡一家独大、王太后也借此机会想当一回窦太后，甚至想效仿吕后。毕竟是当今圣上生母，要想保住陈阿娇和自己的地位，馆陶只能维持和王太后的关系。虽然她现今手中已没什么筹码，不过当年是如何废了原太子刘荣的、是如何将刘彻扶持上帝位的，她们从不再提起，但心照不宣。馆陶知道太多秘密，王太后也不敢过河拆桥与她撇清关系。

　　馆陶拦住自己的女儿，陈阿娇妆容精致的脸上已是梨花带雨，胭脂水粉晕成一团，显得十分狼狈。王太后也跟了出来，见这幅光景也猜到又是刘彻惹的麻烦，忙问道，“这是怎么了？”阿娇抽噎着几乎说不出话来，缓了许久才断断续续道，“母亲！一个卫子夫还不够，又不知从哪里来了个狐媚子勾引陛下。那狐媚子没规没矩顶撞女儿，陛下竟袖手旁观半句不替女儿分辨！”

　　馆陶内心叹息，这位帝王自即位到窦太后过世，受了太多束缚。如今再没什么能困住这头注定不凡的猛兽、这只注定搏击长空的雄鹰。这样的帝王岂是她能管住的，只得安慰道，“女儿，现在后宫无子嗣。陛下是天下之主，怎能因为你一人断了大汉香火。你是天汉皇后，自当母仪天下，替皇帝分忧，这些还要母亲反复絮絮吗？”

　　“我知道，母亲、母亲……可是女儿就是受不了陛下越发的冷漠……陛下这月从来没有到宫中陪过女儿……不是陪卫子夫那个狐媚子、就是到上林苑逍遥。如今又来了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女儿怕陛下更想不起女儿了……”陈阿娇越说哭的越厉害。

　　馆陶挑起眼十分微妙地看王太后一眼，后者满面愁容掩不住，马上躲闪开。馆陶何尝不知道王太后自然有私心不会站在自己和女儿一边，皇室血脉绵延定是头等大事。但只有一个底线，就是保住阿娇的皇后之位，若这个忙都不帮。那么——馆陶目光极冷，便也怪不得她把一些事情抖出来，让天下知道。不。让更有威胁的淮南王刘安知道。如何将刘彻扶上皇位，她也能把他在拉下来。

　　刘彻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一双黑眸带着“温柔”，脸上的笑容也是十分“真诚的”歉意。他扶正了头上的冕冠，身后的宦官小跑着跟住他。“母后，姑母。”刘彻见所有人都站在庭院中央，心下一阵寒意。窦婴一除，田蚡在前朝独大。他身为帝王，从继任以来被窦太后掌权，逼迫的自己只能成天纵马长安、到上林苑游玩嬉戏。窦太后过世，他母亲却也不消停，想控制自己。

　　前朝和后宫千丝万缕，王太后和田蚡联手想把自己架空。刘彻何尝不知，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和他们翻脸……“阿娇，是朕的错。”他把阿娇拉近，看着那张哭花了的脸，抬起手为她拭去眼泪。“‘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朕这不是来了？还哭什么？”

　　陈阿娇抬起哭红的双眼看他，“臣妾生气。”刘彻哈哈一笑，“皇后是说方才婕妤惹你不开心了？婕妤是朕新纳的夜郎公主，为与邻邦友和亲善，朕才给她一个好的位份。”

　　和馆陶交换了一下眼神，王太后上前两步，“皇帝一上来便封了个婕妤，难怪阿娇不高兴。”陈阿娇见有人替她说话，哭言道，“那卫子夫无论多么盛宠不过封为美人，这狐媚子刚一进宫便是婕妤，再过两年难保不会爬到臣妾脑袋上。”馆陶一声“阿娇”打断了她的话。

　　“彻儿，你舅舅之前建议派出的使者不是说，夜郎不知强汉富沃，目光短浅、偏安自大。不必太过高抬夜郎公主，初入宫封为八子或同封为美人即可。”王太后劝道，刘彻不是刚刚知道馆陶和自己的母亲勾结在一起。此刻她又用舅舅田蚡来压自己，刘彻心中一阵厌恶却不好发作，只得维护着面上的平静，“夜郎国刚刚出兵平定西南夷，讨伐不听命令想与匈奴勾结围攻大汉的部落。朕不可能亏待夜郎公主。”刘彻漆黑的眼中依然闪动着暗火，让王太后心下一紧。

　　他的儿子已不是城墙上追逐纸鸢的不谙世事的孩童了，目光凌厉至此竟让自己恐于启齿。馆陶开口道，“陛下，高封夜郎公主会让朝野不安，也会被世人质疑是否强汉无人，只能依靠别国应援。”刘彻的目光缓缓移到馆陶身上，良久才和缓下一些，开口道，“那便依母亲和姑母，降婕妤为荣华。”他又看了一眼终于有了笑容的陈阿娇，一挥衣袍转身便走。上下带着怒意，让人不敢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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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忆初在宦官和宫女的陪同下入了自己的宫殿，“陛下封了娘娘兰林殿，兰林殿中绿草如茵，暗香幽美。陛下最爱此宫，亲笔题写了兰林殿的匾额。还命人开渠引水，故而园中有细流，可闻水声潺潺。”跟在身后的宦官弯着腰，一副讨好的模样。远忆初不答话，观察着周遭，这里距离北司马门极近，四周墙围虽高，但高树众多，若是夜间则更方便翻覆。

　　那宦官见碰了一鼻子灰没被理睬，内心便有些不爽。他好歹也是入宫多年，资历颇深。这便直起腰背，清了清嗓子，“娘娘若被封为婕妤，本是可以住入第二大宫昭阳宫的。奴婢实在是没想到娘娘连降两级，入了兰林殿。这中风景虽好可太过僻静，鸟都不愿飞来一只。何况陛下呢……”他掩着嘴干笑了几声，引得身后他的一班亲信也低声笑起来。

　　远忆初回眼看他，目光中也无愤恨，只是望着他不发一言。那宦官却觉得这眼光中似有重剑凛冽而出，马上住了口。宫中因为久无人居，需要打扫一番。远忆初坐在庭院中，下人沏了一壶新茶，她从来无暇品茶，如今发现沁人心脾，果真是好东西。她觉得一身长袍在夏天实在是太过繁复闷热，着实想遣散了这一帮说是来服侍自己，实则不知是哪来的眼线的下人们，换回自己轻便的衣服。

　　正想着，从远处传来方才那个宦官的声音，“奴婢不知娘娘驾到，奴婢该死该死。”还是一副谄媚的腔调，远忆初循声看去，并不是刚才出现过的皇后陈阿娇。大约是过于单薄，眉目妆容清浅，来的这位女子浑身充斥着冰凉。穿的也不似陈阿娇一般耀目，只一身浅绿色的青衫。“妾见过容华娘娘。”女子弯起嘴，同样清浅的笑意。她身边牵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女孩，也乖巧地行了个礼。

　　“这位是卫美人。”身旁伶俐的侍女立刻提点远忆初，远忆初内心恍然。这样清冷的模样，果然是和卫青七分相似。这便是日后的卫皇后吗，果真是比陈阿娇更似母仪天下的样子。

　　“你好，在下……呃，我才刚刚到此处，礼节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卫美人见谅。”远忆初对重重礼节、复杂的称谓表示厌恶，幸好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这些东西早已消失，不然自己活到这么大得累死。卫子夫掩着嘴轻笑几声，挥了挥手让侍女丫鬟呈上来几匹绸缎，“妾位卑言微，容华娘娘又出身公主定是见惯富贵，这是几匹汉绸。还有一枚东瓯国贡上的宝珠，姐姐若不嫌弃还请收下。”

　　远忆初被这番好意弄的有些尴尬，也不好矫情拒绝，便收下了，“英华，把我带来的黑貂皮呈上来给卫美人。”卫子夫浅笑道，“这太珍贵了，妾承蒙姐姐不弃。”远忆初能想象到以陈阿娇和卫子夫两人的性格，卫子夫在宫中的日子定不好过。虽是不想牵扯进后宫纷争之中，扰乱思绪。不过这也便是潜伏任务中不可避免的支线，她只得面对。

　　“子夫也在？”从背后传来低沉的男声，远忆初不必回头也知道是刘彻来了。她当然不可能乐观到觉得之前那番机缘巧合的欺君，能不声不响的偷偷过去。但多亏了两次都有人在旁边，可总有一天没这么幸运……到时候又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