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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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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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蒋轩扔掉用过的棉棒，把白药水的盖子锁紧。
“……那我就得回去了。”
虽然是意料中的事，蒋轩仍觉得措手不及。他总以为他们还有各式各样没处理完的事，那些事情那么啰唆、复杂，办都办不完，他还以为就算再过一万年，蒲子豫还是会在他家里、在他车上、在他身边……不会离开。
蒋轩努力思考着还有什么事没办？一定还有……
“你……很怕葛书楷？”他低头朝蒲子豫被葛书楷抓伤的手臂看了一眼，“他攻击过你？”
“应该是。我好像一直尽力躲着他……嗯，我觉得他很恐怖。”
蒋轩先前的推测没错，蒲子豫根本就没想起关于葛书楷的任何事，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到害怕。
“你对葛书楷这个人、对从前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哪有办法去应付这个棘手的骚扰者？”
“你已经警告过他了。”
“就凭葛书楷看着你的那副着魔样子，我敢断定他一定会再去骚扰你。我得……”蒋轩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蓦地又突兀地住了口。
他想不出自己该用什么立场介入……他好像压根就没有权力插手这件事。
蒲子豫重复了一句，“你已经警告过他了。”他抬起头来，抑郁地望了蒋轩一眼，又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膝盖，“蒋轩，我很谢谢你，真的。我知道你一心想保护我。”
“为什么要谢我？”
“为什么不谢你？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以前我身边有着什么样的人，”蒲子豫苦笑起来，在他模糊的印象里，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曾跟谁有过比较深入的接触，也不曾有谁像蒋轩这样守在他身边保护他，“但我知道……以前或者以后，不会再有人对我比你对我更好了。蒋轩，你带给我太多了。”
蒋轩的语气很苦涩，“我连一个骚扰你的家伙都无法为你处理。本来这件事不难……”
蒲子豫怔了怔，“不难？”
“我本来是想，只要你待在我这里，他应该没有办法接近你……这栋公寓的门禁很严，住户又很单纯，公寓外围我可以安排私人保安来留守。只要给事务所四天时间，我就可以挪出足够的人手来盯葛书楷。他疯得那么厉害，很明显有妄想的症状，我们要抓到他精神不正常的证据易如反掌。要是有得治，以后他也不会再来骚扰你；要是无可救药……”想到了席涵诗，蒋轩神情黯然，“这种丈夫有不如无，涵诗姐就算想挽回，也得先把葛书楷的病搞定……只要小心保护好涵诗姐跟她儿子，别让他们受到那个疯子的伤害，把他送进疗养院去养病，也就断绝了你跟他之间的联系。那你也就从严密的保护下自由了。”
这番话说得非常有道理。
蒲子豫低头朝自己被葛书楷抓伤的手臂看了一眼，葛书楷对他疯狂的追逐，已经称得上是攻击性的行为了。这种会攻击他人的精神病患被强制送医的机率极高，只要葛书楷被强制送医，在现代强大的精神医学研究下，大有可能被治好，如果治不好，至少也会好好地被保护在疗养院里……否则按照葛书楷病发时那种疯狂的样子，几乎每一分钟都有可能引起车祸或其他意外事故，害了他蒲子豫还算是当事人受害，要是害了无辜的不相干民众，被他坑了的人连冤都无处诉。
“他确实该到医院去。”
“交给我处理，我一定可以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蒲子豫怔怔地望着蒋轩，看着蒋轩对他说出那句让他又期待又逃避的话。
“留下来。”
“留下来，让你可以处理葛书楷的事？”
蒋轩突然十分暴躁，大声地对蒲子豫质问，“你就这样留下来，难道不行吗？就这样留在我身边不要回去，我不会把你当作……”
他突兀地住了口，但他没说出口的那个名字已经又阴魂不散地飘出来，介入他们之间。
“人真的很贱。”蒲子豫摇头苦笑，“我刚刚在想，你为什么不亲口挽留我。但我现在又不希罕你的挽留了。”
“我也后悔了。”蒋轩握住蒲子豫的手，“我宁愿跟你分开，也不要你活在泽之的阴影下。”
蒲子豫没有回答，低头望着他们紧紧交握的手。
蒋轩用另一只手轻轻抚着蒲子豫的黑发。
“我直说了。我喜欢你，也知道你也喜欢我，但我不会要你就这样留在我身边。我们俩好歹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但……”即将提到那个已经失去‘时间’的冉泽之，蒋轩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并不希望你就这样留下来，但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子豫，你对以前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还有那个葛书楷在找你麻烦。我不能让你就这么回去。”
“蒋轩……”
“我们都累了，你也别下厨，我叫个外卖。晚上你在这儿睡，”他笑了笑，“我睡沙发。”
◇
蒋轩说得轻松，其实他的状况非常糟糕。
挨了那面包车的一撞就够严重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条肌肉几乎都在发痛，关节酸软，那条伤腿尤其瘸得厉害。晚餐后他拧了一条热毛巾敷在腹部一块拳头大的瘀青上……那是被葛书楷用席浩文的那支纯钢柺杖锁打出来的伤。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蒲子豫很讶异。他们被那辆面包车撞上的时候，蒋轩分明是紧紧抱着他后背的……正对着蒋轩腹部的是他的背部。
蒋轩摇了摇头，没把实情告诉他，疲累的神色写在脸上。
那天晚上蒋轩依言睡在沙发上，蒲子豫没有阻止……他知道拗不过蒋轩，但他睡前刻意开着房门不关，尽量靠着往常他所占据的左侧，把右边空出来留给蒋轩。
蒲子豫睡睡醒醒，不断地睁开眼睛往客厅张望，几乎没能连续睡上十分钟。
蒋轩没有进房。
凌晨两点半，蒲子豫忍耐不住，光着脚下了床，轻声走到客厅的沙发旁边，蹲在蒋轩身边静静地看着他连睡梦中也显得如此抑郁的脸。
蒋轩的脸色很憔悴。
“泽之……”
听他低喊，蒲子豫的脸色也变得很憔悴。
“泽、泽之……不要去。”
蒲子豫跪了下来，身子轻轻靠在沙发的底座上，仍望着蒋轩的脸。
“泽之，不要闹了，你不能这么绝望……”
蒋轩眉头紧锁，看起来很脆弱。
“你的绝望会害死你的……”
蒲子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左脸一阵刺痛。
“泽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蒲子豫迟疑了一会……蒋轩的梦话太多了，他想，蒋轩是不是正在做一场剧情连贯的恶梦。
蒋轩没有再开口。
蒲子豫侧头，藉着月光的映照望着蒋轩的脸……蒋轩的嘴唇好红，不正常。
“子豫……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蒋轩说话的对象突然间换了个人，蒲子豫差点脱口回答他，硬生生忍住。
“留下来，子豫。”
蒲子豫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按下去，“蒋轩？”他摸到的额头果然温度高得惊人，“快醒醒，你正在发烧，别睡了，蒋轩。”
蒋轩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蒲子豫还来不及开口，蒋轩就恍惚地伸手给他，“泽之？”
“……你认错人了，”他没有握住蒋轩伸给他的手，往后退了足足一尺，“我是蒲子豫。”
蒋轩闭上眼睛，脸上有痛苦的神色。
“对不起，子豫。我是无意的。”
他没有回答，转身离开沙发，去替蒋轩拿退烧药跟冰枕。
◇
蒲子豫迟疑了很久，在心里反覆进行语无伦次的辩解，觉得他才不是因为蒋轩叫错人而生气，他只是因为蒋轩叫错人而生气而已……自己都觉得自己小气、无聊、语无伦次。
最后他还是为蒋轩熬了一锅稀饭。
蒋轩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蒲子豫为他装的稀饭慢慢喝着，喝完又要一碗、又要一碗……他一直喝到第三碗热稀饭下肚，前额有薄薄的汗水沁出，才终于停了口，进了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今天我一定得另找地方住……再让你睡在沙发上，你会得肺炎。”
“不要紧……子豫，我平常没这么虚弱。”
蒲子豫还宁愿蒋轩平时就这么虚弱，这样，他才好认定蒋轩单纯是因为受凉才发了烧……而不是因为太过悲伤、心力交瘁……
“我总是得回去的。”
“我老是觉得你很心急。”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天回到……这里的时候，我问过你，我们住院了快一个礼拜，房东有没有说什么……我住处是租的。失踪了半个月，即使房东把我的东西扔了，我也没立场说什么。”
“要是没地方住，你就……”蒋轩很自然地接口，却又突兀地改了口，“看你要先住酒店，还是另外找房子，”他声音低了点，“如果你想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欢迎。”
蒲子豫咬了咬嘴唇，“不方便。”
“再搬一张床进你书房也不是难事。”
“那是冉泽之的书房。”
蒋轩提醒他，“泽之从来就没有书房。”
那是事实。蒋轩说的没错，那间书房完全按照蒲子豫的需求来改造，就算现在冉泽之能平安无事归来，他的家也早已被蒲子豫弄得面目全非……连穿过的拖鞋都被塞到鞋柜最里面去，仿佛那双拖鞋从不该存在。
蒲子豫无言以对，“天还没亮，我补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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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44章
